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常山转身就走。
陈雅欣急了,本能地伸出手要拉他,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心下更觉万分羞辱,嘴里委委屈屈地喊一声:“陆医生……”
张力“噗噗”笑起来,走过来靠近她低声道:“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雅欣闻到他身上浓浓的男子气息,看着他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芳心立即起了应激反应,跳得不受她控制,只听他在耳边低低道:“我把他掰弯了!”
仿似遭受一记重锤,陈雅欣瞪大眼,木愣愣地看着他姿态优雅地转身,漂亮的手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妖娆地说一声:“拜~~”
红色的跑车一道烟似的冲出小区院子,张力畅快地哈哈大笑。
“你很过分。”陆常山皱眉道。
“怎么,后悔了?舍不得了?我跟你说,有些女人就适合这一口。既然你要缠上来,爷我就陪你好好玩玩,玩坏了也是你自找。”
“那是你有时间,我可没这闲工夫。”
“各有所好而已,跟时间没关系。”
张力扭头见陆常山没精打采的,以为他真对陈雅欣起了恻隐之心,于是说道:“对和我上过床的女人我不做评判,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天天和姜黎搅在一起的货色,哪里比得上我们家豆豆的一星半点?你别跟我说趁豆豆不在,你就耐不住寂寞,饥不择食了啊!”
提到苏木,陆常山心头更是忧闷,垂头道:“我已经等了她六年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你才等六年,我从17岁起,这都多少年了,结果呢?
张力心下伤感,蹙眉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喝道:“继续等!”
“万一她带个男人回来呢?我以前不担心这一点,现在开始担心了。”陆常山无奈笑道。
“哼,她是女的,带个男人回来怎么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必须等,等到她回来宣判结果。”
陆常山哭笑不得:“有你这样的哥,看来我是有那贼心也不敢有那贼胆了。”
“你懂得就好。我打不过你,可以喊帮手。”
“啧!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也不怕被人笑话。”
“现代社会,讲的就是合作,你不服也可以喊了。”
两人说着话,不觉进了宋宅。宋立雍正陪着张母在花园散步。陆常山看那宋立雍身材也并无张力的亲生父亲高大魁梧,大概生活较为优渥,还有些发福,但他缠着张母的手,看向她的眼神,对她说话轻言细语,满满都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和你一起共白头”那样的深情,在夕阳的余晖中,竟是一副多么和谐的画面。
张力长得很像母亲,就那双眼睛不像。在确认张力是苏木妹妹的亲哥哥后,陆常山回到医院就细心看了下张叔叔的眼睛,果然父子三人的一模一样,只是他毕竟老了,眼睑下垂,皱纹较多,所以当初自己并没注意。
张母一身简便的家居服,盘着头发,发丝中有些花白,见到他,温柔地露出微笑,尽管半边脸僵硬着,还是让陆常山有见到民国时期雍容娴静的大家夫人的错觉。
佣人给陆常山倒过茶,宋立雍热情地招呼过他,陆常山就开始给张母施针。
张力在旁边陪着,过得一阵,他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下号码,微微拧了下眉,走出了房间。
“婉兮,什么事?”(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五十、素女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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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那天,吴谦中午陪冬梅,晚上陪覃婉兮,到底是体育老师,精力倒还充沛。
覃婉兮心中只有凄苦和冷笑,脸上却带着柔柔的笑对他说:“明天我想去看望外公,你有空吗?”
吴谦心想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岳父岳母又去了,外公住在舅舅家,又是最疼覃婉兮的,这份情义无论如何都得将就一下,于是点头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带上礼物,像平常夫妻一样手挽手,没隔多久就到了城东的舅舅家。
外公近90岁高龄了,已严重耳背,老眼昏花,但一见到覃婉兮,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覃婉兮蹲在老人家身边,摩挲着他枯瘦的手,眼泪瞬间涌出眼眶,恰如断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舅妈知道她前后失了爹妈,30岁的女人了,别人都生儿生女,有的还生了二胎,偏她身边没个孩子得以分心宽慰,真是命苦!自己都忍不住时常流眼泪。但当此之时,也只有小心劝慰了。
“好了,小兮,好了!你看外公多高兴啊!这大节下的……”
覃婉兮吸吸鼻子,止住了哭泣,起身坐在外公身边和他说话。老人家自是听不太清楚她说什么,但始终微笑着看她,偶尔他听进一两句,就点点头,慢慢地絮叨。
过了一会儿,外公移眼看向坐在转角一隅的吴谦,吴谦忙弯腰过来,大声喊道:“外公!”
外公点点头,指向身边让他坐,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兮的父母走了,我也快去和他们会合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吴谦羞惭地垂下眼,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覃婉兮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扭开头拿手背抹了一把,回头对外公大声说:“外公,我去帮舅妈做饭!”
外公不说话,只有点头。
舅妈见覃婉兮进来,和她说过一阵闲话后,终是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把厨房门关了,轻声说道:“小兮啊,舅妈这一段儿一直在珠海你表哥那儿,回来以后呢又东忙西忙的没得空去看你。我前几天听到一件事,想问问你。”
“是辞职的事吗?我跟您说过啊。”覃婉兮洗着菜,回头勉强笑了一下。
舅妈深深地看着她支吾了一阵,还是咬牙说道:“我听以前单位的一个同事说,她陪儿媳到医学院去做产检,看到你家吴谦也陪着一个女的在那儿排队。”
覃婉兮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忙抓起水槽里的一篓豆芽到水龙头下去猛冲,淡淡说道:“那是他妹妹。”
舅妈眨眨眼,疑惑道:“你前面不是说他妹妹在深圳吗?”
“就是因为怀孕了才回来了。她在一家电子厂打工,说是那边费用高些,还是回来方便点。她老公忙没请到假,刚好那天我也有事,就让吴谦陪她去了。”
“这样啊。”舅妈看着她回过头来的笑脸,心里不是滋味,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20年前还经常看到被人丢弃的孩子,健健康康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现在怎么就少了呢?”
覃婉兮干干地笑笑,想起一句话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说道:“舅妈,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
“还是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吧。有了孩子,家才像个家。可是,唉……我又听人说,现在孤儿院的孩子都不够健全。唉!”
“现在也有很多丁克家庭啊。只要自己过得好,也没什么的。再说了,我是个闲散惯了的人,吴谦也有自己的事业,孩子说不定还是个拖累。”
覃婉兮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滴血。
这时,有事出门的舅舅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过饭,再说说话,覃婉兮夫妇俩就告辞了。
出得门来,才走得几步,吴谦就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个,婉兮,刚刚冬梅打电话来说很不舒服,你看……”
覃婉兮心下冷哼,面上一丝不露,反而笑着说:“她有身孕,又是早期,你去看她吧,我打车回去。”
吴谦还有些犹豫:“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家吧。”
覃婉兮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说道:“要不,你把车给我,可以吗?”
吴谦见她如此说,始终耐不住心里的内疚,忙点头同意:“行。你慢点开啊!”
于是两人就此分开走。吴谦打车去看冬梅,覃婉兮则在一个路口转向,把车开到了父母生前的住居。
老楼上,爬山虎的叶子已变得灰灰的,像是绿色底子上蒙了一层白雾。她打开门,把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让秋天的空气吹进来。阳台上的绿植长得很好,一丛三角梅开出了紫色的花,艳丽了这方空间。她每周都要过来浇一次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没有缺过人。
她把放在客厅的躺椅搬到门口去,阳光太过强烈,只能这样了,躺下去刚好晒到她的脚。
她闭上眼,心里默默地对父母说:“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中秋节了,祝你们节日快乐!昨天我去了你们的墓地,给你们带去的月饼有没有吃?昨晚的月亮很圆很亮,但是爸爸说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晚上我在这儿陪你们一起赏月好不好?”
眼泪流了下来,她也不去擦,任它尽情地流。现在她已经不在吴谦面前流泪了,她要记得随时都是一张笑脸面对他。
临近晚饭的时候,吴谦打电话过来,说是冬梅反应很大,吃什么吐什么,今晚就不回来了,要她注意关好门窗。
“嗯,你好好照顾她吧。小区有保安,还有监控,我没事的。”
她说完这些话,就狠劲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惨笑几声,咬牙切齿地自语道:“很好!这条路我会一如既往地走下去!没人给我生,我就自谋生路!”
那些久远的甜蜜的时光就像屋外渐渐远逝的阳光,沉到她心灵的最深处,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拿过手机来在美团上叫了一份外卖,囫囵吃过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一圈再回到这里,从衣柜里找到一件少女时代穿的旧睡衣。她的身材已经干瘦,这件睡衣被她毫不费力地穿了上去。然后,她靠在床头抽烟、看小说,直到很晚才睡下。
寂寞就像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空气,紧紧地包裹着她,没有给她半丝迷梦。
她很早就醒了,在黎明的昏暗中抽着烟,心底是个永无止境的黑洞。
这样了无生趣地捱过一天,到了下午,吴谦又来电话说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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