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钱友说,“可就是有人这么不知死活,那有什么办法。有些人和养猪场的业务无关,就是不肯签字。我摆事实讲道理,好容易才劝服他们。”
“可真是辛苦你。”邵成龙说。
“另外他们还有几个条件。”钱友拿出一张纸条,“上面这几家经销商是他们的关系户,他们想让邵老板网开一面,欠账注销,货物照给,允许他们赊账。”
邵成龙接过来一看,都是些生猪贸易行,“按照他们的要求做的话,那这笔生意就没赚头了。”
“是啊,所以我们不用管他们。”钱友说,“反正他们的关系不能曝光,不能写进去协议里面,那就当他们放屁好了。口头答应了算什么。”
“口头承诺也有法律效力。”乐瑶说。
“乐律师说得对,可那也要合法的才行,他们这些关系户的关系根本就是非法的。”钱友说,“哪一条里写着可以欠债不还,又有哪一条写着必须要给他们赊账。”
“以后你会很难做吧。”邵成龙说。
“那也没办法,要赚钱,还能顾得了这些人情。”钱友说,“反正我在集团公司里面也没有前途可言,那还不如出来赚这一笔。”钱友说,“邵老板,乐小姐,你们两没在我们集团呆过,我们这种大型国企啊,里面勾心斗角可厉害了,我已经是被排挤出核心圈子,集团里面的好处我是半点别想沾边,就等着退休滚蛋。要是一个不好,他们还要扑上来咬一口,让我把以前吃下去的好处也给吐出来。”
“我给国企打过不少案子。”乐瑶说。
“那么乐小姐肯定认识很深。我们这些大国企,根本没什么人情可讲,个个都当自己是做官呢。”钱友说,“得势的时候到处踩人,一点不留情面。失势的时候人家踩过来,那当然也不会留情。我见过一个前辈,那时候还没改股份制,他也是做副总的,副厅级。惨到什么程度,不配车,没报销,骑自行车上班,拿着死工资,逢年过节发东西,他都要厚着脸皮拿多几份。最后还被人搞了受贿,把他每年收的红包数目加起来,十年受贿十万块,就这么判了三年,还不能缓刑。你说这什么世道,堂堂一个副厅级的老总,十年收了十万红包,一年一万,还不是一个人给的,平均也就几百块的红包。就送进去坐三年大牢。”
“法律是这么规定的,不过一般不会这么判,除非是社会影响很恶劣,或者……”乐瑶说。
“或者得罪了人。”钱友说,“要我说,得罪人不怕,怕的是得罪了人没有还手之力。想要赚钱,怎么可能不得罪人。要是手里有钱有人,别人怎么敢轻易欺负。所以我是看开了,只要能赚钱,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想见一见你们集团公司班子。”邵成龙说。
“邵老板要亲自出面吗?”钱友问。
“是的。”邵成龙说。
“那可就没法子保密了。”钱友说。
“本来我也没想着要保密啊。”邵成龙说,“这么大的生意,怎么可能会完全保密呢。要是我不出面,只怕他们也不会答应把明辉养猪场卖掉。”
“邵老板高见。”钱友竖起大拇指说,“他们一定要买家亲自保证不追究那些债务,我跟他们说买家是个香港老板,他们才勉强松口,我正想着邵老板会怎么安排呢。”
为什么香港老板就可以松口呢,因为香港老板特别上道,人家毕竟是资本主义社会出来的,还是最野蛮最原始的那种资本主义,一点都没有被左派思潮改造过,行贿给钱花样百出,绝对没有半点思想负担。
“我亲自去见他们。”邵成龙说。
“我马上安排,我们班子成员比较多,可能要一两天才能安排妥当。”钱友说,“我应该怎么和他们说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百七十九章 直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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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一点,没必要说假话,就说我想要买养猪场。”邵成龙说,“他们有什么条件,都进可以开出来。大家痛痛快快的谈价钱,谈得拢就交易,谈不拢就算了。”
“我们非法排污的事,很多人并不在乎。”钱友说。
“你们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我怎么样是我的事。”邵成龙说。
“邵老板,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钱友大惊失色。
“大家合作,是想着合则两利,两方面都有好处。要是谁想着自私自利,那还合作什么?”邵成龙说。
“邵老板何出此言?”钱友问。
“钱总你自己说。”邵成龙盯着钱友的眼睛。
钱友低下头,显然很不习惯这种对视,他由于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们班子成员听到了一点风声,承悦高速荷城到省城段要经过金牛山,邵老板是符家的座上宾,正式符老一力主张,高速才会改道。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就想着我买养猪场,是因为养猪场的征收范围内,可以等着拆迁赚大钱,奇货可居?”邵成龙冷笑一声说。
“您来这儿有好多员工看见,没法子保密。”钱友说。
“你们也不想想这养猪场根本不值钱。”邵成龙说。
“我也是这么说的,奈何班子会有些人根本不在乎。”钱友一脸的无奈,“就算我们非法排污的事情被捅出去,养猪场被查封,也伤不了他们一根毫毛。”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邵成龙转身要走。
“龙哥,”钱友一把拉住邵成龙,“龙哥,先不要着急。”
“我不着急啊。”邵成龙说,“买不到养猪场我就拿着钱去做其他生意呗,到这边就当是增广见闻。”
“龙哥你真不要着急。”钱友说,“谈生意都要慢慢谈的,哪能一下子就谈好。”
“你们是想等到高速公路消息再卖吧,可以多赚一笔。或者说根本不想卖,自己赚这一笔钱。”邵成龙说。
“是啊,那些人实在可恶,要是高速修过来,养猪场涨价了,是他们坚持不卖的功劳。要是高速没修过来,养猪场跌价,甚至因为非法排污被关了,和他们也没关系。”钱友说。
“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邵成龙说。
“我?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养猪场的总经理和法人代表,养猪场出了事我跑不了,非法排污最后就要我来负责。”钱友说,“可是我人微言轻……”
“你人微言轻是一回事,你站在哪一边又是另一回事。”邵成龙说,“你收到消息,立即告诉我,我们一起想法子解决,我们是一边的。你配合你们集团公司班子来骗我,那我们就不是一边的。你们公司这么团结,我是占不了这个便宜了,这生意就算了吧。”
“龙哥,我是没办法……我真是没办法。”钱友着急了。
“可别这么说,要是高速真从你们这边过,那不是赚大了吗,一拆富三代。”邵成龙说,“高速不从这边过,我为什么要买养猪场,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对吧。”
“很多人是这么想。”钱友说。
“既然能赚,你们肯定是想自己赚这笔钱吧。”邵成龙说。
“这个这个……”钱友没想到邵成龙连这事都猜出来了,或许不是猜出来的,是在公司内部还有消息来源,“有些人的确是这么想的,真是贪得无厌。”
“不是有些人,大部分人都这么想,尤其是位置最高那个。”邵成龙说,他们以前能够让关系户占养猪场的便宜,可见是有能力有欲望的,现在这么大一笔钱放在这里,怎么能忍住不去动。
“其实也不是,不是我们董事长。”钱友苦笑着说,“是师峦山师书记,也不是书记,我们改股份制以后都没有这个职位了,应该叫他师副董。他有个弟弟是做生猪贸易行的,想收购我们养猪场已经很久了。你出价五千万,他就出了个五千五百万。”
“然后他们就叫你来把我稳住?”邵成龙说。
“我们正在做改进,把所有的污水都导入污水处理厂,不再偷排。这样就算你去举报也没用。”钱友说,“污水处理厂的确处理不了这么多污水,很快就会效能下降,几个月之内就会彻底损坏,但只要在几个月之内把养猪场处理掉,那就不会有问题。”
“你们还真有信心。”邵成龙说。
“一般来说几个月足够让事情明朗了。”钱友说,“如果是好消息,就把养猪场卖掉赚一大笔。要是坏消息,那就便宜处理掉,这儿通了高速公路,人来人往的,已经不适合在作为大型养殖基地了。”
养猪场和其他生意不同,交通太方便的地方反而不好,交通好人就多,人多了病毒就多,防疫就困难。大型养猪场最关心的就是防疫,一旦疫病流行,死上几千上万头猪,这损失可就太大了。所以大型养猪场都设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最好周围几公里都没人烟。反正养猪场来来往往都是货车,对交通运输要求不高。
“那你呢,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邵成龙问。
“我是没法子,在集团公司干了好几十年。”钱友小声说。
“干了好几十年,就动不了了?”邵成龙说。
“要是认真查,还不知道有多少把柄呢。要是师书记要搞我,把以前的事情都翻出来……十年收了十万红包还能判三年,我这起码无期。”钱友苦笑着说。
“你以为赚了钱,他就不会搞你了?如果养猪场拆迁那也就算了,没拆迁的话,接手的人不会来找你们公司算账?除了你还有谁能负责?就算拆迁,也要审计评估的吧?审计评估的时候发现问题,还不是要让你负责。”邵成龙说。
钱友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把这一茬给忘了。一般来说,审计评估都是马马虎虎能过就过,早点拆迁大家一起发财就好。可这事摆明了邵成龙影响力巨大,他一定要较真,钱友可没这么容易能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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