《歌唱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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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的种子-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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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紧紧相拥,身体完全平息下来,又沉沉睡去。
  凯瑟琳醒来时,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在高高的野草上,她望到艾莲登河那边的山峰,看起来和月亮一样遥远。似乎他们永远也无法到达。在山谷外的世界似乎已经从生命中消失,芝加哥、论文、甚至麦提亚,都消失了。她知道留住他的代价,但她不在乎。除了迈克尔,此刻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她向湖边走去,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体内充满了他的体液。上帝肯定忘了设计排水沟,她暗自偷笑。她喜欢那种液体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滑落的感觉,想把它们留住。那是他的一部分,他的精华,多么奇妙。下一次,我要怀上他的孩子,她想着。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俩人不停地做爱,似乎为了未来某一天的荒凉寂寞的夜晚储备爱意和回忆。这一想法吓到了她,但她没有告诉迈克尔。她渴求未来能有更多回忆,在心里希望他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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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的种子》第十九章(1)
太阳出来了,但晨雾仍在树丛间缠绕,象灰色的百结衣上洗不去的污渍。图库姆很不情愿地从他的床——一堆干草中爬起来,床就在母亲的“伊拜”——女人的房间——的阁楼上。他朝正在煮饭的小屋信步走去。里面正准备着一日的两餐,三堆火上烤着番薯。屋顶和墙壁经过精心设计,能让烟迅速驱散。
  图库姆的妈妈正跪在火边,额头上系着网袋的带子,背上的袋里空空如也,垂了下来。一会儿她去园子里时就会把一边的袋子里兜上小猪,另一边袋子里兜上图库姆的妹妹;而等到晚上回来时,第三个袋子里还会装着食物。现在他的妹妹正坐在老祖母的大腿上玩得很开心。事实上,她是他的半个妹妹。图库姆的生父是个“卡普”——无用的男人,在战斗中表现懦弱的男人会被称为“卡普”,而女人对男人不忠也会成为“卡普”。被称为“卡普”的男人虽然不会被逐出村子,但他不能再娶老婆或积聚财产,别的男人会把他抢掠一空。既然是懦夫,也就可以肆意欺凌。图库姆的母亲,年轻而貌美,被尊贵的“卡恩”,德格沃泰,从父亲身边抢了过去。那时图库姆还是一个婴孩,他的生父后来搬到北边的村子去,图库姆再也没见过他。
  只有8岁,还未成年,图库姆住在德格沃泰的“席里”,达尼人的房子中,每天放牧猪群。村子里的孩子都得养猪,但图库姆的责任更重一些,因为只有一个年幼的妹妹,没有人分担工作。尽管德格沃泰还有两名妻室,但都没有小孩。
  只有8岁,却得承担太多活,图库姆恨透了猪。他每天艳羡地看着别的孩子玩游戏,他们最喜欢玩用小竹矛进行的打仗游戏。几年来,有好几个小孩因为这一成年战士的准备活动而瞎了眼睛。图库姆只能看着自己的猪群,自己一个人练习,时不时拿可恶的猪出气,用他的小竹矛捅它们坚韧的猪皮。图库姆和他的牧民们彼此都充满了敌意。现在他听到在厨房那边4只牧民在猪栏里不耐烦的打呼声和刨地声,心里泛起反胃的难受。但反感马上消失了,母亲用树叶护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热气腾腾的番薯。他开始吃饭,把脸埋在热气中,忘记了猪的存在。
  德格沃泰,他的继父,从他第三个妻子柯拉萝(意为:离开了男人的女人)的“伊拜”里走了出来。图库姆的母亲阿库是他的第二个妻子,苏普是大老婆。柯拉萝的前夫、三年前在一次战斗中伤得很严重,她还没等到丈夫最后断气,乘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跑到德格沃泰的“席里”居住。这可是一件大事,村民改了她的名字,以纪念这次丑闻,但她根本不在乎。自从5年前德格沃泰来到荷马泰普村居住后,她便芳心暗许。德格沃泰来自北方的部落,神秘而阴沉,以残暴著称。
  在他三十岁的生命中,德格沃泰一直过着悲惨的生活。他的父亲在德格沃泰出生前的一场战斗中丧命,母亲在一次敌人的袭击中死去,那时他只有三岁。孩提时代他没有自己的家,在不同的亲戚家中过着寄人篱下的颠沛生活。他成长为一个野心勃勃,战技出众的高傲深沉的战士,建立了自己的财产和家庭。他的前妻很迷人,性情外向,笑容甜美,德格沃泰一直在内心充满莫名的妒忌。当妻子告诉他有一晚她在房间里被一个陌生男人强奸了时,德格沃泰并不相信她,责骂她与男人私通。她离开了家里,等到他冲动过去后,想带她回家时,她已经跑过了河边,进入了敌人的领地——自杀的行为。他赶到河边,刚好看到敌人蜂拥冲向妻子,他无助地看着长矛上上下下地挥舞,那一刻有如永恒般持久,每一下都刺入他的心房。那时他万念俱灰,扔下长矛,等待着敌人了结他的性命。但他们只是大笑着离开了,手舞足蹈,留下他妻子暴尸荒野。

《歌唱的种子》第十九章(2)
然后德格沃泰做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使他背上负心人的恶名。他没有去取回妻子的尸体,也没有焚毁草丛里她的血迹,让她的灵魂不至于在死难地徘徊。相反,他回到他的“席里”,毁掉他为她建起的园子和“伊拜”,没有等葬礼举行,他离开了童年的村子,不再回去。13年后,他还不能忘怀她的死去,责怪自己的冲动,象身上战斗的旧伤,一直隐隐作痛。
  到了新村子荷马泰普,他被视为“胡努帕林”——残暴而勇敢的男人,村民们都对他敬而远之。他作战英勇,武艺超群,成为南部地区传奇的“卡恩”。为了纪念他的战功,村民们重新为他取了名字,叫“德格沃泰”,意为死亡之矛。他娶了新妻子,苏普,村里的一个寡妇。当他更富裕更有地位时,娶了第二个妻子,阿库,图库姆的母亲。柯拉萝嫉妒地看着两位新娘过门,身为一个年轻战士的妻子,她似乎永远得不到德格沃泰。他从不跟她说话,但两个人的眉目传情却给了她希望。她或许能得到自由,他会接纳她。当时机真的来了,他没有让她失望——毫不顾虑丑闻的影响,一意孤行,接受了她。
  图库姆看着柯拉萝在屋子另一头的炊火处走来走去。在达尼女人里,她的个子很高,几乎有5英尺5英寸,德格沃泰身长6尺,比平均的达尼男人高了6英寸。柯拉萝的皮肤是浅棕色的,眼眶深陷,目光锐利,似乎什么东西都逃脱不了她的眼神。她很少微笑,只有在德格沃泰身边,她才会放松绷紧的脸,用少见的温柔代替一贯的傲慢。
  图库姆很害怕她,她对孩子漠不关心。图库姆的母亲说过,柯拉萝曾经堕过胎,一种村里谴责的行为,只因为她不想养育小孩。整个村子的女人都在议论,柯拉萝忍受不了怀孕的女人和新生孩子的母亲不得进行性行为的禁忌,她不能忍受那么长的时间不能和德格沃泰交欢,更不能忍受别的女人和他在一起。无论真相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有小孩,而德格沃泰也很少和别的妻子同床。图库姆的母亲,有了一个小女孩,正是在禁忌期间;苏普的小孩都在出生时夭折了,德格沃泰再也没碰过她。
  由于柯拉萝在多妻家庭中事实上的一妻地位,德格沃泰的家庭充满了火药味,动不动就会争吵,尤其是柯拉萝和苏普之间,吵得尤其厉害。最后德格沃泰把苏普打发到山区里一个人住,养着几头猪,他给她建了一间小屋,命令她呆在那里。图库姆很担心自己的母亲也会被赶走,如果那样,他就没有机会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了。
  最近,气氛似乎好转了些。由于有了苏普的前车之鉴,图库姆的母亲谨言慎行,尽量不引起柯拉萝的不满,这样德格沃泰就不会把她赶出家门。德格沃泰格外宠爱柯拉萝,百依百顺,连图库姆都知道这一点。
  德格沃泰走近柯拉萝,低声和她说话,烤着早餐。在两人间有一种别的达尼婚姻找不到的柔情蜜意。很多达尼夫妇在公共场合从不表现亲密,甚至私下里也很冷漠,但这两人却情投意合——彼此四目相投,轻声细语,会心大笑——表达了和最激烈的行动一样的深厚感情。图库姆每天观察着,研究着,觉得美极了。
  尽管图库姆每天在德格沃泰的“席里”男子的“佩莱”(卧室)或母亲的“伊拜”生活睡觉,但德格沃泰和他几乎没有任何接触。达尼文化里没有“继父”的概念,事实上,即便是亲生父亲也不会关心儿子的成长,但他们都很溺爱女儿。除了亲生父亲,男孩子们还有“教父”,通常是由父亲的兄弟担任,但也很少尽养育责任。男孩的真正看护来自他的“纳米”或“养父”,通常是由娘舅担任。由于图库姆的母亲来自另一个村子,图库姆没有“纳米”,但他跟德格沃泰和另两个寄宿在德格沃泰“佩莱”的年轻战士相处还可以。那两个战士尚未娶妻,财力也未雄厚到能营造自己的家园,就居住在村子中欢迎他们的“佩莱”里。

《歌唱的种子》第十九章(3)
除了对每天与猪群为伍不满外,图库姆对生活很满意。但他似乎没什么希望成为一名伟大的战士,尽管他将继承德格沃泰的财富和荣誉,在他内心最深处,当真正的战斗考验来临时,他害怕会和父亲一样成为“卡普”。这一想法给图库姆的生活蒙上了阴影。随时随地他都会带着竹弓竹矛进行练习,那么专心致志,猪群四散乱跑,害得母亲得帮他找猪,大声呵责他,扇他耳光。
  那天早上,他跟着战士、女人出了防护墙,带着猪群,走过香蕉林,来到种着番薯、黄瓜、菠菜和芋头的菜园里。战士们带着武器,登上了望塔,守卫村庄,防止敌人的进攻。
  女人们拿着木锄,晃晃荡荡地背着小猪和婴孩,分散料理菜园。图库姆还在大嚼着早餐,带着自己的猪群向山里进发。猪会破坏菜园,得带到靠近敌人地盘的无人地带。他准备去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一个有墨野鸭(杀它们是禁忌)的湖边,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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