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令色高举右手,喝道:“敌军不过两千余人,我等在此有三万多人,前队和后队还有两万多人,只要我们与他们缠斗,前后来援,就可以把和裕升的骑兵全部消灭在此!”
更多的人把习令色的话高声传达开来,甲骑和牧民们强忍心头的悸动,高声喊叫起来,号角声声,鼓号连连,人们高举手中的武器,或是解下身上的骑弓,搭上弓箭,开始预备迎敌。
奔袭而来的商团骑兵其实是二千一百人!
辅兵骑兵也有近六百人,不过他们远远缀在身后,预备在主力破开敌阵后上前辅助做战,收拢战马,追击逃敌。
是的,和裕升的将领们已经有底气宣布,骑战没有开始前就叫辅兵预备追击逃敌!
两股人马开始对冲!
蒙古人的阵列分的很散,这也是他们的惯用阵形,和他们三百年年勇武无敌,装备精良的祖先相比,他们只剩下骑术和射术,他们不敢用密集的阵形与商团骑兵对冲,只能采用分散的一团团的队列战法,用弓箭来迎敌。
双方很快接近,在进入百步之内时,蒙古人的弓箭开始不停的抛射,天空中猛然一暗,不知道多少支箭矢急速飞掠向天空!
……没过多久,地平线上突然一亮,然后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是胸甲骑兵们在打放火铳,这一次骑战,和裕升罕见的调集了现在几乎所有的骑兵,光是胸甲骑兵就是两个满编的司,一千三百多人在六十步以内以斜线阵列突入蒙古骑阵之中,然后分批次打放!
噼里啪啦的弓箭声被火铳打放的轰鸣声一下子压了下去!
铁丸在空中飞舞,突破漫天飞舞的黄尘和泥沙草根,猛然飞至蒙古人的骑队之中,铁丸高速旋转,射中人和马匹,射中头部,射中胸口,射中四肢,射中腰腹,射中马匹躯体的任何一处地方,鲜血飞迸,人马惨叫,凡中弹者,筋骨摧折,立扑落地,或重伤,或身死,或惨嚎,或呻吟,或毫无声息的死去。
一次打放,就把蒙古人给打惨了!
尽管多次与胸甲骑兵交锋,但对这些骑兵犀利的火器,蒙古人仍然难以适应,他们的骑弓仍然噼里啪啦的如炒豆般的崩崩直响,但在轰鸣的火铳声中,蒙古骑兵如被秋风扫过的落叶,纷纷掉落下马。
胸甲骑兵不停的斜插,在奔驰途中重新装填,而紧随而至的就是周耀等军官率领的披双甲甚至三重甲的铁甲骑兵,一个个骑兵方阵无比严整,长刀在前,锋锐的马刀在后,整齐的骑阵冲击之下,几乎没有敢于当面迎敌的蒙古骑兵,骑阵经过,犹如刀切豆腐般将蒙古人的队列切开,蒙古人望风披靡,纷纷闪避,当骑阵冲过之后,只余下满地的人和马和尸体,而铁骑兵们落马阵亡者,寥寥无已。
“嘶!”习令色的战马被一颗划过的弹丸所惊,长身而立,在原地蹬踏嘶鸣。
在习令色身侧的一个骑兵被这颗弹丸击中,脑袋如西瓜一般炸开,景像之惨烈,令在场的人脸上为之变色。
两千多骑兵如重剑一般,狠狠刺入三万多骑队之中,将其从中间腰斩,攻击其最薄弱之处,令其首尾不能顾,当骑兵全部冲击而过时,蒙古人的大阵已经混乱不堪,首尾不相顾,中间混成一团,几乎没有成建制的甲兵被汇集在一起来抵抗,到处是一窝窝乱跑的牧民和甲兵,将领和台吉们只顾拢着自己的护卫在原地来回奔跑,他们茫然无措,根本不知道这一仗该如何打是好。
这并不是夸张,两千多精锐骑兵,战力不在东虏之下,远在普通的大明边军之上,而大明边军以两三千人的规模,由一总兵或副将率领,对北虏部落追亡逐北,阵斩数百乃至过千首级的记录,比比皆是。
北虏只有寥寥的几个强人,比如也先和俺答汗,能够震慑各部,精选甲兵,平时加以操练,使他们的骑兵能够正面与明军相抗,余者皆禄禄无为,不汇集十几二十万人以上的规模,根本不敢南下,所以明史之中,蒙古各部入境的记录,几乎最少都是十几二十万人的规模,而东虏兴起之后,林丹汗数次派遣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东部蒙古各部对几千规模的东虏骑兵毫无办法,纵横多年的炒花惨败,林丹汗和插汉部十几万人被几千东虏撵兔子一样追了上万里,就这样水平的东蒙古,西迁之时,还轻松击败了白洪大台吉和卜石兔汗的土默特各部的西蒙古联军,可想而知,商团骑兵眼前的这些蒙古“铁骑”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了。
人马在惊叫,无人能重整队列,不少骑兵和牧民还在下意识的放箭,他们软绵绵的弓箭对身披重甲或穿着胸甲,马匹也披着锁甲的商团骑兵毫无用处,只有少数骑兵因为战马被射中后马失前蹄而掉落下马,相较两千多人的人数,掉落的骑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商团兵的车阵也压上来了。”
习令色惊魂未定,刚刚被打死的那人离他太近,脑浆迸裂,鲜血飞溅,似乎还有血滴落在了他的身上,身为蒙古人中最尊贵的台吉,习令色根本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死去的父亲,他的父亲素囊就是死于和商团兵的战争之中,这时候想到这种事并不会叫习令色生起愤怒之情,相反,他更加胆怯了。
这时一个骑士大声高叫,在南方有横亘近里许长的车阵,从东至西斜着向战场这边压迫过来,和裕升车营的恐怖之处还远在骑兵之上,骑兵对决,好歹还打的堂堂正正,遇到车阵,只能看到车队里不停的喷射而出的火光,连敌人的影子也看不到就被打死一片,最近这一个月来,和裕升主动出击的次数大为增多,给各部带来了严重的损失,除了骑兵之外,车阵也是最叫蒙古人头痛的存在。
身边的诸人无不惶恐不安,一个台吉对习令色道:“习令色台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习令色下意识的叫道:“我怎么知道?”
众人闻言愕然!
半响过后,一个老台吉叫道:“赶快号令全军向我们这里收缩,排成半月阵!”
习令色赶紧下令!
旗帜招展,号角声声,首尾混乱的蒙古骑兵终于开始向中间收拢,如果他们能成功靠拢,两翼摆开,中间充实兵马,便是布阵成功。
但商团骑兵没有给他们充足的布阵时间,在蒙古人收拢的同时,一直在绕道奔跑的骑兵猛然又斜插回来。
“该死……”
爆豆般的火铳声响又一次响起,又是一片人仰马翻,大量的蒙古骑兵被射落下马,看到精壮的牧民和披甲的骑兵不断被射杀,习令色感觉心如刀绞。
以前蒙古骑兵是天下最精良最强悍的武力存在,而现在几万人被两千多骑兵如入无人之境,到现在连一个阵列也摆不出来……
大量的骑兵犹如麦子一样被收割去性命,到处都是人仰马翻一片混乱的景像,这个时候习令色醒悟过来,自己这边根本不是商团兵的对手!
“走!”习令色大叫道:“他们人少我们人多,四散而逃,看他们怎么追。”
讲起骑术,蒙古人到底还是有自信,只是以人多躲避人少的追兵,这话怎么听也不是味道,这个时候,却也没有人会说习令色话语中的荒唐和无奈。
第五百五十八章 溃散
整个蒙古军的队伍,终于完全溃散开来。
无数纛旗被丢弃,完全没有了成建制的队伍,只有一个个台吉身边汇集着少量的甲兵,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往西边和北边突围。
商团兵还在不停的追赶,习令色等人足足跑了半天功夫,跑到四十里开外,不少马匹都累的倒毙了,这才停下脚步,略作整顿。
这时众人环顾身边,只有零散的千多骑兵,十几个台吉与习令色聚集在一起,更多的人跑的不知去向,时不时的有零散的骑士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胡乱的跑动着。
习令色强作镇定,说道:“前方有白音台吉率领的两万多骑,颇多精锐,我们与他们汇集到一起再说。”
众人心想刚刚有三万余人,精锐的披甲骑兵也有两三千人,结果被人家一下子就打的落荒而逃,前队的两万人有屁用。
到这时也没有人说丧气的话,大家盘腿坐在地上休整,这时也看不出是尊贵的台吉或是最下等的牧民,所有人都大口大口的饮着水囊里的水。
饮水不多,很多人的水囊空空如也,四周全是草地和沙地,丝毫见不到水源的影子,要往北方跑很远才会有条小河,如果往南三十余里就是小黑河,但没有人会往那边去。
人们咽着唾沫,强忍干渴,贵族和将领们当然还有水喝,他们的护兵都小心翼翼的把水袋保存了下来。
习令色的嗓子干的冒烟,他狂喝一气之后才稍稍好受了一些,战马也很干渴,它们低头嚼着青草来缓解干渴。
早有人派出哨骑,令他们往西去寻找白音台吉等人,叫前队过来接应,眼前这千多人肯定不止,刚刚虽然惨败,但三万多人胡乱奔逃,和裕升的骑兵就算追也追杀不了太多。
就怕大量的牧民被迫往北方逃窜,恐怕要很久才能流浪折返,牧民是各个台吉的根本,折损多了他们就成了无根之木,实力大受影响。
好多个台吉开始哀声叹气,他们跟随习令色也是考虑到人多势众,不大可能被和裕升追杀,结果却被打成这样,这叫他们感觉自己的选择十分错误。
习令色的面色开始难看起来,他的右哨势力原本就很薄弱了,当初素囊所领兵马残余很少,现在他能掌握大权靠的是借势,如果威望下跌,那可就全完了。
“前方又有和裕升的兵马!”
被派去找白音台吉的哨骑仓惶而至,远远的叫大叫起来。
所有人都“腾”的站了起来,每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不可能!”一个台吉大叫道:“我知道和裕升有两个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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