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楚心之有个小病小痛那就是全家的大事,别人要是吃个胃药,还得躲在房间里偷偷吃。
真是偏心偏得没边儿了。
她好歹也为盛家添了一双儿女,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她这么好。
这样的想法一出,就听到盛老太太略显紧张的声音,“楚丫头感冒了?严重吗?赶紧打电话叫小许过来看看,生病了可拖不得。”
听听,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谁没感冒过?
至于吗?
冯婉暗想着,眼中划过不屑。
盛北弦没注意冯婉的脸色,替楚心之答话,“早起时感冒了,可能发烧了。”
见楚心之懒洋洋的,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盛老太太的心疼又加重了一分。
盛老爷子温声吩咐林嫂将早晨的粥熬得糯一些。
两个小家伙乖乖坐在沙发上,没闹腾。
楚默刚睡醒,穿着宝蓝色的小夹克,从楼上下来。
走到楚心之的身边,看出她可能不舒服,小手在她面前比划着。
楚心之笑笑,轻声说,“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体温计量好了。
盛北弦看了一眼,唇一瞬间抿成直线。
楚心之拿过他手里的体温计,“嗯,三十七度九,低烧。”
盛北弦捏着她颈子的手劲儿重了一些。
这还叫低烧?
他简直想去掐掐她的小脖子。
饭桌上。
林嫂单独给楚心之盛了一碗香糯的八宝粥。
“病人嘴巴里没味道,我多加了点糖。”想到楚心之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林嫂解释道。
楚心之吃了一口,点点头说,“谢谢林嫂,很好吃。”
林嫂满意地笑了笑。
看向楚心之时,多了几分怜惜。
少夫人的身体底子也太差了,下了场小雨就冻感冒了。
唉。
年纪小小的,身体就这样可不行。
林嫂在脑子里想着,中午炖点什么汤比较好。
冯婉面无表情地喝了几口粥才发现盛北瑜没在餐桌上。
她放下勺子,朝边上正在给彦彦和小烁喂饭的佣人说,“上楼去喊大小姐下来吃早餐。”
小柳慢腾腾放下小碗,这时候盛老爷子开口说,“你没看见小柳在给孩子喂饭?”
冯婉刚想反驳,盛以辉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说话。
林嫂说,“我去叫大小姐。”
几分钟后。
林嫂从楼上下来,“大小姐不在房间里。”
“不在房间里?”冯婉微微一愣,问道,“一大清早不在房间里在哪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楚心之暗道。
楚心之听了也是一愣,盛北瑜不在家里能去哪儿?
去医院了吗?
她边吃饭边拿手机给盛北瑜发了个短信。
“你在哪儿?”
另一边,盛北瑜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看到了楚心之的信息。
编辑短信回复她:“康诚医院。”
楚心之看到这两个字,松了一口气。
确定她安全就好。
医院里,盛北瑜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傅景尧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盒纯奶放在她怀里。
“见你一大早就来了,肯定没吃东西吧。”他两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坐在她边上的位置上。
盛北瑜把吃的东西放在一边,扭头看他,“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其实,傅景尧想说,见到了又能怎么样。
程昊已经是植物人。
短时间内不可能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见到了也不过是徒增伤心。
抿抿唇,傅景尧把她放在椅子上的面包和牛奶重新拿起来,塞到她手里,“先吃东西,吃完我就告诉你。”
盛北瑜愣了愣,撕开了面包外面的包装,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别噎到了。”傅景尧在一边提醒,顺便帮她把牛奶的吸管拆开了,扎进盒子里,递给她。
盛北瑜拿在手里,咕噜咕噜喝起来。
她这番吃东西的动作,与她平素里大小姐的优雅姿势十分不符。
却也是最让人心疼的。
傅景尧眉心拧了拧,语调无奈,“能吃慢点吗?”
盛北瑜却没听他的话,仍是不停往嘴里塞面包,有好几次都干呕了。
风卷残云般,把一整个面包塞进了肚子里,连一点面包屑都不剩,牛奶也喝完了,一滴不剩。
就为了傅景尧那句话。
吃完我就告诉你。
盛北瑜潜意识里以为,必须将这些东西吃得一点都不剩才叫吃完。
她看向傅景尧,再次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他。”
傅景尧喟叹一声,也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
以前并没有发现盛北瑜是个倔强的性子。
不对。
其实她一直挺倔强的。
喜欢他这件事,至少她坚持了十二年。
程昊,也许就是她的下一个十二年。
可是——
万一程昊一直不醒过来可怎么办?
她难道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景尧哥哥。”盛北瑜的一声唤,打断了傅景尧的思绪。
他说,“一个星期以后吧,我破例让你见一次。他现在处于极度脆弱的状态下,身上的伤口较多,病房里不宜有人员走动,容易细菌感染。”
一听到他说程昊身上有很多伤口,盛北瑜就经不住流眼泪。
她到现在都根本不知道他的状态。
只能从傅景尧的言语中推测。
可傅景尧又不肯跟她明确的说。
傅景尧拍拍她肩膀,“先回去吧,整日等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有好消息了我会通知你。”
盛北瑜站起来,却没离开。
她趴在门上,透过门上小小的一块玻璃板朝里面看。
病房里,侧边有一面墙挡住了,她并不能看清程昊的情况。
只能看到他的小腿以下位置。
依稀能看到露出的脚背上有很多红红的烧伤和玻璃划伤。
“哒哒哒——”
耳边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请问,程昊的病房是在这里吗?”
很熟悉的声音。
盛北瑜缓慢转过身来,看到了穿着米色风衣的姜一澜。
浅色系的衣服衬得她面容苍白憔悴,眼下的青黛,即使擦了粉也掩饰不了。
姜一澜也看到了她。
还觉得有些意外。
盛家的千金怎么在这里?
傅景尧作为程昊的主刀医生,站起身看着姜一澜,“程昊是在这里。”
姜一澜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担心地问,“他怎么样了?”
她声音颤抖。
父亲被杀,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公司也乱了。
妈妈和二叔、三叔、姑姑在争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
今早在电视上看新闻才知道程昊出了车祸。
连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赶过来了。
一夜之间,仿若失去了所有,
她有一种预感,就连程昊,她可能都要失去了。
傅景尧没有丝毫隐瞒地说,“程昊昨晚送到医院,重伤不治,经我院多名医生判定,他目前的状态为植物人。”
姜一澜往后退了两步。
植物人?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我……”
“这个我无法断定。”傅景尧直截了当。
这个消息足以将姜一澜压垮。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傅景尧看了眼盛北瑜,淡声道,“抱歉,不能。”
姜一澜却还不死心,看到了傅景尧的胸牌,哭着说,“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们医院的水平不行!我要带他转院,不管花多少钱,我一定会让他醒过来!”
见惯了各种无理取闹的病患家属,傅景尧早就对这种情况免疫了。
眼神平静地看着姜一澜。
“姜小姐,康诚医院是国内最顶尖的医院,如果我们医院水平不行,救不了程昊,那么其他医院更没可能救他。”他停顿了一下,说了另一种可能,“如果你想带他出国治疗的话,我劝你,最好别动这种心思,现在的他,移动一下就得死!”
姜一澜不知是被他气势吓住了,还是被他的话吓到了,不敢再大吼大叫了。
她当然知道康诚医院是国内医疗水平最好的医院。
刚才她也是一时接受不了程昊的现状,才说了那样的话。
“求求你了,医生,让我进去看他一眼行不行?”
植物人的话,不是病人家属多跟他说话,就会慢慢恢复意识吗?
是这样的吧?
傅景尧轻嗤,“姜小姐,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盛北瑜站在一边,自从姜一澜来这里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姜一澜也没在意她。
根本没将她和程昊联系在一起。
只当她是来陪傅景尧。
盛家和傅家同属四大豪门,两家私交甚好,盛北瑜在傅景尧身边也不奇怪。
正胡思乱想,又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盛北瑜眉头皱了皱。
怎么这么多人到病房来。
程昊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她在门口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吵到里面的人。
来人是姜夫人。
穿着立领的墨绿色旗袍,将她婀娜袅袅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下摆的开叉开到大腿处,走路间偶尔露出白皙的大腿,引人遐想。
天气很凉,她外面套着一条粗针织的镂空绣花披肩,披肩下面垂坠着一圈流苏。
保养极好的一张脸,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实际上,姜夫人已经四十六了。
姜振聪素来好色,他娶的女人自然是脸蛋儿、身段就是姣好的。
姜夫人眼窝深陷,大抵是昨晚没有睡好。
“妈,你怎么来了。”
姜一澜眼眶红红的,一时难以接受程昊成为植物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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