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霜觉得很诧异,因为一般耳朵听不见的人,说话声音会特别大,但是方老太太的声音也不大,而且很虚,很哑。
怀叔在炕边上坐下,也不管方老太太听到听不到,依旧笑着说:“我们是来取浆洗的衣服的,您老眼睛不好使,多歇歇,别做这费精神的活计了。”说着,怀叔指了指她手上的针和纳了一半的鞋底。
老太太似乎是听明白了,举了举手上的鞋底道:“给老二的,他媳妇不给他做,只能我这当娘的做了。”
华霜心里感叹,在方家,真是应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了。其实方老太太今年八十多岁了,很年轻的时候就守寡,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三个儿子拉扯成人,又给他们娶上了媳妇,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可是偏偏她这三个儿子没一个孝顺的,那三个儿媳妇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刻薄吝啬。如今三个儿子都住在这一个院子里,可是三个儿媳妇却都指望不上,那一天三顿饭,还得方老太太亲自下厨去做。可是逢年过节,老太太连块肉都吃不上,连点儿荤腥都见不着。她平时帮人浆洗衣服挣点钱,还都被三个儿子给瓜分去了。
反正这方老太太这辈子真是只有一个字——苦!
怀叔给方老太太诊了脉,神色沉重了几分。再一抬眼的时候,发现方老太太已经那么坐着靠着就睡着了。
怀叔脸上滑过一丝不忍,然后又很快收敛好了神色,换上一副笑脸道:“老太太,您放心吧,您从梅山上挖到的那棵老山参我已经卖出去了,足足五十两啊!这下您老可有钱喽,我怕您那三个儿子不孝顺,就没把银子都给您拿回来。这里是五两银子,您先收好,千万别让您那几个儿媳妇知道了!”说着,怀叔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特意在已经睡着的方老太太面前晃了晃,然后掖到老太太身后的被子里。
然后怀叔故意靠近方老太太,不时点头道:“对,您说的对。那剩下的银子啊,等您百年之后我再拿出来,看这三个儿子谁孝顺,我就给谁。您放心吧,这点儿事情我一定给您办好。那不孝顺的,我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他!”
这时,华霜听到窗户外面好像响了一下,似乎是有人踢到花盆上了。
华霜再联想怀叔刚刚的那番话,忽然间有些明白了,难道怀叔是在故意说给窗外的人听?现在这家里没有别人,只有张氏在。那么刚刚偷听的人也一定就是她了!
怀叔又道:“那好,您歇着吧。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怀叔带着华霜出了西屋的门。
张氏抱着一个布包,笑脸盈盈的走过来,态度和刚进门时,简直天差地别:“怀大夫,这就走啊?怎么不多坐坐?这都晌午了,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
怀叔接过那个布包,里面是他要拿的浆洗好的衣服。怀叔笑着道:“不了,无功不受禄,老夫什么都没做,怎么好意思白吃你这一顿饭呢。”
张氏拍着手道:“瞧您说的哪儿的话,您帮我们老太太诊脉送药的,在这儿吃一顿饭又怎么了?!再说了,这日头这么大,就是您不累不饿,这位小哥也得歇歇啊!您要是不留下啊,那可是看不起我们方家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怀叔当然不能再推辞,况且他也根本就没打算推辞:“那好吧,我们一老一小,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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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方家妯娌
西屋里,方老太太一直在睡着。
怀叔和华霜则在堂屋里坐着。
方家另外两个儿媳妇都下地干活去了,还没回来,所以晌午这顿饭只有张氏一个忙活。
“怀大夫,这是我自己炒的花生瓜子,您尝尝。哦,还有这点心,可是我从镇子上的糕点铺买回来的呢,一直没舍得吃,您和这位小哥尝尝吧。我们农户人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您别嫌弃。”张氏笑着,捧出两个藤编的小框,一个里面装着花生瓜子,另一个里面装了几块粗制的点心。
华霜笑了笑,心道这张氏是方家儿媳妇里最为好吃懒惰的一个。她男人的鞋,她不做。地里的农活也从来不干,倒是嘴上的吃食从不肯委屈自己,哪怕再穷也不能让自己的嘴闲着。如今她能把自己的零嘴儿拿出来,想必是真的被那五十两银子引得心动了。
怀叔道:“快别客气了,我们在这儿有碗水喝就成。”
张氏这次倒是不撇嘴了,反而把脸笑得像朵花似的:“您这样说可是打我的脸了。您坐一下,我进屋去和老太太说一声,我听说村东头的二柱子上午去捞鱼了,待会儿我去他那儿要两条,中午好好款待您二位。”说完,她一扭身,进了西屋。
没多一会儿,她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两只眼睛放着金光,看怀叔和华霜的样子,简直就跟看财神爷差不多。
怀叔和华霜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刚刚张氏一定是去查看那被子底下的银子是真是假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是真的银子,肯定更会对怀叔讨好巴结了。
张氏出门要鱼去了,没多一会儿,张家的三个儿子并着那两个儿媳妇,王氏和李氏都一起回来了。
王氏是大儿媳妇,性子最厉,那嘴里说出来的话跟刀子似的,两个眼睛大大的,微微往外凸,她看人不是用看的,而是用瞪的!再配上她那高高的颧骨还有尖尖的下巴,怎么看怎么吓人。
“这日头真他娘的毒,晒死人了!老太太,饭好了没有?饿死了!”王氏一进院,放下锄头就开始嚷嚷,那又高又尖的嗓门,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随着王氏进来的就是李氏,李氏是三儿媳,平日里少言寡语,可是从不吃亏,而且她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准能噎死人。所以就算是王氏和张氏也从来没在她手下讨到过便宜。
几人先后进了屋,怀叔和华霜站了起来:“你们兄弟几个回来了,今日我叔侄二人在此叨扰了。”
王氏眼睛一瞪,吓得华霜心里一惊。
“叨扰?!你们要留下吃饭?!不是来取衣服的吗?怎么还蹭上饭了?”
华霜笑了笑,张口道:“我们也不愿意留下来啊,本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可是谁让二婶子一直留,说我们要是走了,就是瞧不起老方家,瞧不起她,所以,我们留下也是勉为其难的。”
方家三个儿子闻言,老老实实的去打水洗脸,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这三个儿子倒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全都没脾气,怕老婆。
李氏不冷不淡的看了怀叔和华霜一眼,然后转而向厨房里走去。
王氏被华霜一噎,也不再与她叔侄二人讲话。转过头对方家老二说:“你家婆娘转性子呢?竟然留人吃饭,该不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吧?”
厨房里,李氏哑着嗓子喊道:“大嫂,你快来看,二嫂把家里的那只老母鸡给宰了炖了!她这是要魔怔吗?”
这时,张氏已经提着两条鱼回来了,一进门刚好听到李氏这句话,当即就回骂道:“啊呸!你才魔怔呢!不会说话你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李氏没了声。张氏将两条鱼提进厨房,手脚利落的去鳞,去内脏。虽然她平日里犯懒,不肯做饭,可是她的手艺还是很好的,谁让她是最好吃的那一个呢?
王氏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氏炖鱼:“老二媳妇,你疯了?这不年不节的,你又是鸡又是鱼的,你要干什么?还有屋里那两个,真是你要留他们吃饭?”
张氏撇了撇嘴,她心里是有点憷王氏的,毕竟这可是个炮仗脾气,她敢骂李氏,却绝对不敢骂王氏。
“大嫂,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人家怀大夫怎么说也是救了老太太命的人,况且这十里八乡的,谁不说怀大夫的好?这人呐,要往前看。保不齐哪天就有个三灾八难的呢,要我说啊,得罪什么人都行,那就是不能得罪大夫,否则哪天真用得着人家,可就拉不下这个脸喽。”
王氏闻言,心里还是不忿,索性就指着那刚盛出来的一盆炖鸡肉的怒道:“那你也用不着把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给宰了吧?我还指望着它明年能抱一窝小鸡仔呢,你把它炖了,以后怎么吃鸡蛋?!再说了,这鸡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把它炖了?”
张氏闻言不怒,她早就料到王氏会说这番话。不紧不慢的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又把锅盖盖上,才慢悠悠的拍了拍手道:“没错,这鸡不是我一个人的,可老太太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啊!老太太身子骨不好,我想给她吃点好的补一补,怎么了?不行啊?!”
“你少在这儿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老二媳妇还有这份孝心呢?”王氏掐腰瞪眼,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张氏也提着嗓子喊道:“怎么?你自己不孝顺,还不许别人孝顺了?!这么多年,你身为大儿媳,你给老太太吃过一顿肉吗?你给老太太洗过一件衣裳吗?”
“我没有,难道你有?!今儿我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说着,王氏撸起袖子就要打。
张氏早有准备,她今天就是故意激怒王氏给怀叔看的。她要让怀叔知道,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孝顺老太太,将来等老太太百年以后,那五十两银子都是她的!
张氏一把举起烧得通红的烧火棍,招呼着就往王氏身上抡:“当家的!大嫂子都快把我打死了,你也不来管管!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让人活了!”
王氏挨了一下,却又碍着通红的烧火棍不好还手,结果现在还听到张氏恶人先告状,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一个嘴巴打在张氏的脸上。
方家的三个儿子急急忙忙赶到厨房,将扭打在一切的两人拉开,可是这三个窝囊废被王氏吼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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