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为然问:“是吗?”
抬眼望他,他一如既往。
但我觉得他唇边噙着的一抹笑分外的刺眼,我故作淡淡的语气道:“我下午想起一件事。”
段北庭轻声问:“什么事?”
我压抑道:“我五年前跳海时陈深也跟着跳了,这是我唯一想起的与他有关的事。”
段北庭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许久才叹息一声说:“难怪看你情绪低落,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也是不愿你难过,但你自己记起也算好事。”
我说:“嗯,我只是觉得愧疚他。”
段北庭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温暖如玉的嗓音道:“别胡思乱想,他是自愿的。”
是,陈深是自愿的。
就像段北庭愿意为沈慧做的一切一样,都是出于自愿,没人会逼着他们。
但一个救我,一个伤我。
我笑着,便不再搭话。
段北庭见我坐着没有动,索性自己拿碗盛了一碗饭,坐在我身侧给我夹菜。
我一一的吃了,笑着看向他。
看的段北庭眸色一沉,大掌扣住我的脑袋就贴向他,贴着他薄凉的唇瓣,像饮着冰冷的雪水,化不开的寒气让我身体颤了一下。
段北庭的唇角摩擦着我,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角,眼睛定定的望着他问:“段北庭,你愿不愿给我一场婚礼娶我?”
段北庭笑:“愿意,就怕你不要。”
我笑着又问:“你会骗我吗?”
他勾着唇,手掌轻轻的摩擦我颈部的肌。肤,眼眸深处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笑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
我觉得他满嘴毒药。
我伸手摸上他的脸颊,这个男人英俊的令人向往,也英俊的令人沉沦,他的肌。肤也是好的令人发指,他的眸心幽远又带着奇异的光芒,微微一笑便令天地间失去颜色。
总之他是个完美的情人。
完美的情人却不是一个好的丈夫。
我轻轻的、忐忑的、紧张的犹如膜拜的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问:“你爱我吗?”
那夜在长江岸口夜雨下说的话作数吗?
“段太太,关于答案我想你知道。”
我忽而想起昨天他在办公室里对沈慧说:“沈慧,关于答案你一直都知道。”
一个,关于答案我想你知道。
一个,关于答案你一直都知道。
后面那句,怎么听着令人心碎呢?
他给了沈慧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
而我的那个答案模糊不堪。
我微笑着,哪怕我心里下着磅礴大雨,我还是从容的微笑着,故作喜悦道:“我爱你。”
段北庭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觉得不够确定,又肯定的说了一句:“我爱你。”
觉得不够,我又道:“我爱你,段先生。”
只是我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再也等不到生下孩子以后,我再也等不过这六个月,所以明天我就会离开他。
倘若再等,我会得产前忧郁症。
像我这样的精神状态,会被逼疯的。
而且以后,也不会再爱。
段北庭手指抚。摸我的脸颊:“嗯,我知道。”
“段北庭,你真的找了我五年吗?”
当年他为什么会找我?!
“怎么问这个?“
段北庭语气有丝不悦,他松开我淡淡的说:“找了五年却被你这个坏东西怀疑真心,你得补偿我。”
我笑说:“好。“
我倾身亲了亲他的脸颊,段北庭猛的将我收入怀里。
那夜我依赖段北庭的怀抱,在他怀里滚了一次又一次,他觉得无奈但也顺着我。
半夜我肚子疼,他着急的起身替我按摩,手掌贴在我的肚皮上包裹着孩子。
他很有耐心,也很温柔。
我对着他的眼睛一笑,忽而出声说:“北庭,我明天想去威海,我朋友在那边的军区医院住院,而且我也想再看看我跳海的地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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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赴约威海
段北庭的手一顿:“去看那做什么?”
我说:“只是想看看,没有旁的意思。”
段北庭偏过头望着我,我也坦坦荡荡的回望着他,沉默了许久他终于败下阵。
他道:“那我陪你。”
我摇摇头:“你公司正遇着段家的事肯定忙的不可开交,我让陈桐陪着我去。”
他要继任段家的董事长,最近几乎腾不开时间,他叮嘱:“嗯,明天晚上要记得回家。”
这是我的公寓,我肯定会回家!
我是一个捏不住事的人,也不会背地里就默默地离开,等从山东威海回北京以后我会坦然的问段北庭,得到答案以后好聚好散。
清晨一大早的时候我就给陈桐打了电话,他原本不乐意陪我去威海,但一听说薄光在那边养伤,便屁颠屁颠的替我订机票。
到达山东威海时间尚早,我给薄光打了电话以后不到半个小时等到薄时来接我们。
犹如初见,一袭军装,薄时停下车取下太阳镜望着我,冷冷的眸光含着一丝笑意道:“樱桃儿被禁足在医院,她让我接你们过去。”
陈桐“嗯”了一声问:“她的伤势怎么样?”
薄时漠着声音说:“死不了。”
这语气太过冷漠,陈桐脸色一怔又听薄时说:“这次小叔也是任由她胡闹,倘若再差那么一点,她就不是在这里养伤了。”
陈桐叹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薄时没有再搭话,到军区医院的时候薄光正捧着一本佛经用毛笔在书案前抄写。
她看见我一乐随即又苦哈哈的抱怨道:“我爸惩罚我每天练够四个小时的字。”
薄时到她身旁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如若妈晓得你将她的精髓学成这样非得气死不成,你看看像不像乌龟在白纸上爬行?”
我垂眼一看,薄光的毛笔字的确稍微差了些……呃,应该说比我写的更差,很像乌龟尾巴在白纸上爬行,深深浅浅模糊成一团。
薄光丢下毛笔,鼓着脸道:“那哥哥帮我抄?四个小时起码也得写一百张大纸。”
薄时冷“呵”一声,丢下我们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薄光无所谓道:“他不在部队,天天跑这儿找我的麻烦。”
“他担忧你。”我笑。
我这时才询问:“你的伤怎么样?”
“养了一个多星期,好的七七八八了。”
陈桐却阴沉着脸问:“怎么受的伤?”
薄光无所谓说:“外出任务,小伤而已。”
对于薄光自己来说的确是无所谓的伤,但对于陈桐来说这简直要了他的命。
而他对此还有心无力。
这份无力是属于他自己的瞎操心,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同她说话。
有时候想关心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就连警告她要多照顾自己也会失去那份勇气。
毕竟,她不是他的谁。
他没有立场替她操心以及质问。
所以在薄光无所谓的解释了一句后陈桐便缄默了,他没有再出声多言的立场。
我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恰巧这时手机响起,我取出来看见宋靳的号码。
我略有些疑惑,出门接起问:“有事?”
“此刻在威海?”
这抹清淡的语气让我身体忍不住的颤抖,我压抑着心中的澎湃问:“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你觉得还有谁知道?”
还有谁?唯独一个段北庭。
他连这些都告诉她吗?!
我好笑说:“怎么?有事吗?”
输人却不愿意输气势。
沈慧淡淡道:“等我两个小时,我们在威海见,在你曾经跳下去的那片海域见,有些事我需要和你谈谈,放心,我保证不会害你。”
我缄默,强制镇定。
沈慧默了一会问:“你敢吗?”
我正欲答应,听见里面一个暴躁的声音道:“沈慧,你拿老子的手机做什么?”
手机挂断,我内心觉得茫然。
沈慧知道我将她拉黑,所以用宋靳的号码给我打过来,但她为什么会约在威海见面?
她有什么计划吗?!
沈慧究竟想做一些什么?
我浑噩的回到病房,薄光见我这样问:“有什么心事吗?”我如实的告诉她沈慧的事。
薄光眉头一挑:“别理会那个白莲花。”
薄光是不喜绿茶婊加白莲花的,虽然沈慧比起萧柔要成熟的多,但听薄光这样评价我心里依旧觉得好笑,觉得这词挺适合沈慧。
陈桐犹豫了一会,告诉我说:“小叔知道你在威海,你给我打电话时他恰巧在我身旁。”
我哦了一声觉得没什么。
两个小时以后我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但我知道是沈慧发的,她让我一定要赴约。
她说她会告诉我真相。
我在病房里坐了一会还是决定赴约。
沈慧不会加害我,这事我信。
因为她加害我不会藏着捏着,她会睥睨的居高临下的告诉我她要弄我。
就像曾经一般,说不放过我绝不放过我,我在她手中成了一只无力反抗的蚂蚁。
我打着车凭着记忆去曾经跳海的那个断崖,曾经的往事犹如云烟一般在脑海里回荡。
就连苏东的事我都记起了大半,却唯独少了陈深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迎着海风望着断崖那处的女人,嗓音淡漠如水的问:“你口里的真相又是什么?”
沈慧笑:“你走近些,我不会害你。”
沈慧今天莫名的漂亮,穿了一条深色的长裙露出一双脚踝,精致的眉眼让她看上去不似快三十四岁的女人,犹如二十七八。
显然,她刻意打扮过。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向她走近。
沈慧望着我,声音柔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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