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满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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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满常山- 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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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欣啊,阿姨理解你,但是老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和我们常山有缘无分,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就别再纠缠下去了。回家去,和你爸妈开开心心地过个年,重新开始,重新出发!”说这话时,陆母的脸上变换出鼓励的、期盼的神情来。

    可是陈雅欣的坚持却是独一无二的、前所未有的:“我不是纠缠,就只是想要为他做点事,为曾经犯下的错做一点弥补。”

    陆母的耐心开始撑不住了:“你这傻孩子!怎么越来越莫名其妙了?阿姨的话都往明里说了,发生那么大的事,我们家常山需要的是安静。他和苏木那么多年的感情,总要拿点时间去想念吧,你在这儿算什么?不是给他添堵吗?”

    陈雅欣站起身来,满脸泪痕中夹杂着令人莫可名状的不甘:“阿姨,我是真心诚意地道歉,真心诚意地悔过,为什么你们都不接受?苏木不接受,她死了你们还是不接受,到底要我怎么做?是不是也要我去死?”

    陆母彻底变了脸色:“你、你怎么说话呢?”

    唉,这还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难怪她妈妈一见面就不停地夸耀!

    “你说苏木什么?你再说一次!”门口进来了杨灿和小天。说好了不招惹陈雅欣的,可是对她如此口无遮拦的话,杨灿哪里忍得住?一口唾沫星子给她啐过去。

    小天怕杨灿再刺激到她,连忙拉了拉杨灿的衣服。杨灿翻着眼睛呲着嘴,硬生生吞下了那口气。

    陈雅欣始终不明白,不就是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吗?闹到现在,不仅没得到陆常山的青眼,连带着肚子上被捅了一刀,好好的工作也没了,她一再地、低声下气地求他们原谅,求他们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为什么他们不仅不给,还把苏木的死归咎在她身上?苏木的死明明就是个意外,是谁都没办法预测的意外。她在那么慌乱的情况下,哪里有功夫去注意到苏木的脚?况且,尽管心里相当难过,也有一瞬间可怕的念头,可她并没有要立刻就往下跳的意思,可能过一会儿她的心情就好了,或者苏木回答了她的话也能好,可是谁让苏木自以为是的?她不是迷途的羔羊,苏木凭什么要去做伟大的圣母?

    从小到大,伴随她一路走来的都是鲜花与掌声,从来顺风顺水,从来都是别人对她的羡慕嫉妒恨,何曾受过如今这样的羞辱?她一直没有机会告诉陆常山,在很久以前她就听朱阿姨说起过他了,所以那天她欣然前去相亲,去做从来都不屑于去做的事。她对他不是一见倾心,而是相见恨晚。再说论文造假这件事,“天下文章一大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抄。要学历,要职称,要有好的生活,竞争那么激烈,压力比山还大,她又能怎么办?难道应该反思的不是评价机制吗?

    若论得到和失去,她陈雅欣得到了什么?而失去的何止是工作和感情?可为什么他们还不满意?

    “雅欣,不要乱说话。”呵,连姜黎都转了方向了吗?啊对,她还惦记着那个姓张的花花公子呢!人家只是和她睡了几晚而已,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了,可笑!

    她真的笑了起来,笑得张狂恣意,笑得泪眼婆娑,笑得陆母心惊胆战,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安抚:“雅欣你别吓阿姨啊,阿姨胆子小。”

    这样就算胆子小了吗?

    陈雅欣瞥眼看见料理台上搁着案板,案板上,一把菜刀寒光闪闪。她推开陆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抓住了那把刀。

    “啊!”

    “雅欣!”

    “陈雅欣!”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她笑得更加绝望,抬起手就往脖子上送,忽然背心一紧,接着手腕一痛,手上的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小天冰冷的眼逼视着她,把她扔在了墙角,以同样冰冷的声音说道:“陈雅欣,做事情不要太过分!”

    她依旧笑着爬过去要抢那把刀,泪水迷糊了整张脸,嘶吼道:“苏木死了,你们还假装没有发生,不就是要我给她偿命吗?我去做就是了!”

    小天早一脚踩在刀上,弯腰捡起来,冷硬地说:“我不打女人,但是我很想给你一巴掌!”

    陆母和姜黎奔过来把陈雅欣扶起,杨灿忍着脾气,只偏着头挖了她一眼,站到了门边去。

    “常山还在楼上躺着呢!你要真为他好,就别再添乱了!”陆母拧着眉,很是头痛,心脏更是跳得比平时快了不止十倍。要不是有小天在,刚才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往回去想。

    陈雅欣放声大哭。

    姜黎软着两条腿,把她抱在怀里,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母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姜黎手里,示意她一会儿给陈雅欣,自己叹了口气,柔声道:“雅欣,傻孩子!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慢慢去消化的,我们不需要你在这儿做任何事,需要的是你能静心思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别哭了。”小天也说,“陆医生和张总已经够伤心了,你就省点力吧。”

    屋外,阴霾的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一朵两朵,三朵四朵,攒积无数,洋洋洒洒。最自在的,也只有它了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百五十九、油桐木

    (全本小说网,。)

    雪后的清晨,寒气逼人肺腑,上山的路有凝冻,陆常山穿上登山鞋,他要再去云门崖看一看。

    昨天他就要跟张力他们一起去的,被他们以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为由极力拦住,只好作罢。在左右不安中等了一天,到了傍晚时分,张力等三人回来,个个神情凝重,和前三天没有任何变化。小天蹲在地上抱着头,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都怪我没有及时出手,反应太慢。”杨灿垂着头,流着眼泪,一遍一遍地呼喊:“阿木!阿木!”张力像个木头人那样呆愣愣的,气若游丝般吐出几个字:“还是没有。”

    “我看还是被水冲走的可能性比较大。”父亲说,“那一带山高路险,没有人家住,不可能有人看到。就算是到了县城,可也只在南城边上拐了个弯,而且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能够被人发现的几率也几乎没有。”

    “那我们跟着河走,是不是有希望?”小天抬起头,眼睛亮了。

    张力摇头:“已经过了几天了,跟不上了。南江那边有轮船经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会有船家发现。只有等了。”

    众人沉默。趁着路面还未结冰,陆常山坚持要张力带杨灿和小天回梓城去,又说等把年过了以后他自己去把这件事告诉苏母和张叔叔,“至少,让二老过个欢喜的年。”他这样说着,心已经被割成了一片片,痛得无以复加。他明明知道,时间如水般流走,每过去一个白天和黑夜,苏木回来的希望就随之减少一分,但他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说好了要和他共度一生的,说好了要在很久很久以后和他坐在这个屋子后面的院子里一起细数他们的流年的,甚至,他们都已经订好了去往海边的票,要去踏沙、逐浪、享椰风,怎么会突然就离开了呢?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

    “常山,别去了,没有用的。”母亲懂得他心里的苦,忍了又忍,还是出声阻止,近乎哀求。

    “我就去看一下,不做什么。有事情我会打电话。”

    等父亲追出来时,他已经走出老远了。他知道这个时候父母和他一样的伤痛,从而也更明了这个消息将会给苏母带去什么,但他还想再等等,怀着最后的一点执念等待一个不可能再实现的转机。

    他沿着那天下午苏木走过的小路上山,想象着那时她该是如何的欢欣鼓舞:一定是和杨灿嘻嘻哈哈地爬上一块石头,吼上两嗓子后再静听回声;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响动就钻到一丛灌木林里看是不是有鸟窝;也或者只是默默地走着,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

    她一定是像一只鸟儿一样很快乐,尽管路上出现了陈雅欣和姜黎。但在她心里,这两个人一定是如天边的一片流云一样可以忽略不计的,直到真正的意外发生。

    他蹙起眉悲痛地想:如果那天他一起来了,意外就不会发生;如果他知道陈雅欣还在,他一定会极力阻止她来,意外也不会发生。明明那晚碰到陈雅欣后他有预感的,可是他都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应该再去那家旅馆看看陈雅欣走了没有,可他竟然没有去,是害怕她再纠缠上来吗?仅仅只凭没有在街上看到就主观判断陈雅欣已经离开了,这是什么逻辑?

    说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的大意。

    树枝上覆盖着白雪,空气稀薄,他低着头慢慢地往上走。山路上有脚印,这么冷的天,还有人进山来吗?

    到达那天出事的悬崖,上面竟或站或坐着两男两女,一棵树脚堆着他们装得又大又鼓的登山背包,看见他,并没有多少特别的表情。

    岩石上还有几摊积雪,其余之处,湿漉漉的。他沿着边缘走了一圈。对面河岸和这边不同,整一排都是巨大的山岩,被河水冲刷得没有一点棱角,只在三分之二处才有逐渐浓密的植被。所谓壁立千仞,大概就是这样的景象了吧。偏东方向就是拱形的云门崖,高高矗立,静默无声,就像一个来自远古的河神,张开双臂,守护着其下汩汩滔滔的坪川河。

    “小心啦,有点滑。”一名登山客好心地提醒他。

    他感激地回以一笑,俯身趴了下去。悬崖下莽莽苍苍,视线尽头处是翻滚的河水。她应该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吧,那一瞬间,她是什么心情?有没有遗憾?有没有留恋?有没有想着他?

    风从河上吹来,他的眼睛湿润了。

    那四个登山客开始拍照,见他趴着不动,难免奇怪,其中一位女士招呼他:“兄弟,别趴着了,危险!来,过来帮我们拍张照片吧!”

    他起身给他们拍了三张合影,又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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