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舟推心置腹，侃侃而谈。
裴铭远的表情淡淡的，“她的成绩，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尽了导师的义务而已。”
蒋方舟以眼风斜过来，看过裴铭远的表情之后，自己凝神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那个女孩子也算优秀，就是容貌……太过扎眼……咳，这要是登台演出，有些对不起观众……”
“怎么，方舟兄你也以貌取人？”
“呵呵，我以貌取人？铭远，你不是吗？上次，维也纳的演出团过来，你是怎么说那个小提琴手的，你说他应该去马戏团……”
“你……哼！”
裴铭远想想，自己恍惚说过这样的话。
现在被蒋方舟拿出来笑话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他一时气恼，手抄在兜里，像个生气的大男生一样，撇下蒋方舟，自己噌噌地迈着步子先行离开了。
蒋方舟在他身后，看得直摇头。
“maria callas … un bel di vendremo lyrics……”音乐学院的小演播厅里，一名穿着黑色校服的女生正在练习歌剧。台下，另一句女生咬着冰激淋坐在那里等。
一曲终了，伴奏声再次响起，颜熙正准备开唱的时候，台下的赛迪娅不耐烦地喊了起来。
“苏锦溪，你说练五遍就走呢，我冰激淋都吃了一，二，三个了！”
颜熙努努嘴，正要说话，这时，伴奏声过，她运了运气，又开始演唱。
啪！
一声细微的声响之后，演播厅里一片漆黑。
赛迪娅用自己的手机亮起一片光晕，皱着眉喊，“讨厌！怎么这时候停电了？苏锦溪，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落下，听不到任何回声。
这让她心里发怵，把手机举起，没有一点光亮的舞台上，女孩穿着长裙，安静得像一棵树。
赛迪娅松了口气，索性把冰激淋盒丢到一旁，上来，拉着颜熙就走。她摸过冰激淋桶的手，像融化了的冰水一样凉，触到颜熙温热的手心，立刻高兴地喊起来，“苏锦溪，你是小火炉，可爱的小火炉……”
她一边喊，一边带了民歌的韵味，叠声唱起来。
颜熙也和着她唱，走到门外，就被门口的几名女生拦住了。
“苏锦溪，你真是个怪物，都丑成这样了，还笑得出来！”
陆薇抱着肩瞄了颜熙一眼。
她身后的三个女生，跟着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苏锦溪，你母亲一定是个老怪物吧，要不，怎么生了你？”
赛迪娅悄悄地松了颜熙的手，转身去寻那大半盒冰激淋。
陆薇的目光只锁定在颜熙身上，心里恨得不行。
她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论资历，论容貌，论唱功，哪一样不比这个苏锦溪强，凭什么这样好的机会被她夺走，真是越想越气！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颜熙，像看眼中钉一样审视地看着她。
“苏锦溪，看你这手，倒是细皮嫩肉的。想必，你容貌丑，身上却很漂亮，不然，怎么勾引男人，为你争取机会？”
颜熙忍无可忍，怒目而向，“陆薇，作为一名艺术系的学生，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自己就不知羞吗？“
“苏锦溪，你敢侮辱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薇说着，上前用力一推，颜熙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
颜熙的柔弱，反而让陆薇觉得有机可乘。
她回身招手，这时，另外两个女生提了一桶餐厅的油水过来，哗地倾倒在颜熙身上……
啪！
赛迪娅的冰激淋扔到陆薇的脸上，迷了她的眼睛。
“我的眼……好疼，我的眼……”
“薇薇，你没事吧？”
“有事，我有事，我的眼睛疼得睁不开了！”
“好，我们送你去医院！”
做恶的人离开了，赛迪娅一看，颜熙的身上淋落着面条，菜叶，肉条，还有餐巾纸。她心疼地用手捡开扔掉，脸上比颜熙还委屈，还难过。
“锦溪，她们就是嫉妒你！我看，演播厅的电也是她们做的手脚。不怕，你唱歌用的是嗓子，我们唱好了，气死她们！”
颜熙被泼得有些懵。
自己缓身坐好，看到胸前挂着一片洋葱，突然就想吐，连忙用手掩住了口，赛迪娅上前扶起她，两人朝最近的卫生间走去。
吐了一阵之后，颜熙狼狈的出来。
抬头，正看到裴铭远站在几米外的大厅里，四处寻找着，那样焦急的态度，像是在找一样重要的东西。
颜熙突然就想躲起来，她别过头，凑到赛迪娅的耳边小声道，“娅娅，我肚子痛，我去卫生间……”
“苏锦溪，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裴铭远的声音自身后由远及近传来，颜熙想逃，却逃不掉了。7
第二百三十三章 素养，你懂不懂？气质，你懂不懂？
裴铭远看看颜熙身上的脏污，蹙着眉，掩了鼻。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屏息，再屏息……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恼恨地对着颜熙问道，“说，是谁干的？”
颜熙转身看看他，瑟瑟地朝后躲。
裴铭远是什么身份，她身上的油水味，自己闻了都想吐，更何况他那样尊贵的出身呢？
颜熙心里别扭，甩开赛迪娅的手就朝卫生间跑。
“站住，你给我站住！”
裴铭远一边强抑着反胃感，一边追上了颜熙。
他是男人，体力在那，几步就拦住了颜熙，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裹了她的肩，扯着她的胳膊，从旁门离开。楼后就是教授所住的公寓楼，裴铭远喜欢跑步，就住在一层。他很快就把颜熙拉进了自己家里。
颜熙踉跄而行，步伐凌乱。
裴铭远的家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循着香味寻找，看到了一盆开着白色小花的植物。她第一次进裴铭远的公寓，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裴教授，你要带我去哪？”
颜熙看看浴室的门，害怕地去推裴铭远的手。
“你都脏成这样了，不需要洗澡吗？”裴铭远喊道。
颜熙紧张地朝后躲，“不用了，我……我简单处理一下就可以，我……不洗澡！”
这是单身男人的家，她怎么能在他这里洗澡呢？
再说，她的脸被水冲洗之后，岂不露出真面目了？
裴铭远可是惊呆了。
他异常痛苦地想着，难道，这个苏锦溪人丑，还不注意个人卫生吗？
天哪，她怎么是这样的女孩子呢？
裴铭远本来就在刚才的会上受了刺激，现在更是失控。
一改往昔的温和态度，丢开颜熙的胳膊，挥舞着手臂喊起来，“苏锦溪，你人长得丑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脏兮兮地让自已更丑吗？”
颜熙抱着肩朝后退了退，缄口不语。
裴铭远的情绪还在继续，“苏锦溪，你这容貌就长得对不起观众了，如果再这样邋遢下去，你……你就无可救药了！”
听到裴铭远说她‘无可救药’，颜熙敛了敛眉，垂眸想着心事。
她的模样，在裴铭远看来，就是若无其事。
这让他心里怒火更重了，“你……”
他指指颜熙，手又垂下，人在原地转了一圈，转身，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苏锦溪，你是学音乐的，你要登上舞台，你要尽量让自已美丽一点，你知道吗？”
看颜熙没有反应，裴铭远直接喊出了声，“洁净，你懂不懂？素养，你懂不懂？气质，你懂不懂？”
“裴教授，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您说的这些我都懂，谢谢您的教诲，我告辞了！”
等裴铭远的话说完，颜熙平静地把自已已经想好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对着他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
裴铭远再次惊呆了。
看着颜熙的背影，一时怔忡地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
“锦溪，你回来啦！”
颜熙回到学生公寓，赛迪娅问她裴铭远有什么事找她。颜熙因为身上的气味难受，无心多说，随便解释了一下，匆忙地跑进了浴室。
洁净，她懂。
锁好浴室的门之后，颜熙立刻把身上的黑裙扯下来，塞进了垃圾袋里，扎紧。
然后，又彻底地把自已从头到脚清洗几遍，这才舒了口气。
镜子里的自已，已经补好了妆，仍然是苏锦溪的模样。
果真是丑。
呼呼！
吹风机里的暖风吹得头皮发热，等头发半干时，颜熙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看挂在浴室衣架上的西装，她想了想，装进了一个干净的袋子里，准备送去干洗。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想把西装口袋检查一下。
要是裴铭远有东西放在衣袋里，最好帮他收起来……
颜熙的手伸进西装内兜，触到又凉又硬的东西，顺手拿了出来，立刻呆住了——原来是一串三叶草的铂金手链！
不过，这手链看上去……好眼熟啊，好像，是她丢的那条。
颜熙仔细地检查了手链的搭扣，果真是云漠送她的那条！
当时这手链有些大，她找工匠处理了一下搭扣，上面的特征她记得很清楚……
“苏锦溪，裴教授找你呢！”
咚咚的敲门声之后，浴室门外传来赛迪娅的声音。
颜熙对着镜子，梳拢头发，用发夹夹好，然后，换了衣服。
她先稳了稳心神，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已的衣服，这才打开了公寓的门，门外，一抹深蓝色的身影，挑眉望去，裴铭远一向淡然的眉目间，神色有些紧张，说话也有些支吾，“我的西装……还在吗？”
“啊，在，在呢！”
颜熙答应了一声，意犹未尽，跟着解释道，“裴教授，您来的正是时候，我刚想给您送去干洗呢！那个西装……被我弄脏了……我……”
“把西装给我吧！”裴铭远突然很直接地打断了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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