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发现他可以看见源种内部了。
在52刻度的油画技术中,漂浮着一个一个的小气泡。最大的是委拉斯贵支、然后是伦勃朗,他临摹过的安格尔、提香、鲁本斯等人也存在着,只是相当的小。林海文明白,这些气泡的诞生,需要花费恶人值,这些气泡,代表着林海文对这些大师、巨匠的继承。
委拉斯贵支的印记,帮助林海文基本上能够重复他的一切作品——除了颜料、画布这一些客观限制之外。说林海文就是委拉斯贵支,也无不可。而伦勃朗等人,则差得多。
林海文的老师常硕,连产生一个气泡的资格还没到。
所以当他见到常硕,准备一起去橘园美术馆参加闭幕交流的时候,眼神就有点诡秘莫测了。
有一种见识到大世界后,再看土著们的小小优越感。
土著常硕不知道林海文一脑袋官司,他还在考虑今天的闭幕交流的事情:“在法国学习的油画家可能是世界上最多的。这次的交流会,法国方面也是请了不少人,你也可以看看各个流派的风格和特点,取长补短嘛。”
“唔,好。”
橘园美术馆,林海文算是比较熟悉,此前《千手观音》在法国巡演的时候,林海文在这里举办过《不语观音》的展览。所以看到美术馆的博努瓦副研究员的时候,对方很热情地欢迎他。
“林,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多么让人烦心的事情啊。”
“哈哈,”博努瓦年纪并不大,很有法兰西人的不羁气质,拉着林海文到他的那幅《大地母神盖亚》的前面,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他的感想。他是正儿八经的鉴赏家,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林海文头都听大了。
“拖尼特在《艺术》上为你写了一篇评论,把这幅画的风格称之为一种未完全的‘源古典主义’,定义是在新古典主义的构造和技法的基础上,逆时代地对画作进行发掘,同时拥有了现实主义的外在形态和抽象主义直至思想的内涵。这个评论,在法国油画评论界也是引发了不少争论的。”
“拖尼特说的太高了,当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我是有所准备的。”
博努瓦耸耸肩膀:“不过说真的,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么?这幅画,确实不可思议。呵呵,简直像是开创了一个不在中世界的希腊神话世界。”
两个人交流着,却没有注意后面有两个卷头发男人,直到其中一个开始插嘴的时候。
“抱歉,打扰一下。”
“嗯?”林海文并不认识眼前这位。
不过博努瓦显然是认识的,就是看着应该并不是什么好交情的朋友:“哦,贝尔纳,还有……阿尔图尔,你们怎么在这?”
一个是意大利画家,一位是荷兰画家,都在法国旅居,算是青年画家当中,相当出挑的两位,尤其是阿尔图尔,他的画廊把他的画最高卖到过80万欧元。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狗嫌人憎的脾气。除了达利、马蒂斯这帮超现实的狂想疯子,基本看不上大部分的传统油画家。
林海文从阿尔图尔的目光里,就能看出来这位不是什么善茬,国外艺术家,尤其是一些青年艺术家,有时候追求大师脾气,还是很难搞的。林海文有点头疼,千万别让自己遇上一个。
“我们刚刚从美国回来,那里简直是艺术的地狱。阿德里安·戈特利布就是一只文艺复兴时代的守尸犬。简直浪费我的时间。”阿尔图尔撇撇嘴:“我们一回来就看到不少人都在讨论这幅邋遢女人,可笑的是,这居然是华国人的作品。天哪,那里不是油画和艺术的沙漠么?所以我们才决定过来看看,正好听见你们在自吹自擂,博努瓦,你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嚯,如此毫不犹豫地当面打脸,林海文还以为这世界上舍他无人了,结果这才到巴黎,就分分钟被教做人。
“阿尔图尔,华国有很多值得尊敬的油画家和艺术家,请你收回你的歧视言论。”博努瓦有点怒了。
“我知道你想要说常硕,一个新古典主义的半吊子画家,确实,从他身上就能看出来华国人的水平。”阿尔图尔仍然无视林海文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华国人:“拖尼特果然是走眼了,除了色彩上的本事,他的眼光简直让人尴尬。这幅邋遢女人盖亚,不过是用了些暗色调,玩了点小把戏,根本没有任何内涵,它表达了什么?神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么?”
“噢,不,你可能是误会了。”林海文清了清嗓子:“这幅画实际上是表达了一种懊悔。”
“懊悔?哈哈哈,”阿尔图尔一阵大笑:“你是打算靠文字和嘴皮子来捏造内涵是么?另外,你的法语不错,相对于画画,你不如去当一个翻译吧。”
“不不不,我没有捏造,你看看盖亚的眼睛,这种画面的阴郁,难道感受不到里面的懊悔情绪么?这位万物之母,明显是在后悔,她创造的人类当中,居然会繁衍出你这种垃圾,天啊,早知道就不创造人类了。如果你没有感受到,或者可以靠近一点听听看,她在说干/你娘的!”
第0386章 请接收我的脏话【7/10南盟加更9】
号称“荷兰刻薄鹦鹉”的阿尔图尔,以及见惯了阿尔图尔刻薄嘴脸的贝尔纳,外加对阿尔图尔非常了解的博努瓦,对林海文如此直白而诚恳的表达方式,简直惊呆了!
“你说什么?”
“你说你刚才美国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在美国最近出版了一本畅销书么?”
“你在说什么?你这个粗俗鬼。”
林海文切了一声:“我在告诉你,你的建议很不错,我的本职并不是画家,当然也不会翻译家,而是畅销书作家——那是一本记录了数千条骂人脏话的书籍。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一一让你领略一下,你这头以同类排泄物为食的蠢猪。”
“你对所有批评者都是这样的态度么?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的绘画技术如此拙劣,以至于让人根本看不入眼。”
博努瓦虽然也震惊于林海文的强悍,但他感到很爽:“阿尔图尔,不要试图扭曲林的意思。是你没有教养在先,林只是在回应你。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评论者,你是个歧视鬼,是个狂妄之徒。”
阿尔图尔显然被激怒了,他根本不理会博努瓦,而是盯住林海文:“你必须要跟我道歉,为你的粗俗、毫无教养的举止。你是在挑衅观众对于作品的评论权力,我会在跟所有人告发你的。”
“去吧,猪尔图尔先生,你还可以回到阿姆斯特丹,去找那些腐烂的郁金香好好哭泣一顿,因为你们一样恶心。”
阿尔图尔像是一朵盛开的愤怒菊花,他整个狂放的人生当中,因为恐怖的天赋获得了很多特权。在他还在学习的时候,他的同学们从来不敢回应他的刻薄评论——因为他说出来的是事实。而来到巴黎之后,很快就有知名画廊赏识他,著名超现实主义画家阿伦·阿尔图尔的名字开始流传在艺术品市场,从数万欧元到数十万近百万欧元,别人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阿尔图尔只花了六年时间。
哪怕对拖尼特等人,他也从不改变自己的风格,一个都是怪癖的超现实主义画家,才是符合市场期待的——谁指望画出那些幻觉、梦境、妄想的画家,是个正常人呢?如果是正常人画出来,那就意味着是——涂鸦!
只有精神世界同样光怪陆离,但充满力量的画家,比如超现实主义的头牌达利,只有这样的艺术家,才会被认为表达出了他们内心的想象力和精神。
阿尔图尔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他不需要克制,不需要忍耐。
不巧的是,林海文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阿尔图尔的好友,贝尔纳皱着眉头:“林先生,你的言辞太过分了。阿尔图尔只是习惯于使用一些尖锐的辞令,这在整个巴黎,整个法国,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在表达对你作品的评论而已,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使用那么粗俗的脏话,确实不是一个艺术家应该有的表现。据我所知,你们华国人也不鼓励这种态度。”
嚯,这位会说话,意思约莫就是阿尔图尔贱的成名了,大家都接受了。你不接受还骂的那么难听,是不是太过分了?
“贝尔纳先生是吧?我刚刚说了,我的本职是畅销书作家,我的书里记载了数千条骂人的词汇。那是我的工作,自然也是我的习惯。这样的习惯在华国、美国,三里墩,王家村……等等,大家都知道。阿尔图尔先生也好,你也好,劳烦你们接受好么?不然就太过分了!难道那么多人都知道、都理解的事情,到你们这里就无法理解么?难道骂了你们,你就不能好好接受么?难道我说了脏话,你们就不能放宽心胸容纳它们么?”
啊欧!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还正常么?
阿尔图尔和贝尔纳,被林海文的连番质问给震住了,甚至开始询问自己:真的应该接受这些脏话?在美国、华国,难道真的很多人接受了?
很快,他们对自己产生那样的念头,感到了耻辱。
耻辱之上的耻辱。
“你会为你的无耻付出代价的。”
“太疯狂了,你们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居然还要我付出代价?”林海文一脸无辜:“你要回家让你妈妈拿着面包棍来打我么?我好害怕啊。”
林海文的嘴炮术,已经锻炼的炉火纯青,阿尔图尔和贝尔纳在一块也不是林海文的对手。
最后阿尔图尔被贝尔纳给拖走了,他看着林海文的眼神,上帝啊,正是绝佳的画面素材。林海文觉得如果画下来,命名为“愤怒的猪尔图尔”,可能是个不错的主意。
博努瓦看着他,咽了口口水:“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了,我是说上次……你明白我的意思。”
上回来你还是个彬彬有礼,天赋卓越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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