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到那个地方了。”苏明明说。
“什么地方?”叶开问:“猴园?”
“死颈。”
“死颈?”
“那儿是往拉萨的必经之地。”苏明明的目光落在远方:“也是传说妖魔鬼怪出现的地方。”
“哦?”
“藏人要出入死颈时都是结伴成群而行。”苏明明说:“还必须沿路丢冥纸。”
“为什么?”
“收买那些鬼怪。”
叶开笑了:“想不到妖魔鬼怪也贪财。”
苏明明将目光从远方收回转头看着他:“走或是不走?”
“什么走或不走?”
“走就是我们在这里等等到有人要过时结伴一起过。”苏明明说。
“不走就是回头回到小镇上去?”叶开说。
“是的。”
叶开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将视线透过风沙望向远方的群山看了很久才说一个字。
“走。”
“真的?”
“真的。”
“好。”苏明明说:“那我们就在这里扎帐篷等人来。”
“不我们现在走。”叶开慢慢他说。
“现在走?”苏明明一怔:“就我们两个人?”
叶开点点头。
“从来没有人敢像我们这样就两个人走过‘死颈’的。”苏明明说。
“现在有了。”叶开一笑:“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们就创个纪录不是一件很过痛的事吗?”
“是过瘾。”苏明明说:“死了更过瘤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随着叶开走向“死颈”。
每个人心里也有个“死颈”一个很难穿过去的死颈。
如果你一定要穿过去就一定会伤到这个人的心。
心中有死颈人伤心。
人在死颈中就不会伤心了。
伤心的人有时会想死可是人死了就不会再伤心。
只有死人才不会伤心。
四空气凝结天地问一片肃杀。
宇宙万事万物都仿佛已静止不动了。
追风叟不动傅红雪更不会动。
但不管天地问怎么样太阳始终都是在动。
只是动得缓慢很缓慢而已所以本来无法直接照进来的阳光也慢慢地从窗户外照了进来。
群山环插壁立千切青天如一线道路如羊肠。
一线青天在危岩灰石的狼牙般锐角间羊肠曲路也崎岖险恶如狼牙。
叶开他们已到了死颈。
插天而立的山岩危石也像是群狼在等着择人而噬无论谁走到这里都难免会惊心动魄心跳加快。
叶开的心跳得也仿佛比平常快了很多苏明明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所以她笑着说:“你现在总算知道这里没有妖魔鬼怪的传说别人也不敢单独而走过这里。”
如果有人在这里埋伏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这无疑就像一个人的颈子已被一条打了死结的绳索套住只要埋伏的人一出击他就会被吊起。
颈断、气绝、人死、死颈。
叶开看了看四周笑着说:“这里是个埋伏杀人的好地方恰好我们要来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会——”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他的掌心里忽然冒出冷汗。
因为他已经觉这个死颈这条死路这块死地上居然有人埋伏。
阳光照进使得房内现出一片灰灰蒙蒙。
人在灰蒙中。
投影在地上的日光太阳就会射到他的眼睛那时他就必死无疑。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动呢?全身都己笼罩在追风叟的无形剑气下根本无法将刀拔出。
刀不拔又怎么能制敌?太阳已爬上傅红雪的腰部。
也正好射在他漆黑的刀上。
就在这时傅红雪忽然做出了一件他这一生是从未做过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做的一件事。
他忽然将一直未曾离开过他手中的刀抛入阳光里。
从不曾离开过傅红雪手上的刀已离开了他。
刀一离手追风叟就笑了也动了。
他本来空无一物的双手忽然问多出了两把剑。
左右各一剑。
两把很小的剑。
一尺八寸的剑。
两道剑光闪起往不同方向闪出。
一道闪向空中的刀。
一道直取傅红雪的咽喉。
两道剑光虽然不是同时闪起却是同时到达它们的目的地。
空中的刀。
傅红雪的咽喉。
身在险恶的死颈中。
叶开终于看见峭壁上有一条诡秘、怪异的人影出现。
………【第四章 金鱼的笑容】………
峭壁笔直直人云霄。
纯白的云朵里慢慢地浮出一个人影。一个诡橘、怪异的人影。
这个人影仿佛是个女的她那长长的秀迎风飘荡身上淡黄的衣裙也在飘动就仿佛水中的金鱼在摇头摆尾。
叶开和苏明明目露惊疑地看着这个在峭壁上出现的人影。她是人?是鬼?或是传说中的妖魔?太阳酷热苏明明却觉得一股寒意自骨髓深处透出她的手竟不知不觉中紧握着叶开的手。
叶开没有动他的手也紧握着苏明明的手。
在一个完全陌生而地势又险恶的地方忽然在最佳埋伏之处出现一个“人”。
不管这个“人”是谁只要她一掌攻来叶开他们必然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因为他们现在就仿佛被人捏住七寸之处的蛇一样。
而这个捏住七寸的人就站在峭壁浮云间。
叶开额角上忽然凸起一根青筋青筋在不停地跳动每到了真正紧张时他的这根筋才会跳。
他虽然在看着峭壁上的这个“人”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应变之策。
在他还没有想出方法时峭壁上的这个“人”忽然张开了双臂燕子般的跃到危石上站在阳光上大声他说:“明明我想你!”
她的声音明朗愉快一点也不像妖魔鬼怪的声音她的人更不像妖魔鬼怪她是个青春活泼的小姑娘。
过了死颈就是一片沃野的平原。
距离圣地拉萨已经不远了。
金鱼的帐篷就搭在这里。
金鱼就是刚刚出现在峭壁上的女孩她是来接应苏明明的。“可是我又想吓唬吓唬你。”金鱼的笑声如阳光般明朗:“偏偏我又不想把你给吓死。”
叶开在笑他从来未见过如此明朗、如此令人愉快的女孩子。
她并不能算是完美元暇的绝色美人她的鼻子有一点弯曲但是她的眼波明媚雪白的皮肤光滑柔嫩。
叶开现她居然也很喜欢笑又现苏明明也很喜欢捏她的鼻子。
现在苏明明就正在捏着她的鼻子。
“你答应过我这一次绝不出来乱跑的。”苏明明明说:“为什么又跑出来了?”
金鱼轻巧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捏我的鼻子?”金鱼反问:“是不是想把我的鼻子捏得像你一样好看?”
叶开笑了。
金鱼回过头看着他:“他是谁?”
“我叫叶开。”叶开笑着说:“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金鱼又笑了:“如果你有个弟弟的话一定叫叶关。”“这一点恐怕不能如你愿了。”叶开笑着说:“我是独生子。”金鱼又盯着叶开看了半天。
“我喜欢会笑的人。”金鱼又开始笑:“现在我已经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她忽然也像刚才抱住苏明明那样抱住了叶开在他的额上亲了亲。
“我明明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金鱼说:“她喜欢的人我都喜欢。”
叶开的脸没有红因为金鱼的脸也没有红。
她抱住他时就像是阳光普照大地一般明朗而自然又像是水中金鱼在互相追逐般的纯真。
叶开绝不是个扭扭捏捏的男人很少能把心里想说的话忍住不说。
“我也喜欢你。”他说:“真的很喜欢。”
就在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对方时站在一旁的苏明明虽然也在笑可是在她眼中最深处里忽然出现了一丝后悔。
后悔?她后悔什么?后悔带叶开来拉萨?二两道剑光一道划向空中的刀一道划向傅红雪的咽喉。
追风叟的剑终于出鞘了他用的剑居然是女人用的剑。
傅红雪左手抛刀的同时右手已伸入怀里将乐乐山临死前托付给他的那包珠宝拿了出来。
这时追风叟的剑已离他的咽喉不及三寸傅红雪迅退后一步右手中的那包珠宝迎向剑尖。
“当”的一声接着就是滴滴落落的珠宝掉地声。
一剑刺落刀一剑刺掉珠宝。
珠宝散落满地凝结的杀气也在一瞬间消失。
追风叟的双手又垂着那两把小小的剑又不见了他站的姿势仍和未出手前一样只是那股逼人的杀气已消失无踪。
只是眉宇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整个人的神情、态度、气势都已完全改变。
——剑客的剑有时候就像是钱一样在某些方面来说几乎完全一样。
一个剑客手里是不是有剑就好像一个人手里是不是有钱一样往往可以改变他们的一切。
——如果一个剑客手里没有剑一个人身边没有钱一口空米袋里没有米都是一样站不起来的。
傅红雪也没有动他依然冷冷地看着追风叟。
追风叟却没有再看他他的目光仿佛停留在傅红雪的身上又仿佛流连在远方。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过了很久追风叟忽然开口忽然说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是用两把剑?”
傅红雪将视线移到他的两手:“通常的人只有右手有练剑的痕迹。”
他说:“而你两手都有痕迹。”
“所以你就抛刀引开我的一剑?”
“我只有这个办法。”傅红雪淡淡他说:“你就算是只有一把我都没有把握能应付得了。”
这是实话因为追风叟来之前已先将精、气、神培养到巅峰傅红雪就算一见面就拔刀也很难攻破他的“气”。
追风叟用那双苍老许多的眼睛看着傅红雪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仿佛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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