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私事?”陆缜不觉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这位也开始关心起自己来了?
“是这样的,你和楚家小姐的婚事似乎是出了些问题吧?为此,楚家之前还着人来我们村里,和爷爷,还有我爹谈过,他们希望你能和他家女儿早早地和离了。这回你回来,也带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显然也是另有了新欢,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意思吧。
“这楚家在苏州城里那也是有头有脸的,所以……”陆缠很快就把自己的意思都给道了出来,不过后面那些,陆缜却压根就没听进耳里去,因为在得知对方居然是来劝自己去跟楚云容和离之后,他整个人就已经怒火中烧了!
什么叫欺人太甚?这就是了!
这家父子还真是极品哪,真以为自己可以主宰村里上下人等的一切了,居然连自己的婚事都敢来插一手?而且,插手的还是离婚这样的事情,真当自己是那么好欺负的不成?
直到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陆缠才抬头看向面前的兄弟。说实在的,说这番话时,他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这事做得有些忒不地道,这让他说话时都在刻意避开陆缜的目光。可现在话说完了,总得从对方口里听个回音,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望过去了。
这一望,却叫陆缠的心陡然就是一揪,身子跟着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一股叫他心慌的气势正扑面而来。陆缜当了这几年的关,杀的人也有不少,所养成的气势自然不是他这么个村野青年所能招架得住的。
为陆缜的气势所慑,后面询问其意思的话陆缠竟有些说不出口了,只能有些躲闪地看了他几眼,等着回应。
陆缜则在开始的愤怒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也没提自己的意思,只是缓声问道:“这是大伯的意思么?”他觉着以陆缠的年纪,似乎还拿不出这等想法来。
虽然他对楚家在苏州的地位不是太了解,但有一点是可以想见的,那就是他们一定比陆家人要强得多。显然,是楚家有意拆散了自己和楚云容后,陆仁归觉着有利可图,这才会想着来说服自己。
另外,陆缜也终于明白了楚云容现在的处境,原来只以为是小事,现在看来,楚家居然是动了这等心思。要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该早早来苏州把人给接回去的。
陆缠觉着有些恍惚,因为此刻陆缜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慑人气势又消失不见了,就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罢了。连他自己都觉着刚才的感觉有些不真切,曾经怯懦胆小的陆缜又怎么可能不说一句话就让自己心惊胆战呢?
所以在作出如此判断后,他便道:“这确实是我爹的意思,不过这也是为了你好。楚家可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而且这次的事情还牵涉到了严家,你就更不能得罪了。”
“严家?又关严家什么事?”陆缜眯起了眼睛来。
他虽然不曾在苏州住过,但对这个掌管着江南漕运生意的严家却是有所耳闻的,他们靠着和漕帮的关系,几乎垄断了江浙两省的运河生意,势力比之杭州那四大家族只大不小,就是官府有时候也得敬他们三分。
现在自己的婚事居然还和这么个大家族有了牵连,这确实够让人感到心惊的了。不过陆缜可不会因为这点原因就退缩,他连王振和厂卫都敢斗上一斗,又岂会惧一个小小的严家?
“怎么,你还不知道么?楚家夫人便是严家女儿,而严家公子,也就是楚家小姐的表兄早就对她有意了。”陆缠觉着有必要让陆缜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便索性把话都给说开了:“你要是能成人之美,我想无论楚家还是严家都会承你之情,这对你将来也大有好处不是?”
“这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们吧?”陆缜突然问了一句。这话让陆缠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也不好否认,只能在那儿沉默以对了。
以前做官时,还觉察不出来。现在一被罢了官,陆缜算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如今这个时代能有个官身是多么有利的一件事情了。要是自己现在还有官在身,会有人敢打如此主意么?即便那严家确有心思,恐怕也只敢在背后搞点小心思,而不会如此辱人地将意图通过自己族人给说出来了吧?
正是因为他们吃准了自己拿他们没有半点办法,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不从也得从,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令自己与楚云容和离!
要是换了当年的那个陆缜,在如此局面下,哪怕对楚云容爱得要死,恐怕也只能委曲求全,听从他们安排了。
只可惜,如今的这位陆缜可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位,他可是经历过无数风浪,多少次从生死线上走下来的人,又岂会被一个区区严家给吓倒了?
既然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那就和他们好好斗上一斗,倒要看看谁更强一些!陆缜有了主意,当即就抬起了头来,却正好对上了陆缠的目光:“七郎,你想得怎么样了?可愿意答应么?”
“有些话,因为他陆仁归是长辈,我这个做晚辈的就不去当面行忤逆之事了。就由你回去跟他说吧。”陆缜盯着对方,冷着脸道。
“你……”没想到陆缜居然直呼自己父亲的姓名,这让陆缠大为恼火和惊讶,一时竟有些不知该怎么说话才好了。
陆缜却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道:“你们那点小九九,就自己留在家里慢慢算吧,我陆缜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羞于和你们这样的人做亲戚。所以打从今日开始,我便与你陆家人断绝亲情关系, 再不相往来。还有,不管这次之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怂恿的你们,你都给我传话回去,楚云容是我的妻子,这一点就是天王老子来说话,都别想有什么改变。严家,我陆缜还真没放在眼里。滚!”
这最后的一个滚字如舌绽春雷般地从陆缜口中喷薄而出,直唬得陆缠身子忍不住就往后退去,一时不慎,脚后跟勾了下门槛,整个人竟是直接摔出了门去。
狼狈摔出去的陆缠很快又爬起身来,有些恼羞成怒地想与陆缜理论一番,可他才刚一动,就已被闻得动静赶来的清格勒挡住了去路。这时,陆缜的声音再次从里面响了起来:“把他给我丢出门去,我不想见他!”
清格勒忙答应一声,便一手揪住了陆缠的衣襟,在对方的挣扎怒骂声里,喝的一声,就将他轻易丢出了篱笆墙,让其又狠狠地摔了个嘴啃泥。
而这一回,他那狼狈的模样却全落到了周围那些村民族人的眼里。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平日里在村子里说一不二颐指气使的陆缠居然会被人就这么直接扔出门来?这陆缜什么时候胆子竟变得如此之大了?
直到这一刻,众人方才真正地正视起这个离村多年的族中子弟来,才明白人是会变的,回来的陆缜早和大家以往记忆中的那个软弱可欺的少年完全不同了。
而比他们更早一步感受到陆缜压迫力的陆缠,此刻也终于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来。而这一回,却不敢再冲动地跑回去找陆缜理论了。刚才那家伙只一挥手就把他扔了出来,可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在充满怨毒地盯了陆缜的房屋一眼后,陆缠终于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去。心里却在想着如何借势来报今日的一箭之仇。
而陆缜,此时也终于收拾好了一切,来到门外,对村人的注视只作不见地道:“都准备好了吧,咱们这就离开这鬼地方!”
第309章 离族入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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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缜一行三马一车离开陆家沟村时,着实看呆了不少族人。(全本小说网,https://。)他们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位会如此决绝,只回来没几天工夫,就要离开了。
不过他们却也知道自己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并不敢上前问上一句,更别提前来阻拦了。就是族中太公陆望春以及如今管着村里大小事务的陆仁归,这时候也只能在旁目送,不过他们的面色却颇为阴沉难看。
“爹,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了?”陆缠却颇为不忿,忍不住恨恨地道。刚才他可在陆缜手上吃了不小的苦头,而且还是在众人面前丢了丑,这口气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回应他的却是陆仁归的一声冷哼:“难道我们有什么权力硬把他留下来么?这个陆缜现在是翅膀硬了,全然不把咱们这些长辈当回事了!你也是的,都快而立之年了,办事居然还如此毛躁,这回是彻底把人给得罪死了!”
他是真的有些肉痛和心慌哪。一旦陆缜真个去了县衙那边开具证明与陆家从此划清界限,那村里再想借他进士的身份来逃避徭役和赋税可就成空了。而这么一来,其他族人一定会对自家大有微词,对他们的威信也有不小的削弱哪。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儿子陆缠鲁莽行为所致。
其实在昨天得知此事后,陆仁归就有些犹豫,因为经过之前之事,他已发现如今的陆缜已不再像以往般容易操控了。而且这次的事情还和他的亲事相关,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是既不好听,也不占理。可自己儿子却依然坚持要来劝说陆缜,而且态度还如此强硬,这下算是彻底没了转圜余地了。
“哼,一个小辈,居然还想与我陆氏一族断绝关系,老夫倒要看他还能闹出什么动静来。真真是数典忘祖!”陆望春却把手中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戳,口中很是不屑和恼怒地念叨了一句。
这些年来,他作为一族之长向来没人敢违拗他的意思,如今居然出了个陆缜敢和他们家对着干,老头自然大为光火了。不过,他终究已是行将就木之人,纵然不满也做不出什么来,只能在背后发发牢骚了。
至于其他族人,则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陆缜他们离开,随后又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一门祖孙三人,似乎从中得到了一些什么启发,尤其是一个脸色有些青白,病恹恹的男子,更是露出了深思之色。
乘马前行的陆缜可没去在意身后那些人的心思,他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