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本的账目。
雨雪之中,一个身披油布雨衣的青年敲开了杨府的大门。
“谁?”“我!”“噢,是岳小哥回来了。”“嗯,大人在府上不?”“在书房呢!”
一连串的对话之后,岳飞跑向后院。
见岳飞冒着雨雪急匆匆地来找杨帆,周若英知道必有要紧之事,便放下手中的账本,道声“天也不早了,我去饭厅等你们,说完了你们径直去吧!”
两人答应一声,周若英便捧着肚子施施然地走出门去。
“可是醉杏楼那边有了什么情况?”杨帆指指岳飞,示意他脱下雨衣说话。
岳飞会意,一边将雨衣脱下放在门口的衣架之上,一边道:“正是!昨日刘如是发现了上次那名可疑的年轻商人之后,王贵他们便偷偷跟了上去,原来这名商人住在景明坊的一家药铺之中,他们便随即监视起来。今日一早我去替班之时,正好发现一对老夫妇从那药铺之中出来。不知为什么,那名老妪我总感觉十分面熟,便悄悄地跟着他们,最后发现他们去了通玄宫。”
“十分面熟的老妪?”杨帆疑问道。
岳飞点点头:“后来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这名老妪十分像前年我们去泰山途中遇到的那名魔教刺客,尤其是眼睛……”
杨帆也在脑海中搜索一番,然后道:“胡蝶儿!”
“属下觉得很像,所以他们替班之后,便急着回来报告。”
杨帆站起身来,沉思一会,然后走到墙壁上的一块黑板前,拿起粉笔在上面写下“胡蝶儿、赵德辅”两个名字。
“如果这赵德辅也是魔教中人,那么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望着黑板上一系列的名字,杨帆心中疑惑道。
“唐盼兮、神秘商人、胡蝶儿、赵德辅……他们想做什么?”杨帆望着黑板上的这些名字,入定一般地思考着。
“如果唐盼兮和赵德辅是魔教中人的话,他们已有了很多接近赵佶的机会,可为什么没有动手?他们究竟在图谋什么?”
“如果神秘商人也是魔教中人的话,他们买那么多的火药做什么?暗杀赵佶?不会!有唐盼兮和赵德辅,那样做的话岂非舍近求远。搞恐怖袭击?也不可能,从太子决堤和火药局爆炸之事看,普通百姓的命根本不放在那些朝统治者的眼中,死再多的无辜者,也不会刺激谁的神经,反而会给自己拉来仇恨。”
“昨日王贵他们发现的那伙可疑之人,说不定便是买火药的神秘商人。如果这样的话,胡蝶儿应该是他们其中的一人,那她便是唐盼兮和赵德辅之间的一条连线……”
杨帆用粉笔在这几个人的名字之间画上了几条箭头,剥茧抽丝的分析着。
“购买火药,接近赵佶,却又不仅仅为了暗杀赵佶,总不会想把整个皇宫都炸掉吧?嗯,炸掉整个皇宫不太可能,黑火药又不是tnt,除非一马车一马车地向皇宫中运。可是,想办法炸掉一个宫殿也许能做到……”
杨帆的头皮有些发麻,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现在站在悬崖边上的可不仅仅是赵佶,还有那满朝的文武百官——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自己。杨帆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这样的场景:某一日早朝,大宋君臣正济济一堂,共商国是,忽然一声巨响,天崩地裂,满朝文武就此光荣……这个假设虽有些疯狂,可历史上的夺国之战从来不缺少疯子。
杨帆突然有种紧迫感,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赵佶的安全,更关系到了自己的安全——他可不想再被炸飞一次,穿越的戏码不可能重演,何况自己也不可能穿着自己的防爆服上朝。
杨帆重新整理思路:“那么火药要怎么才能带进宫去?赵德辅?人肉炸弹?不可能!那样的话他连赵佶都不一定能做掉。唐盼兮?似乎也不可能,她更没有这样的能力。”
杨帆对于这个问题一时寻不着合理的猜想,便只好转换思路:“欲想阻止这样的阴谋,最好的办法自然找到那些火药,前些日子开封府已对所有民宅进行了严密搜查,那些火药应该被转移到了官兵不太重视或是不太敢查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与唐盼兮、赵德辅有关的,只有……”
“醉杏楼、通玄宫……”杨帆继续在黑板上写着,“还有……李师师和唐盼兮所住的双柳居。”
“醉杏楼明日需得多派人手入内查探,通玄宫便交给开封府或皇城司,那双柳居交给……”
“哈!他最合适了。说不定还会套出更多的信息。”
杨帆拍拍手,拂去手上的粉笔灰,转身对岳飞道:“马上飞鸽传书,叫燕青速速回京!”(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二四章 美男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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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过后,乍暖还寒,初春那干冽的风儿开始不断地吹来,扬起了飞尘走沙,也裁剪出满树的嫩绿丝绦。
黄昏时分,位于金钱巷的双柳居,门首点起了两盏鸳鸯灯。不过宅前却可罗雀,赵佶包的二奶,闲杂人等谁敢前来骚扰——除了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浪子燕青。
朦胧的门灯下,燕青敲开了双柳居的门,开门的是个丫鬟,见燕青道个万福,便问燕青道:“哥哥高姓,来此何事?”
燕青甜语道:“相烦姐姐请妈妈出来,小闲自有话说。”
丫鬟应了一声,便关门入内,不多时负责李师师、唐盼兮两人口起居的虔婆又转了出来,盯着燕青问道:“小哥高姓?”
燕青答道:“妈妈忘了,小人是张乙的儿子,张闲的便是,从小在外,今日方归。”
虔婆一时想不起是谁,这世上姓张、姓李、姓王的最多,虔婆所识之人姓张的亦是数不胜数,燕青如此突然报名之下,她又如何不犯思量?
那虔婆思量了半晌,见燕青说得真切,又在灯下,认人不仔细,便猛然省起了什么,道:“你不是太平桥下小张闲么?你那里去了?许多时不来!”
燕青道:“小人先前流落江湖,不得前来相望。如今偶尔发了一笔小财,也算是衣锦还乡,听得妈妈在此照看两位花魁,便来央求妈妈引见,让小人得幸一睹两位娘子的芳容。”
燕青一边说着,一边往虔婆的手中塞了一锭元宝。
虔婆揣着元宝,犹豫道:“只是两位姑娘……”
“小人知道些许的钱财,自是不会放在两位姑娘眼中,所以还准备了另外一件礼物,便是那《笑傲江湖》的箫谱,以期能为两位姑娘表演一番。不是小闲卖弄,若论曲艺,这京城之中,呵呵……”燕青摆出一副高手寂寞状,言语之义竟是不将李师师与唐盼兮的曲艺之功放在眼里。
虔婆心里自是不以为然,然而好胜心也被激起,又得燕青的银子,便道:“奴家这便前去通报,只是今晚盼儿姑娘呆在醉杏楼,园子里只有师师姑娘……”
“有劳妈妈!”燕青忙道。
待那虔婆再次开门时,便道:“师师姑娘有请。”
……
双柳居内,李师师见着燕青之时也是芳心微颤,暗道声:“端是俊朗的汉子!”
李师师心中虽如此想着,却也冷着脸道:“听闻小哥夸口这京城之中曲艺无双,且带了那《笑傲江湖》之曲的箫谱,想必是要在奴家面前吹奏一曲,好教奴家拜服……”
“姑娘言重,小闲怎敢在大家面前存有炫耀之心,不过是想以曲娱人,讨得佳人欢心罢了,如若姑娘不嫌扰耳,还请品鉴!”燕青回道。
“好,那小哥便吹上一曲,与我听则个。”李师师说完便坐到椅上,唤那丫鬟去取箫来。
不一会,丫鬟递上一个锦袋,燕青从那锦袋之中掣出一管凤箫,放在嘴边,口中轻轻吹动,果然是玉佩齐鸣,黄莺对啭,余韵悠扬。
李师师脸色脸色稍霁。待燕青吹完一曲,她便道:“小哥原来如此吹的好箫!”
燕青微笑道:“姑娘谬赞!”
李师师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燕青坐下,然后吩咐丫鬟上茶之后才道:“不知小哥是何来历,艺业如此,奴家竟不曾听说。”
燕青自是一番备说之辞。
李师师对燕青的身份再无怀疑之后,便渐敞心扉,两人便开始谈起了事业、理想和人生……
待渐渐稔熟,李师师又道:“那日听枢密院杨大人所言,这《笑傲江湖》之曲,乃是魔教和正道的两位高人所创,本是琴箫合奏之曲,可这些时日以来,奴家从未试过与人合奏过,却不知那合奏的效果如何?”
燕青赶忙笑道:“小闲愿陪姑娘试上一试!”
李师师莞尔颔首,便命丫鬟又取来瑶琴,两人合作演奏起了那首《沧海一声笑》。
两人反复试验了几遍,配合逐渐默契,到最后那合奏的效果果然琴箫悠扬,甚是和谐。此时,两人便隐有互为知己、相知恨晚之感。
漏断烛残,更声催晚,深夜之时燕青方才告辞离去。临行之前,李师师又道:“哥哥切记常来攀谈,休教我在这里专望。”
燕青应着,李师师方才叫那虔婆送客。
却说这位师师姑娘,虽为花魁,但久在青楼,每日里总要面对一些“臭男人”,时间长了,有时难免也会感到空虚、寂寞、冷。而今日遇到了燕青这种刚柔相济、志趣相投的美男子,又怎会不引为知己?
除了野史之中的那点绯闻,这点也是杨帆笃定燕青定能轻松进入双柳居的主要原因。
……
天气愈发暖和起来,冬天的冰雪已经融化,万物复苏,春风吹在汴河的河面上,荡起潾潾的水波。
汴河之中,南来北往的船儿一艘接着一艘。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河岸码头又开始热闹起来,码头之上,也重新聚集了大量来自天南海北、以卖苦力为生的装卸工。他们或用肩膀将那小型的货物扛上、扛下船只,或用龙门吊将大宗的货物吊至码头上平板车,然后沿着棋布的铁规运向各个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