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张良听他说出这两个字来,眼光一跳,自己初听这两个字时,乃是那河边一男一女口中所发,这些人乃是秦国宫中高手,虽是两次救了自己性命,却犹如阴魂不散一般跟着自己,只说到了下邳便能将这些人甩脱,哪知那甚么赵景、秦不周确实不曾跟来,却不想人家另有人随自己而来,当下面色一冷道:“敢问曾朋友,如今正是暑热之时,近来何以风向不定,吹的人心中烦乱!”
“哈哈哈,乱由心生!”曾坤却是毫不惊奇张良这语藏深意的一问,将那弓箭尽数收进布袋,一拽绳头,收拢袋口,看着张良笑道:“非但乱由心生,这风也由心生,若无雷霆之震,云雾之合,这风又从何而来?公子请自思量,这风却不是从公子心中所起么?”
“好一个雷霆之震,云雾之合!”张良听的也是有些微微心惊,这人之话虽是有些虚无缥缈,但这其中意思,似乎便是说自己如今这境况,多少也是自己招致,所谓雷霆之震,岂不是说自己在博浪沙那一椎之力?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要谋刺始皇帝,这才紧跟自己不放,只是想不通这些人既然知道自己是当日那主谋之人,何以数次救自己性命?甚或暗地里还保护自己?
“公子慢坐,在下还有事情,先行告辞了!”曾坤见张良一脸深思之意,也是诡异一笑,起身一礼,张良也是茫然回了一礼,现下既知此人身份,自然是留也不是,问也不是,只是呆呆看着曾坤施施然而去,将及走到门口之时,曾坤忽然回头道:“方才还有一句话没跟公子说完,那挟泰山以超北海之时,自是人所难能,不过孟子老先生还有一句,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愿为,非不能也,将来若是有长者请公子折枝,还请记得孟子老先生这一句,莫要做这等‘不愿为’之事!”
“不愿为?”张良听的却有几分奇怪,孟子这一句他自然也听过,乃是那“挟泰山以超北海”的下一句,所谓“为长者折枝”其实乃是说替老人揉揉腿脚,孟子此意,乃是说这等“挟泰山以超北海”之事,常人说我做不到,那是当真做不到,可若是为老人揉揉腿脚之事,常人若说,我做不到,并非是做不到,乃是不愿意去做罢了,这两句话中意思,张良岂能不通晓,可这曾坤这时跟自己说这“不愿为”却是甚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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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圯上敬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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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心中虽有疑惑,那曾坤倒是走的甚快,待到张良回过神来,已是走的人影不见,倒是店中许多客人知道张良买酒遍请众人,纷纷前来相谢,一时也是十分热闹!免不得跟众人应酬一番,也是喝的有些脚步微晃,这才脱身。
那店中所酿,乃是寻常村酒,味道一般,劲道却足,如今又是暑天正热之时,张良免不得有些燥热之感,只觉胸口烦闷,踉跄着脚步走了出来,寻思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遭逢之事,桩桩件件,都隐约有些怪异,看看天色已到午后,一轮骄阳偏西,已没有午时那般炽热,天色湛蓝如洗,几朵白云点缀似挂在天边,微微游动,想来是有风的意思,只是这城中房屋鳞次栉比,这些许微风自是难透的进来。此时也无回项伯府上意思,心中不住寻思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遭遇,只是在这城中信步而行。
“怎地走到此处来了!”张良正走的出神,忽觉一股凉风袭面,陡然一震凉爽之意,酒意也随之散去大半!猛然间回过神来,才知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出城来,看看周围绿树成荫,听着清水淙淙,自是出了东门,走到那日那条河边来了,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不过他生性好游山玩水,这下邳城外此处景致甚是清秀,既然来了,何不浏览一番再回去!
“喂,那个后生,帮我捡个鞋子来!”张良再这河岸边信步游走,正被这清水绿水看的心旷神怡,忽的有人叫了一声,初时还未在意,只当是谁家老人呼唤自家后生,仍是自顾自赏玩风景,那声音却似有些生气一般又在身后响起道:“我便是说你,那岸边走路的后生,去给我将鞋子捡过来!”这一下张良听的真着,有些诧异回头看时,正是那日里说自己面相犯着小人的老者,手持钓竿,却不是坐在河岸边,乃是坐在桥头,双腿搭在桥下一荡一荡,一只脚赤着,面带愠怒看着自己。
“瞧甚么瞧,没见我鞋子失落了么?还不去给我捡上来!”张良一时还未回过神来,那老者已是有些怒气冲冲喊到,张良这才瞧见,那不见的一只鞋子正是掉在桥下乱石上,若是再偏些,便掉到河中,被水冲去!张良不禁有些愕然之意,这老者跟自己素不相识,何以对自己这般呼来喝去?
“还不赶紧捡上来!”那老者却有些十分不耐烦,怒冲冲朝着张良喝到,张良本就酒劲未散,正在心烦意乱之时,被他连着这几句莫名其妙呼喝,心中也是腾腾火起,只是这老者那日说自己面相中有小人作祟,自己只当他是心口雌黄,哪知当真遇见那张纠,险些丢了性命,也算是有些准头,此时见他高坐桥上,年纪又十分老迈,不免强自忍住,走去桥下,将那鞋子捡了起来,拿在手中走上桥来,只说替他将这鞋子捡了上来,做个由头,跟他攀谈攀谈,看看这老者到底是真有些观人面相的本事,还是不过巧合而已。
“给我穿上!”哪知张良拿着鞋子上得桥来,还未放下,那老者已是大咧咧转过神来,将一只赤脚伸了过来道:“给我穿上!”张良顿时一股怒气直冲头顶,他虽是亡国之人,当年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就算韩国已亡,可家业仍在。这等替人穿鞋,乃是下人所为之事,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指使于他!饶是他向来对人和善,谦谦有礼,深知严己宽人之道,也不免心生忿怒,眼中火光一闪,便有几分动手之意,那老者却似浑然不觉,伸着脚在张良面前晃了几晃道:“还不替我穿上?”
这一声两人相距已近,张良往前一步,本欲将手中鞋子劈面摔了过去,听着这一声心中却是突的一跳,前一番跟着老者相距甚远,不曾留意,这一下两人将近咫尺,自是听的格外分明,这声音倒有几分熟悉之意,决然是在哪里曾听过来!再向那老者望了一眼,见他虽是一身褐衣,须发皆白,可这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眼光更是深不见底,虽是一脸怒容,嘴角似乎吊着一丝笑意,就是那赤着的一只脚,也不像寻常老人那般皮松肉驰,倒像十分有些力道一般,心念一动,借着向前之势道,竟然顺势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将那一只鞋子给这老者穿上!
“嗯,不错,似乎有些天份!”那老者双目始终不离张良脸上,早已将他脸上颜色变幻看在眼中,也是有些惊奇之意,看着张良将鞋子给自己穿好,这才点点头,收了钓竿道:“不错,不错啊!”竟是仰天大笑而去,这一下张良更是有些惊讶,此时听的更是分明,心中已然想起曾在何处听过此人声音,正是那夜豫让要刺杀自己之时,河边那不愿现身相见的一男一女之中的那男子声音,那也只当此人至多跟秦不周一般年纪,哪里料到此人竟然如此老大年纪?那女子说是他徒弟,岂不是也有四五十岁?
眼见那老者一路远去,看着步履寻常,身形却是极快,不多时便已走出里许,张良这才回过神来,猛的大叫道:“老丈且慢,你这一路随我而来,到底是有何缘故?”连叫几声,那老者只是不理,张良只待追了上去,可看他这身形之速,料想自己难以追上,见那老者身形渐远,也是神情若有所失,心中猜度不已,就这桥边坐了下来,瞧着桥下河水怔怔发呆!
“你这后生果然有些天分!”张良正在失神之时,猛听那老者声音在身后响起,急忙回头,险些吃了一吓,这老者去而复返,不知何时已是站在张良身后,面带笑意道:“所谓孺子可教,你我倒有几分缘分,不过今日晚了,你且回去,五日后平明,下邳城东门开时,你在此等我便成!”张良闻言一愣,赶忙站起身来,刚要问话,那老者却是脚步不停,这一下跟方才决然不同,每一步都跨的甚大,一步飞起,便是三四丈远,不过顷刻已在十几丈外,看的张良已是有些惊讶不已,不想这老者这般年纪,还有如此矫健身手,等到树林之处,更是腾跃而起,身形在几颗书中穿梭来去,又似飞燕猿猴一般,自是让张良目瞪口呆,舌挢不下,一脸茫然,好似幻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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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圯上敬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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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公子,你可是有甚么心事?”张良也不知站在桥上多久,忽闻身后有人叫到,回过身来,这才看见一个樵夫背着一捆干柴,一脸关切之意站在那里,见张良转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看公子也不像个为生计操心的人,不知有甚么过不去的事情?世间万事再难,也难不过一个死字,何不想想妻子父母,还在倚门翘盼,你若是做出些甚么事情来,岂不是叫他们落得个伤心堕泪么?”樵夫这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却是听的张良如在五里雾中,那樵夫见他面色怪异,好似没听明白一般,又是谆谆告诫道:“这位公子,你一死虽是容易,可家中之人,又要谁来养活?妻儿又将托付何人?如我等这般贫困之人,每日里还当勤谨做工,这才换的一口饭吃,得以活命,瞧着公子这打扮,想必不用如我等一般辛苦,又何必遭逢些小事,便起轻生之念呢?”
张良这才恍然大悟,险些笑喷出来,想来是自己方才见那老翁伸手,有些惊得呆了,站在这桥上不免有些失神,这樵夫路过,却是当自己有轻生之念,要在此跳河自尽,因此不免劝告一番。虽是一场误会,倒也是这樵夫一番好意,只是现下若说自己不是要轻生,一时半会跟这樵夫又说不明白,若是说自己见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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