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为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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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士为凰-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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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钰也没有说客套话相送,但从顾悦的言语以及表情中,她基本上可以判断出,他对沈氏的确有情,而且心存愧责,那么在沈家灭门的这件事情上,他到底又知道多少内情呢?

    回到寝房之后,她又令诗琴将陈妪叫了进来,问道:“妪,我记得,在平定王敦之乱这一事上,我们顾家似乎也立了功,可有此事?”

    陈妪答道:“确有此事,可这仅仅是你二伯父的功劳,听说当年他也是带有顾家的部曲站在朝廷一方,抵御王敦的判军的!”

    顾钰沉思了一会儿,又道:“外祖父是在逃回龙溪的途中被自己曾经的部下吴儒所杀,可他逃亡的路线,他的藏身之处又是谁透露的呢?”

    陈妪闻言,脸色便是一沉,似也想到了什么,道:“娘子是怀疑……”

    顾钰伸手暗示,制止了她下面的话,只道:“妪,我大致明白了,有些事心如明镜即可,不必要说得那么透彻,以免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原本是敌在暗处,我在明,如今若都摆在了明面上,一切就好办了!”

    义兴周氏……二伯父顾敏……

    顾钰暗自笑了笑:她这位二伯父资质平庸,素来就不讨祖父欢喜,在八大州中正考核定品中也只得了个六品,而六品就已经是士族子弟最低的品级了,可谁曾想,有朝一日,便是这最平庸的二伯父会成为顾家这一辈中最有出息的人。

    而且据她前世所知,在平定王敦之乱中,顾家并未出私兵,他这功劳又是从何而来?

    倒是那会稽虞氏族长有传檄文征讨外祖父,后被明帝授以会稽内史,募兵举义与外祖父为敌。

    思及此,顾钰心中豁然明朗,望向窗外时,不觉已是夜幕降临,倦意铺天盖地般层层袭来,她便干脆躺下睡着了。

    ……

    已是子夜时分,窗外月朗星稀,云霄阁中香气馥郁的寝房之内,被翻红浪,有吟吟哦哦的娇嗔声传出,不一会儿,一只雪白的手从被褥中伸出来,推了推压在颈上的那颗头颅,娇声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不高兴,也不必拿我来撒气吧?”

    “总觉得今日的事有点不对劲。”男人喘了口气,回道。

    “什么事情不对劲?”女子问。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答道:“今日的清谈雅集上,来了一位自称吴兴沈氏的小郎君,博闻强识,才思富捷,极其的能言善辨,在场的所有名士,便是连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

    吴兴沈氏已经败落,我可从未听说过沈家之中还有如此聪慧秀颖之子,这个沈氏小郎到底从何而来?”

    听到这里的女人也神色一凝,蹙紧了眉头,接道:“你觉得那位沈氏小郎不对劲,可妾是觉得十一娘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很不对劲,她自小便在这顾府长大,妾是从未见她吹过胡茄的,而且不论是写字还是作诗画画,她素来不爱好,怎么突然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她说她所会的一切都是张十二郎所教,不管她有没有说谎,至少她的话是让在场的所有名士都信了!十一娘现在有了名望,你以后若想动她,便难了!”

    话说到这里,女人的眉间更是郁结,暗叹道:“如今她还掌管着府中的人事账册,这丫头似乎的确有些神通广大,我还真怕她给查出什么来……”

    言至此,两人都似有些忧心忡忡,还是男人安尉说了一句:“这你放心,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她又能查得出什么?只是那暮烟阁,你最近最好别去就是了!”

    女人沉吟了一刻,点了点头,又道:“若是一直不去探望,是否又会显得我这个姨娘太溥情?”

    “这与你何干?她只是一名庶女,没有让你去探望她的道理!你多虑了!”男人说道,又扯过衬褥将两人的头颅都盖了去。

    ……

    顾钰是在梦中惊醒的,本来这一晚前半夜还睡得很沉,可后来竟然又有一些奇怪的幻象进入了她的梦中。

    而且这一次,她竟又梦见了桓澈。

    梦见他在她耳边说:“我用我所有的努力和心血才造就了今天的你,可你却维护所有人,独独背叛了我,顾氏阿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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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5章 桓澈之梦

    (全本小说网,。)

    “我用我所有的努力和心血才造就了今天的你,可你却维护所有人,独独背叛了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桓澈亦腾地一下坐起身,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纱幔在眼前浮动,便如同那个模糊却似近在咫尺的梦境,氤氲出浮光晚霞一般的色彩。

    奇怪的是,他却始终看不到梦中那个女人的脸,也记不起她的名字,只是那般噬骨的痛和不甘心的恨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伴随着他,令他无法摆脱。

    “郎君,你怎么了?”婢女闻声,急急的掀开帘子,闯进了房间,但见自家主子一头墨发披垂,那般挺秀俊伟的身躯影影绰绰映在纱幔之后,一袭雪白的袍子极为宽松的披在他身上,直是将他那种摄人心魄又不媚俗的风流之态给完全的展现了出来。

    饶是这一眼,饶是作为贴身婢女的她时常伴于郎君左右,可还是每一次晨起相见,婢女都会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紧张、欢喜以及不安的情绪充盈心涧,直令得她一张俏脸晕得是极为绯红。

    不过片刻的时间,只听得一声:“无事!”

    纱幔被拂开,白衣的少年随意的紧了一下身上的袍子,便下塌站起了身来,这时的他面容已经十分平静,仿佛刚才那般惊魂的呓语只是错觉一般,他那双瑰丽谲艳又似高天澄澈般的眸子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漠淡定或是莫测深邃。

    婢女痴痴的看了一眼后,忙起身,唤了人将盥洗的铜盆、痰盂以及温水端了起来,然后又跟着主子来到镜台前,为其梳理墨发,整理衣装。

    一切安排有条不紊,婢女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私毫没有打破房中的宁静。

    婢女给他梳的不是寻常郎君所定的发髻,男子十五束发,二十岁行冠礼,如今的桓澈也不过十七岁,并不喜欢在头顶上顶着束发的玉冠,所以婢女也仅用一根红绳将他一半的墨发给系了起来,如此更显得她家郎君简静卓约,却又有一种不归于流俗的风流雅韵。

    “交给你们的事情,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一个结果吗?”梳发、换衣、洗漱一切准备完成之后,桓澈才开口问起了昨日之事。

    婢女的心神便是一紧,小心翼翼的施了一礼后,答道:“回郎君,我们的人已翻遍了整个玉泉山,也过问了山上游客及寺院中人,确无一人有见过那位沈氏小郎君,不过,阿虞在山间找到了两套衣装,其中一套是左衽胡服,而另一套是乌青色的衫子,郎君可要看看……”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阿虞就在门外等候!”

    桓澈微微沉吟了一刻,拂袖示意道:“让她进来!”

    “是!”

    婢女恭敬的应了一声,便立刻转身,走出门外,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青衣面容半遮的女子抱着一包袱走了进来,亦半跪曲膝,向桓澈行了一礼。

    “奴见过郎君!”

    那女子十分敬畏的拱手施礼,也不多言,便将手中的包袱递交给了桓澈身边的婢女。

    婢女当着他的面,将包袱打开,就见里面确有一件靛青色的左衽胡服,一件挑有金丝线的乌青衫子,不得不说,这两套衣装选得极好,无论是这样的胡服,还是乌衣,都极为寻常可见,尤其是在他的手下就有一批胡人女子作隐卫,而健康乌衣巷中更是处处可见身着乌青衫子的乌衣郎。

    但衣装可以相似,气味却并不一定会类同。

    桓澈将两件衣服陆续拿了起来,婢女有些紧张,欲要阻拦,就听他道:“无事,这两件衣服既是阿虞碰过,便可确定无毒!”说罢,便放在鼻下轻嗅了起来,这一嗅之下,他那双原本如深潭般幽邃的眸子变得更幽深绝亮,深不可测。

    “郎君,怎么了?这两件衣服……”

    婢女亦心存怀疑,就听桓澈接道:“确是同一人落下,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是一位女子,一个未出阁的冰清玉洁的女子。”

    说完,他眉宇轻皱,瞳中不自禁的闪过一丝怒色,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便泯然无痕。

    “郎君还是怀疑那位吹胡茄的顾家小姑子吗?”婢女又问。

    桓澈没有答话,挥手示意婢女将这两套衣装收了起来,负手立于塌前,便这般沉默了许久,仿佛有某种隐忍而悲凉的情绪流淌于空气中。

    婢女看着有些心疼,又道:“如果真是那位顾家的小姑子,可她与郎君又有何仇怨,不惜设下埋伏对郎君进行行刺追杀?

    而且奴已查过,那位顾家小姑子的父亲顾悦正好被郗嘉宾引荐入了郎主的西府,顾家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与桓氏为敌。”

    “不是顾家,此事与顾家无关!”桓澈接了一句,“想要杀我的人不知凡几,倒也不差这一两个,不足为奇!”

    “郎君……”听到这里的婢女心中更是绞痛,为之愤恨,“如果真是她,可否让奴去安排人杀了她,也算是为雪儿报了仇,可好?”

    雪儿便是那个为了给郎君挡箭而死去的胡姬。

    闻言,桓澈陡地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了她,道:“倘若不是她,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我桓氏与顾家为敌?给健康其他世家授人以柄的机会,那位小姑子虽然只是庶女,可自玉泉山那一曲胡茄与石碑上的诗字之后,她不仅在顾家的地位会陡升,而且还会极得名士们的看重。

    这个时候的她绝对不能死!”

    婢女的脸色便是一白,忙颔首曲膝跪了下来,道:“奴愚钝,请郎君莫怪奴多言!”

    桓澈也没有责备,只是淡然一笑,若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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