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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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 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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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绕住白孟连的烟雾陡然变得更浓郁了。过得半晌,他才问道:“为何这么想?”

    “莫非你忘记了杜家那事?宫内的消息刚传出没多久,杜侍郎便白眉赤眼地找上门来,说他女儿是被人陷害了,央我们一定要将她摘出来。而据说和他女儿有私情的那男人,正是近来与瑾王走得很近的一个商贾。”

    说到这里,曾老夫人见白孟连依旧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不禁有些来气,说道:“你不是说因为明家的事情,他似是有些疑心我们,所以近来对你态度有些微妙,一些重要的事情也不再与你商量,甚至还瞒住你。那商贾在江南富甲一方,据说他家一年赚的银子抵得过朝廷一半的税赋。瑾王多半是想抓住这条大鱼,再甩掉我们家吧,所以不惜暗中指示那商人去勾引杜家小姐。他知道杜侍郎必定会来求你,只要你一对他开这个口,届时他就有了扫拂我们家面子的理由,说我们手伸得太长,连儿女私情的小事也要管。”

    白孟连却道:“你就只能想到这点?”

    “自然不是!”曾老夫人一下捏紧了扶手,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指甲一下便在漆面上划出了几条印子:“这只是小事而已,对我们家来说算得了什么!所以他另辟蹊径,对思兰和独秀下了手!上次你不是打听到他在宫里和明华容那小蹄子嘀咕了许久么,他们肯定是那时就搭上了线!也不知这贱人用了什么手段,出宫来在她家待了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就激得思兰奔去赵家,以至酿成惨剧!不过,这小贱人将思兰激走只是引子,真正动手的肯定是赵家人!你自以为已经拉拢了赵家的这些日子,说不定他们暗地里早和瑾王沆瀣一气,所以这次才帮着那王八蛋来对付我们!”

    之前管家娘子回府报信时,便将莫氏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禀了上来。但曾老夫人压根不相信白氏会做出杀死女儿又自裁的事来,一心认定是赵家机借下的手,为了掩饰才编出这些匪夷所思的话来。

    但听罢她的话,白孟连却叹了一声,道:“让你走这一趟,还以为你能发现些被我忽略掉的东西,结果还是没有。你真认为这一切都是瑾王所为?”

    “你上次不是说过,这人疑心病很重么。文启那件事做得太急躁了些,让他疑心我们家有什么要事瞒着他,所以他不再信任我们家。现在他找到金库了,一定恨不得马上同我们斩断干系。除了他,还会有谁希望我们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不过他倒真是手段高明,居然挑动了赵家做出这种事来!”曾老夫人咬牙说道。

    对于她的这些分析,白孟连只说了四个字:“妇人之见。”

    “你——”曾老夫人一怒,旋即冷笑起来:“好啊,那你就说说你有何高见!”

    “首先,宣子暇不再信任我们,不代表马上就要与我们撕破脸皮。以我在官场上的影响力,他就算找到了能用金砖为他开路铺道的财神爷,也犯不着开罪我们,否则只是平白竖敌。其次,赵家不可能是杀害思兰的凶手。你也知道这理由编得匪夷所思,赵家为何会想不到?如果真是他家下的手,必会布置得天衣无缝,让一切看起来像是意外,绝不会编出这番破绽百出的话。所以——”

    白孟连磕了磕烟灰,沟壑纵横的清瘦面孔上,突然现出一抹厉色:“策划此事的必定另有他人!”

    曾老夫人原本因为女儿与外孙女的惨死又是伤心又是怨怒,只是勉强克制着没有发作。但却免不了因怒火中烧而想法偏颇。这会儿听罢丈夫的分析,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不由便接着问道:“这人是谁?”

    沉默片刻,白孟连不答反问:“你刚才说除了瑾王,再没人见不得我们白家好。这话你也错了,瑾王未必会希望白家不好,但有一个人,他肯定希望白家尽早败落。”

    听他提起这点,曾老夫人一惊,旋即又不以为然道:“你是说宣长昊?哼,那小子若非撞了大运,也不会白白捡到这个皇位。他在帝京根基浅薄,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你莫忘了,项烈司那老匹夫是站在他那边的。”提起这多年的政敌,白孟连不禁目光微沉。

    “那又如何?项烈司此人不过一介武夫,除了还算会打仗之外根本一无是处,哪里做得了宣长昊的臂膀。倒是你,有些想法和举动让我一直都没法理解。”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疑惑实在太深,曾老夫人仍是忍不住说道:“公公在世时,家族在朝中的势力也不曾像现在这样煊赫,他老人家总说万物盛极而衰,月盈则亏,凡事不可太盛,所以行事必留有一线,但你这些年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这些姑且不论,另有一点:按说宣长昊久驻军中,在帝京并无什么旧部,虽然近来有些异动,但你若想继续做到在朝中一呼百应,只要对他稍加打压,便可高枕无忧。但你为何要大费周章,去扶持瑾王呢?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吃力不讨好,你到底在想什么?”

章节目录 161 6诸方齐动

    对于曾老夫人的这个问题,白孟连报以长久的沉默。当曾氏忍不住想再度开口追问时,却听到他略带疲惫的声音终于响起:“你先回房吧,我还有事。”

    辨出这声音里掩饰得极深的担忧,曾氏嘴唇嚅动一下,终是忍下了盘问的冲动,点了点头,无声离开。

    房门被重新合起,白孟连舒展一下身子,将表情彻底隐藏在夕阳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唯有一双略显老态的眼睛依旧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光芒。

    “宣长昊……宣子暇……哈,昭庆皇室有资格袭承大宝的,可不只你们二人哪。”

    他低声说罢,又沉思片刻,终是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不算太长的信。等待墨迹干透的时候,他目中露出期待的神情:“多年伏笔,这次总该用得上了吧。”

    与此同时,明家小院附近的某处酒居。

    明华容以有人恰好想买几个在高官家服侍过的丫鬟为由,用一百多两银子向老夫人换得了青玉与许镯等人的卖身契,又料理完后续的一些琐事,便借口不能在外久待,需得马上回宫,离开了院子去与姬祟云相见。

    之前从听完白氏的招供后,她立即就联想到了那天姬祟云告诉自己、贺允复与宣长昊相貌极为相似的话,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那个极有可能的答案实在太过惊人,让她颇多顾虑。思索再三,她决定先转述白氏的话,再看姬祟云如何反应。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来到酒居厢房时,却发现姬祟云竟然在喝酒。整个房间酒气熏天,桌上更是横七竖八倒了许多酒壶,显见姬祟云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并且喝了不少。

    以姬祟云的为人,绝对不会在准备要见她时失礼至此,所以一看到到屋内情形,明华容便立即断定: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果不其然,见她进来,姬祟云放下了杯盏,一张俊美难描的脸上因为酒意而浮起淡淡的红晕,愈显得目若春水,面若桃花,看得人心跳不已。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眼神却是十分黯沉,犹如冬雪夜的天幕,黑沉沉的看不出半点光亮。

    “华容……”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被酒浸得酥软,即便是最寻常的字眼,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也是诱惑得无以复加:“你来了。”

    明华容还从未见过他喝酒的模样,当下不禁有片刻的失神,但她很快便清醒过来,心里暗骂了一声妖孽,旋即拿开他面前的酒杯,换了杯冷水递过去:“不管是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做出决定。”

    “我很清醒,我再清醒不过了。”姬祟云忽然笑了一声,说道:“舅舅留下的唯一一个皇子,居然有可能是别国皇帝的私生子,一想到这件事,我哪里还敢放心喝醉!”

    见他直白地将推测说了出来,明华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曾听他说过,他对表兄很是信任,信任到根本不会去怀疑。现在突然得知这件事,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不知如何是好。

    沉吟之际,只听姬祟云又说道:“刚才在屋外听你那后娘说到舅母被昭庆皇帝——时,我简直恨不得冲进去杀了她,但是……即便她死了,已经发生过的事也不会再改变……”

    明华容道:“你不要太难过,也许她说的并不是实话。”

    她也知道自己这安慰的话实在太过无力,所以并不奇怪姬祟云听后连连摇头:“她只是一介无知妇人,并非受过特训的间客,我不认为她在那种情况下还有胆子说假话。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抱了万一的希望。我想再问上一问,虽然……他多半不知道真相,但这种事情总是有迹可循吧。”

    明华容自然懂得姬祟云口中的他,说的便是贺允复。但适才她已将这件事情翻来覆去想了数遍,并敏锐察觉到了个中的不妥之处。当下听姬祟云说贺允复不明真相,便提醒道:“我知道你顾念兄弟情深,不愿往最坏的一面去想。但你上次不是曾说过,他对于报仇之事有所拖延么?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个原因,说不定——就与他的身世有关。”

    其实这一点,姬祟云隐隐也意识到了,只是正如明华容所说,他碍于兄弟之情,凡事总忍不住向好的方面去想,所以不愿深思。当下听到明华容直白地指出,不禁苦笑了一下,说道:“小小容,你总是这么直接,连最后一分念想都不愿留给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吃亏。但是说实话,我真是宁愿依旧一无所知。”

    以姬祟云的坚强,能说出这种话来,足见他对贺允复的感情有多深。这也难怪,国难家难,让两个遭受了同样命运的孩子一起在同个师傅的教诲下长大,况且他们之间又是表亲,这种共患难生出的情感,确是十分亲厚,远非寻常可比。也无怪乎姬祟云要借酒浇愁,百般为难。

    但姬祟云终非一昧逃避之人。一口喝干了杯里的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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