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
云漠弯腰看儿子,云逸却纠结着小眼神说要走了。
他说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怕妈咪不放心,会打电话,会惦记,“爹地,云逸先走了。”
云逸对着云漠躬了躬身,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颜熙的挽留声——“云逸……”
“颜熙,你怎么下床了?”
云漠闻声回头一看,看到颜熙的双腿已经垂在床侧,马上就要冲过来。
他飞步过去把她按下,没有让她站起来。
云逸远远地看着云漠和颜熙,眼神凄凉,突然就不作声地跑了出去。
“云漠,云逸一定是伤心了,你快去追他吧!”
眼前的局面是云漠始料不及的,他不过是一句玩笑,没想到儿子会当真。他安抚了颜熙,迈着阔步追到了医院门诊楼前。云逸正在上车,他想了想,让司机下车,自己送儿子回去。那司机转到了后面保镖的车上。
“不是说要去游乐园吗?”保镖问司机。
司机终于不必开车了,坐在后座上幽幽地说道,“你们没看到小少爷的脸都是黑的吗,还去什么游乐园?”
保镖们面面相觑,阿华也坐在这辆车上,只闷头不语。
司机意识到了自己多嘴,立刻解释道,“刚才小少爷肚子疼,这看了病,自然没有心思去游乐场了。你们连这样的事也想不清楚吗?”
保镖们听了,转转眼珠儿,点头称是。
*
“云逸。”
出了宁城医院,是一条繁华的大街。云漠一边注意着前面的路况,一边轻声喊儿子。
云逸垂眸坐在车后座上,安静地像一个小泥塑。
见他这样,云漠只专心开车,等时间过去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和他谈,“云逸,颜熙一直很爱你,你是她第一个孩子,她对你的爱,是永远排在第一位的……还有一件事,爹地要告诉你,本来爹地想让颜熙完成她的学业,不想让她再早早地怀孕。可是,看到她因为你,因为你不能在她身边而耿耿于怀,爹地才一心地想让她再生儿子。爹地想要两个儿子,是想着颜熙再有了儿子,对你的心就会淡了,她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爹地的这份心思,希望你能懂。”
云漠说得很多,云逸就安静地听着。
“云逸,今天爹地不过是玩笑,请你相信我,也相信颜熙,不管她再有了儿子还是有了女儿,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永远是不可替代的。在她的心里,你永远是她最珍爱的好儿子!”
这些话,有些太沉重。
云漠就想,云逸太小,他未必能懂。不能懂,将来慢慢就会懂。
道理总要说给他听,不是吗?
*
“杨烁,你这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我会疯掉的!”
裴芸芸正蜷着腿坐在沙发上打磨自己的指甲,身后,突然就有了动静。她回头一看,慌得把手里的锉刀掉到了地毯上。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站到了沙发上,对着杨烁挥着手臂大喊。
杨烁手揣在裤兜里,任由她发脾气。等到她气馁的时候,他才冷冷地开口,“裴有年来了云栖山庄,他昨晚也来了观涛阁,你们是不是又在商量什么害人的阴谋?”
裴芸芸睁圆了眼睛看着杨烁,杨烁明明就住在朝阳公寓里,可是,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就都知道呢?
难道,他在这里安了摄像头?
想到这,裴芸芸惊悚不安地扭着身子,在沙发上走了几回,把客厅里可能藏摄像头的地方都看了……暂时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发现,不等于没有。
“杨烁,你……你是不是在我这里安装了摄像头,是不是?你凭什么这样监视我?我怎么着也是云漠的未婚妻,是裴家的大小姐,你算什么,你走,你给我走……不,你滚,滚……啊!”
裴芸芸越说越激动,扬手指着杨烁喊,结果,身体失去平衡,人朝着沙发下面倒去——
“啊!”
连喊两声之后,裴芸芸的人并没有掉到了地上,而是被杨烁拦腰抱住。
她挣扎着把脚踩在了地上,又用手去推杨烁。
——“妈咪,爹地过来了!”
门口传来云逸的喊声。
裴芸芸慌张地想绕到沙发前去穿鞋,又抬起手臂整理头发,脸也急得通红……
云漠跟在云逸后面进来,看到云逸呆站在客厅的入口处不动,他抬眸朝着厅里看去,那边,杨烁正抱着裴芸芸,两人似乎很亲热。
“妈咪……”
云逸喃喃地喊了一声。
裴芸芸用力地推着杨烁,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
云漠远远地看着,沉声道,“怎么,打扰你们了?”
裴芸芸听到云漠的声音,立刻喊出了声,“云漠,不是这样,我……唔!”
杨烁的唇压过来的时候,裴芸芸的手还在推着他的肩。电击一样的感觉通遍全身,突如其来的吻强势又霸道。这是怎么回事?裴芸芸懵住了,迷茫了,忘记了躲开……
等到杨烁松开她,她顿时无地自容地跑上了楼。
云逸上楼去看自己的妈咪,而云漠则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杨烁站在原地,凝神看着云漠的背影,看到那背影消失,他忽地干呕一声,捂着口冲进了洗手间。
哗哗的水流冲洗着嘴唇,漱口,再漱口。
不管他再怎么洗,裴芸芸口中的味道还是清晰地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个吻算什么呢?”
杨烁用手指抹了抹唇角的水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汩汩地淌出泪来。
那热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和水池边上的水渍融成一片,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咸咸的泪水。
*
美国,新泽西州。
下午三点多钟,阳光明媚,乡村酒吧里正在表演热闹的舞蹈。
坐在酒桌边的酒客们,一边欣赏着舞蹈,一边小酌着杯中的酒。这里的果酒远近闻名,苹果白兰地尤其被人称赞。老板娘梅吉已经年迈,她满脸褶皱,笑容可掬,围裙永远干净。
“来杯苹果白兰地。”
萦绕着酒香与烤肉香气的酒吧里,一个留着拿破仑式长发的男人靠近了吧台,声音沙哑。
“噢,杰克,好久不见。”
梅吉抢了调酒师的活,亲手给这位杰克倒酒。琥珀色的美酒,溢出诱人的酒香。梅吉用眼睛瞄了瞄杰克。他的眼睛被咖啡色的眼镜遮挡着,嘴唇被浓密的胡子掩盖着。可是,她看到过他吃肉时洁白的牙齿,还有健康的牙龈。她有时会称他为“小伙子”。
“杰克,很抱歉,你最喜欢的座位被一位中国姑娘占上了。她已经连续四天光顾我的酒吧了。哦,我的苹果白兰地太吸引人了。她每天都喝不够……来,来,你就坐在第四个桌子上。”
杰克跟着梅吉走到了四号桌边,稳稳地坐下。
前面的背影,一头利落的短发,黑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座椅上搭着一件黑外套。
唯一明显的是她耳朵上亮闪闪的耳钉。
——“干杯!”
女孩子的英语说得极端地流利,杰克的眉心蹙起。
咕咚!
他端起酒杯,刚要饮一口,刚才站在椅子上跟空气干杯的女孩子就那样囫囵地跌倒在椅子上,又哧溜在地上。黑色衬衫的领口敞开着两个扣子,脖颈上的一个翡翠玉坠鲜艳夺目。
——“起来,醒醒!”
杰克的声音嘶哑又凄厉。英语单词都像从口里跳出来一样的激烈。
酒吧内的酒客受了影响,朝着杰克吹起了唿哨。“杰克,带她回家,不要吵我们!”
“东方美女!”
“杰克,你的艳遇。”
梅吉老婆婆走过来,对着杰克无辜地摊开了手。
“哦,杰克,你帮我把她送走。来,让我闻闻,哦,太好了,你还没有喝酒。来,让我找找她的车钥匙。噢,我知道她开着一辆红色的甲壳虫轿车……车钥匙在这里,你把她送回家……”
*
“颜熙……颜熙……我想你,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头好疼……周以轩,我別酒关你什么事,别拉着我,你走……走开……走开……”
一阵巨大的撕扯的头痛感袭来,秦欢然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是压着两块砖头。
身上又酸疼得难受。
天花板是陌生的颜色,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看四周,更是陌生得让她害怕。
“我在哪里,有人吗?”
秦欢然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物。撑着手臂坐起来。
她两下就蹬掉了被子,挣扎着坐好。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黑裙,系着白领巾的女仆,有英语告诉了她,这是在杰克的庄园里。
杰克?
见鬼了!
“我要见杰克,我要走!”
坐了一会儿之后,凭着一生好武功的根底,秦欢然已经迈步出来了。女仆说杰克在花园里。秦欢然推开门,一片紫罗兰美丽夺目。而一位穿着粗布工作服的老头儿正拿着剪刀在修剪花园里的花。他似乎分了心,因为地上不仅有杂草,更有几朵被误剪下来的紫罗兰。
“你是杰克吗?我要回家。”秦欢然对着这个像拿破仑一样留着长卷发的男人喊道。
闻声,杰克转回身,目光在秦欢然的身上停驻。
那样炽热的眼神,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秦欢然极不自然地提了提衬衫的衣领,恼声说道,“我的车在哪里,我要回家!”
这院子里有橡树,有遍地的紫罗兰,就是看不到车库。
秦欢然起来的时候,手机和钱包在桌边,车钥匙却不见了。
这个杰克,是想救她,还是想害她?
——“你,是中。国人?”
杰克的眼镜片后面,是深邃不见的眼睛。说话的时候,胡子翘起,有一点嘴唇露出来。
秦欢然听着他说得字正腔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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