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雷笑笑,抬起头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哎,你还别说,我正有问题要问你呢!”
高洁一下子便猜到了徐雷想问的问题,张口道:“是那个*杀人案吧!”
徐雷认真地说:“不过,就算不出这起案子,我也迟早会遇到这种问题。”
高洁看着徐雷,等他说下去。徐雷放下书本,站起来,望着高洁:“我一直在想,导致一个人犯罪的因素到底是先天的多一些,还是后天的多一些?”
高洁不假思索地说:“两种说法都有。有人专门研究过暴力罪犯的生理,发现这一类型的罪犯脑部都有畸变。”
说到这里,高洁忽然想起什么,对徐雷说:“我和冯豫马上要着手做一个课题,就是有关犯罪与基因的,科研处已经批下来了。你如果感兴趣的话,随时可以共享我们的资料和研究结果。”
冯豫是高洁和徐雷的大学校友。不过,徐雷一直对那个戴眼镜的冯豫没有多少好感。一听说高洁要和冯豫一起做课题,立时感到有些吃惊。
高洁见徐雷表情有些变化,追问道:“你瞪什么眼啊,怎么?你还有意见?”
徐雷笑笑,说:“我有什么意见?不过,他行吗?一个书呆子!”
高洁有些不满地说:“你还别瞧不起人!”接着,高洁把冯豫想掌握第一手资料,跟着徐雷跟踪几个案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雷听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等等看吧,我那事还没了呢!”
徐雷说着,起身走进卧室,倒在床上翻看当天的报纸。
高洁躺到徐雷的身边,拿下徐雷手里的报纸,望着徐雷说:“哎,给你说点事啊?”
徐雷看了妻子一眼。
高洁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继续说:“告诉你,我,不对,是我们,可能有孩子了!”
徐雷不觉一愣,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高洁说道:“不会吧?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哩,怎么就有孩子了?”
听了这话,高洁一下子变得不高兴起来:“我觉得是。怎么啦,你还不想要是不是?”
徐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醒悟道:“你要不去医院做个检查什么的,确认一下吧!”
听徐雷这么一说,高洁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躺到了床上。
这时,徐雷夸张地抽动了一下鼻子,嗅了嗅,推了高洁一下:“你身上怎么老有福尔马林味儿?”
夜,一点一点深了,喧闹了一天的大街上渐渐平息下来。此刻,市京剧团的小剧场里还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叫好声。
徐奉公和他的几个老友正坐在戏台下观看演出。这会儿,在台上边唱边舞的是市京剧团的台柱子——专攻旦行的罗小威。他舞影翩翩,长袖飘飘,风仪万种。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又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罗小威的梅派唱腔,吸引了台下众多的观众。戏迷们连连鼓掌叫好。
突然,另一个贵妃从幕后缓缓移动着脚步走上了台。细细看去,走上台来的那个演员,正是何菁下午在市京剧团门口见过的那个演员。她叫白玉华。台上同时出现了两个贵妃,两人各唱各的。
台下观众从没看过这样的新鲜,有人开始大叫起来:“哟!今儿这是唱得哪出啊?”
有些观众觉得无聊,开始起身往场外走。徐奉公也懵懵懂懂地跟着他的几个老朋友一起走出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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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谱 第二章(1)
1
徐雷的事儿总算有了一个结果:行政记过处分。
这天上午,徐雷在江绍原的陪同下走进刑警队的会议室。
江绍原对大家道:“你们队长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我亲自把他给你们送回来,希望大家接受教训,引以为戒。好了,下面就请你们徐队长说几句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是‘戴罪立功’。”说到这里,徐雷稍稍提高了嗓门,继续说道,“我只有一句话,希望全体同事齐心协力,早日破获近日这桩影响恶劣的案子。”
江绍原接着说:“徐雷讲得对,关于这个*杀人案,你们立即组织一个专案小组,侦破这个案件。有什么要求,随时向我反映,我会调集各方面的力量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好吧,散会!”
大家纷纷离去后,何菁在楼梯的拐弯处追上了徐雷。
“你回到队里我就轻松了。”何菁望着徐雷说。
徐雷听了何菁的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下班后,徐雷开着警车兴致勃勃地往父亲的住处驶去。
四合院里,徐奉公戴着老花镜,腰里系着围裙,袖子上还戴着写有“治安联防员”的红色袖标,正在侍弄几盆月季花。
徐雷走进院子,看到父亲正弯腰搬动一个花盆,忙跑过来埋怨道:“爸,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去搬那些花盆,小心把腰闪了。”
徐奉公头也不抬地说:“你放心,我补过钙了。”
徐雷望一眼老父亲,兴奋地说:“爸,我回到刑警队了。”
徐奉公扭过头来,笑笑说:“我早知道了,老江昨天就给我打电话说这事了。”说到这里,徐奉公不无担心地望一眼徐雷,“以后办案子遇到事儿多长个心眼儿,多权衡一下。”
徐雷帮父亲把一盆花挪动了一下说:“我知道,总结、检讨写得手都麻了,全是这些话。”
徐奉公直起腰来,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我是退休了,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安度晚年,不给单位找麻烦。可是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你这脾气啊,我担心得很呐!”
徐雷朝父亲笑了笑:“我改还不行吗!”
“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徐奉公说着,话题一转,问道:“哎,你手头上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徐雷听父亲问到了案子进展,不觉皱了一下眉头,沉默片刻,说道:“有点棘手!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徐雷望着父亲,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爸,我记得你以前提到过破获的一个杀人*案,我想……”
徐奉公望着徐雷,想了想,起身走进屋子。
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屋子,几样简单的老式家具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墙上挂着很多镜框,镜框里有许多奖状和照片。那些奖状和照片,作为一种历史,表明了主人的身份。
父子俩在一张八仙桌旁坐下。徐奉公一边冲茶,一边回忆道:“当年,我是先锋团二连的连长,部队南下,一路穿山越岭,打过长江,打到江洲。那时的江洲不叫江洲,叫鲁港镇。”
徐奉公品口茶继续道:“那是我们打进鲁港镇的第三天的晚上,团卫生队里有个叫陈风菊的女卫生员在回团部的路上被人杀害了。尸体是第二天上午被老乡发现的,有明显的*痕迹,可以断定是先奸后杀。”
徐雷有些着急地问道:“这个案子后来破了吗?”
“那会儿还是战争年代,全国还没有解放,我们只是在当地人民政府作了一个笔录,算是报了案。”徐奉公看一眼徐雷,不急不缓地往下说道,“过了十多天,部队开拔,我们继续南下,一直打到福建。不久,我又被派回了鲁港镇,在新成立的鲁港镇派出所担任副所长。这个案子一直是我的心病,我发誓要抓到凶手。”
脸谱 第二章(2)
徐奉公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之中,徐雷默默听着,不愿意打断他。
徐奉公说道:“我在担任派出所副所长期间,时常到陈风菊出事的地方散步。时间长了,我发现还有一个人经常光顾这个地方,他就是当时的镇农会主席,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汉。有时候他还在陈风菊死去的地方放两个馒头。这事引起我的注意,我就开始暗地里观察他。镇上人对他的口碑不错,忠厚老实,也肯帮助人。就是四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还好喝口酒,而且一喝就醉。从那以后,我常拖他去小酒馆喝上几盅。一次他在喝多酒后,终于吐露了真言。原来陈风菊是惨遭他的毒手才死的。”
徐奉公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被逮捕后,对奸杀陈风菊一事供认不讳。他说他当时也是酒喝多了,大脑不受控制。我们原准备对他执行公开枪决的,没想到,行刑的前一天中午,他趁看守去取饭的时候,一头撞在墙上自杀了。”
徐雷听毕,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2
罗小威住在一个古朴的小院子里,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一顶碧绿的葡萄架下,挂着几笼珍奇的鸟雀。墙根处摆放着兵器架子,上面插着十八般兵器。
罗小威的客厅是完全中式的装饰,中式门窗,中式红木家具,光可鉴人,显得古朴而又别致。客厅的墙上,被主人挂上了很多栩栩如生的京剧人物脸谱,色彩鲜艳夺目。这是罗小威多年收集的心爱之物。
自从那晚演出《贵妃醉酒》,白玉华因为争角儿闹得大家不欢而散之后,罗小威使性子闹意见就再也懒得往剧团去了。
一个日光晴好的上午,罗小威身着缎面睡袍,正端坐在客厅中央的太师椅上,专心阅读王实甫的《西厢记》。化妆师甘怡来到了罗小威的住处。甘怡的突然到来,着实让罗小威吃了一惊。罗小威忙问道:“师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甘怡笑道:“怎么了,你没有关门,我就走进来了!”
罗小威说:“师姐,我这几天不知怎么了,心跳得厉害,怕是要出什么事了。”
甘怡望了罗小威一眼,爽快地说:“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
罗小威叹口气:“算了,不说这事了。师姐,这几天,我正看《西厢记》呢,我想,这个崔莺莺一定非我莫属!”罗小威好像暗暗跟谁较劲般地望着甘怡,充满兴致地拈着兰花指转了个身,继续道,“没有哪个人能比我更理解莺莺了,你信吗?”
甘怡咯咯地笑起来:“这个我信。不过,你能不能演得成,可不是你说了算。”
听了甘怡的话,罗小威一下子拉下脸来:“怎么不算?你觉得有谁能演得比我更好吗?”
甘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