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娅和朱旅长同时回头看着她,看着沈月眉空洞的双眼。
朱红色的大门外,罗娅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叩响大门。门上的那扇小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看了看罗娅,高兴地说道:“罗小姐,是找陈少爷吧,快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沈月眉罗娅朱旅长一行三人急匆匆走进陈府。陈振中的表弟陈宗洋正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义愤填膺地辱骂着军阀当局还有外国人,忽然猛地抬头,看到一行三人——两个美女一个军官——一起走过来,为这阵势所惊,猛然愣住了。
“振中回来了吗?”沈月眉和罗娅迫不及待地同时开口问道,吻合地一丝不差。
“没有啊,”胖胖的宗洋一摊手,说道,“我,我还以为他和月眉在一起的。”
听到这个消息,沈月眉不禁浑身冰凉,死人堆里没有,也没回家,那陈振中去了哪里呢?她牵挂着振中,振中一定也牵挂她,如果他平安无事,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她,宗洋的话音刚落沈月眉已经飞奔出门,背后传来罗娅的声音:“沈月眉,你去哪儿?”
“回家看看。”沈月眉扭头喊道,脚步却是越发急促起来。
刚一走进胡同,沈月眉心跳骤然加快,她多么殷切地希望陈振中此刻正在自家的院子里,惴惴不安地踱步,等待她的归来。
朱红色的大门近在眼前,沈月眉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希望能听到振中的声音,可是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她似乎感受到振中在院子里静静地散发着气息,她闭上眼睛推开门,希望一睁开眼睛,就是那张魂牵梦绕的脸——他也很焦急地等着她,迫不及待地拉开门要去寻她。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是母亲。
沈月眉浑身像被电击一般,瞬间一颤,紧接着感到寒冬腊月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游行结束有两个时辰了,陈振中能去的地方她都找过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振中来过吗?”沈月眉问母亲。
母亲摇摇头,她疑惑地看着女儿脸上的黑灰,看着几个孩子都灰头土脸的,还有一个面色凝重的军官。因为怕母亲担心,沈月眉没有向母亲提起游行的事情。
母亲一把抓住沈月眉的胳膊:“听说学生们游行去了,眉儿,这么大事你都不告诉妈呢……”
母亲担心的话语沈月眉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心里不断问着:她的振中究竟去了哪里?
罗娅说:“会不会去学校了?”
陈振中的表弟陈宗洋说:“早就罢课了,去学校干嘛?”
沈月眉猛地跑开了,顾不上母亲的一系列质疑和呼喊,她匆匆跑去学校,又去了她所知道的陈振中的朋友家里,陈振中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杳无音信。
朱旅长对焦急万分的沈月眉和罗娅说道:“你们别着急,我马上回去帮忙打听一下,说不定,有游行的学生被抓了。”
“被抓了?”沈月眉胆战心惊地问道,“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说不定很快就放出来了,别担心。”朱旅长安慰道,他也知道这种话在沈月眉和罗娅那里,是徒劳的。看着罗娅皱紧的眉头,他的心也皱紧了,从他第一次在跳舞场见到这个艳冠群芳高贵美丽的舞池皇后开始,心里就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他相信若是娶了她,自己便不再留恋外面的莺莺燕燕,她有一种拴住自己心的魔力。再看看沈月眉,虽不是自己爱的类型,这女孩子多么讨人喜欢。陈振中是何许人也,掳走了这样两个美人的芳心?
沈月眉不知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挪回到家门口的,她一到家,发现一辆军用轿车停在门口,她眼前一亮,一定是朱旅长,一定是他打听到了陈振中的消息,于是连忙快步上前。
车上两个护兵跳下来打开车门,一个蓄着小胡子身形消瘦的中年军装男子从车上走下来,见到愣在原地的沈月眉,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玩味笑意。
沈月眉见到这人,顿时感觉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整个身体瞬间通过一阵电流一般,大脑瞬间空白麻木,眼前也渐渐眩晕起来,沈月眉扶住额头,天旋地转之间,只见那人向着她走过来,裂开满嘴黄牙,拔出雪茄烟一笑,说道:“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三章 侠女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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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振中跨过那道门槛,只听得铁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回头看看扛枪的护兵,护兵凶巴巴地瞪着他,一个帽子戴歪的护兵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还想再进去享受享受?”
陈振中整了整衣领,抬头看看明媚的阳光,里面太黑暗了,这温和的阳光已觉很是刺眼。他听到林间的鸟语,感觉是那么温柔,他和其他没有太大权势的同学都挨了打,在里面常常听到打骂声和惨叫声。
“表哥,表哥。”陈振中回过神来,看到宗洋胖胖的身影挥着手,在朝阳的笼罩下向他飞奔而来。
“来,振中,你最爱吃的西湖醋鱼,多吃点。”饭桌上,婶婶不停地给陈振中夹菜,她回头看了丈夫一样,两人交换了目光。大哥把独自在外求学的陈振中交付自己照顾,万幸这次没事,要不然怎么跟大哥大嫂交代,想到这里,婶婶就抚着胸口深呼吸,深深的后怕,她不知该拿年轻热血的振中怎么办,不禁把目光转向了丈夫,丈夫以目光示意,等吃完饭,我跟他来一场男人对男人的谈话。
才吃了没两口,振中就放下筷子:“叔叔婶婶,我吃饱了,让你们担心了,抱歉。”他站起身,“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哎哎哎——”叔叔在背后一叠声地呼唤,也比不得陈振中的脚步仓促。
看着陈振中的背影转瞬消失在门口,叔叔气愤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见此情景,宗洋撇撇嘴默默地低头扒饭,他知道表哥一定是去找沈月眉了。
陈振中摸着额角的伤口,此刻隐隐作痛,他抬手敲了敲门,竟没有听到沈大妈那慈爱的声音或者沈月眉欢快的脚步声,陈振中皱起眉头,接连拍打,却无人应答,他忍不住喊起来:“大妈,眉儿,沈月眉,是我,陈振中!”
这时,一对年轻的夫妻从隔壁出来挽着胳膊走过,见到拍门山响的陈振中,那个年轻的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说道:“别敲了,这家都好几天没人了。”
陈振中一愣,问道:“为什么?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她们去哪儿了,您知道吗?”
年轻的夫妻摇摇头,陈振中低沉着声音道谢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用力一推,门就开了,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海棠花树在冷风中飘落几片叶子,显得很是萧条。
“眉儿,沈月眉,沈大妈——”陈振中的声音颤抖,被关了五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振中推开房门,家具沐浴在晨光中,飘起一层似有若无的灰尘,空荡荡的房间里回想着陈振中近乎绝望的呼唤声。
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陈振中猛地一个激灵,“眉儿——”他转身,近乎于脱口而出之际,失望地发现是自己的表弟宗洋,瞬间心脏仿佛从万丈深渊跌落一般,又仿佛绑了沉重的石块一般沉入湖底。
宗洋倚在铁门上,说道:“游行那天,沈月眉去找你来着,后来我爸忙着找人花钱捞你,我来告诉她你有救了,却发现她和大妈都不知去向……”
陈振中一屁股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枝头无忧无虑的鸟儿,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此刻在他眼里却是灰蒙蒙一片,沈月眉会去哪里呢?陈振中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拍拍屁股向外飞奔而去。
陈振中推开门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练剑,只见一阵剑花闪过,美轮美奂,剑在一个女孩儿手中灵巧地翻转着,剑光闪烁之间隐约可见她的脸,圆圆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眸子,飒爽英姿,气度不凡,感觉已经和剑合为一体。
这个女孩儿叫卢秋玲,是一位古道热肠的侠女,当年在青云班时像大姐姐一样照顾沈月眉。
秋玲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豪爽地抬起袖子擦擦嘴巴,见惯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宗洋看呆了,看着陈振中清秀的脸庞,秋玲似乎怕自己的豪气吓到他一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陈振中却上前一把抓住秋玲的肩膀,秋玲一惊,只见他面色红润,鼻翼扇动着,那双俊美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闪着期待的亮光:“秋姐,这几天你见到眉儿了吗?”
秋玲摇摇头说:“没有,从她上学后,我们见面就少了许多,最近我一直没见过她,哦,对了,游行那天她还来我这里找过你,你没事了吧?”
振中松开秋玲,喃喃道:“我没事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台阶上,抱着手臂一言不发。秋玲和宗洋互相看了一眼,秋玲在他身边坐下,问他:“月眉妹妹怎么了?”
振中沮丧而焦急地看着秋玲说道:“我找不着她了,她不在家。”
秋玲看了宗洋一眼,宗洋耸耸肩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胖胖的下巴重叠出好几层,山峰一般层层叠叠。秋玲在陈振中身边坐下,把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振中,别担心,我们江湖人有自己的路子,我帮你打听一下,一有消息就马上通知你。”
振中终于展开了笑颜,他激动地双手握住秋玲的手,说道:“真的,太谢谢你啦,秋姐!”
大口喝酒的卢秋玲,和师兄弟在一起拍拍打打长大的卢秋玲,被陈振中温热的手掌包围着,脸竟然不易察觉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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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雨声是陈振中所喜爱的动听的旋律,孩提时代还是他最好的催眠曲,绵绵不绝的雨声常常给他安全感,此刻看着窗外的雨帘,他却无法入眠,秋玲去打探消息了让他耐心等待,他知道这注定是个不眠夜,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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