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流听若罔闻,背立如故,彷佛根本就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谢平等了一会,喝问道:“你就是峨嵋弟子管中流?”
“不错!”管中流仍然不回头。
谢平冷笑道:“武当门下谢平,想向阁下讨教几招!”
“哦?”
“方才有人说,峨嵋落日剑法独步天下,今日若不来见识一下,亦禾免虚度此生。”
“可惜我的剑已经留在解剑岩。”管中流仍然背着身。
姚峰道:“我着人去替你拿上来。”
管中流实时回转身来,道:“不用了,兵器无眼,武当、峨嵋同气连枝,还是点到
为止!”
语声一落,身形随拔,一拔丈高,一翻腕,已然将一根树枝拗在手中,道:“我就
以这根树枝领教几位高招。”
谢平怒道:“树枝?”
管中流笑道:“哈!以枝代剑,何足为奇?”
传玉书“哦”了一声,道:“管兄未免太自负。”
管中流目光一转,道:“树枝在我手中不下于精钢长剑,傅兄千万要小心。”
谢平闷哼一声,游身上前,双掌一合一分,霹雳声响,疾攻向管中流!
管中流树枝连挑,封掌、截筋、斩脉,用的果然是剑招,且毒辣至极。
谢平喝叱连声,以攻还攻,双掌霹雳声响不绝,气势慑人!
树枝刺空,“哧哧”作响,一声裂帛,已刺破谢平一角衣袖!
谢平沉着应战,钻手灵蛇掣动,便要夺树枝,管中流剑走轻盈,却瞬息让开。
“夕阳斜照!”管中流轻喝一声,树枝一招七式,一式七变,攻向谢平!
谢平走式“天龙卸甲”,再变“玉女穿梭”,眼前突然一花,右肋一痛!
剎那间,管中流的树枝已点在谢平的右肋之上!谢平脸色大变,急退一步,方待再
攻,管中流树枝已垂下,淡笑道:“谢兄,你败了。”
谢平脸色一变再变,咬牙退下,旁边傅玉书立即欺前,道:“在下傅玉书,领教管
兄高招!”
“我来!”姚峰却抢在前面,金石、玉石也不怠慢。
管中流大笑道:“好,一起来,省得一个个打发!”
这句话犹如火上加油,群情更汹涌,实时风声暴响,白石凌空落下,一声道:“住
手!”
“大师兄──”白石冷静地接道:“家师在大殿恭候,有事奉商,管兄,请。”
管中流一笑,将树枝拋下,左六安,右七宝,跟着白石,一起往大殿内走去。
谢平一众面有余怒,抢在前头。
※ ※ ※
大殿中酒筵已开,菜虽然是素菜,酒却是好酒。
青松坐在上首,白石侍候一旁,赤松、苍松列席左右,再过去是六绝的其它弟子。
管中流席设白石对面,两童肃立于一旁,一脸的轻视之色。
青松只等管中流坐好,轻呼道:“谢平──”
“弟子在──”谢平垂头丧气,左右各人都噤若寒蝉。
“是谁叫你这样无礼?”
“弟子一时气忿,得罪贵客,甘受惩罚。”
“那边不快过去向管兄赔罪?”
“师父──”“快去。”青松脸色一沉。
谢平硬着头皮走过去,抱拳道:“谢平无礼,冒犯管兄,倘祈恕罪。”
“不敢当。”管中流回礼,笑顾青松道:“果然是名门正派。”
众人怒形于色,青松却毫不动容,道:“方才听劣徒说,被贤侄一招『夕阳斜照』
击败,贤侄果然已尽得哦嵋派落日剑法精髓,可是喜可贺。”
管中流一笑道:“精髓不敢说尽得,但也接近,『夕阳斜照』这一招,七式七变,
晚辈亦总算兼顾得到。”
青松亦一笑,道:“劣徒以『天龙卸甲』来接,也并无不可,但接一招『玉女穿梭』
却是大错,败于贤侄剑下,一半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管中流一蹙眉道:“不用『玉女穿梭』又该用什么呢?”
“该用『朝阳式』,上攻贤侄的将台穴。”
“那晚辈破以『金鸟西坠』,避上路,回斩他腰腹!”
“朝阳式的作用,正是要贤侄施展那一招『金鸟西坠』。”
“哦?!”管中流连声冷笑,神情却已变得紧张。
青松接道:“到时只要踏辰位,化掌为指,点贤侄期门,再点下曲池,贤侄又将如
何?”
“辰位,期门,曲池……”管中流满头冷汗纷落,道:“这个……”
“到时贤侄手中树枝,非要脱手不可了。”
“没有可能,既然点辰位,又怎能攻期门、曲池?”
“贤侄可要一试?”
管中流以行动答复,身形一动,翻过酒席,落在殿内。
青松笑笑,缓步跟出,管中流只等青松走至,一声:“得罪了!”左手拇、食、中
三指一捏剑诀,右手食、中二指并合如剑。
青松悠然道:“请!”
管中流轻叱道:“夕阳斜照!”右手食、中二指如剑刺前!
青松走“天龙卸甲”,接变朝阳式,上击管中流将台。
管中流急变“金鸟西坠”,背松口吟道:“踏辰位,小心期门,曲池!”语声一顿,
从不可思议的方位点出,正点在管中流曲池穴上!
管中流整条右臂顿时一麻。
众人看到这里,齐声喝采,管中流却呆住。
青松背负双手,道:“十二年前,贫道与一音道兄黄山论剑,也是以此变化为难,
一音道兄当时却是以『落霞与孤鹜齐飞』一招还击,破贫道朝阳式。”
管中流面色一变,道:“『落霞与孤鹜齐飞』是落日剑法最后的三式变化之一。”
“不错,贤侄莫非尚未学会?”
“正是──”管中流汗流浃背。
“山外有山,量小易溢,贤侄好自为之。”青松语重心长。
“佩服,佩服。”管中流接着又摇头道:“可惜可惜。”
青松错愕。
“晚辈佩服的是武当派剑术果然天下第一,可惜的却是──”管中流一顿,环视各
人道:“武当弟子都未能学得到前辈的武功多少,只怕今后后继无人。”
众武当弟子又是一呆,青松的面色亦沉下,若有同感,一声轻叹。
管中流缓步回位,饮下了第一杯酒。
黄昏已逝,乌云浓霾。
风渐急,一片山雨欲来的迹象。
云飞扬做妥了一切的工作,立即飞奔向傅玉书居住的地方,平日这时候,傅玉书一
定于房中等候他,教他诗书写字,可是现在他们推门一看,傅玉书并不在。
──去了哪里,云飞扬正在奇怪,“铮琮”声入耳。
──原来在那边院子弹筝。
心念再一转,云飞扬向筝声来处奔去。
他果然看到了傅玉书,弹筝的却是伦婉儿,两个人并肩坐在树下,唧唧哝哝的,也
不知在说什么。
云飞扬看着,实在不是味道,只得回身走去,傅玉书已看见他,起来招呼道:“飞
扬兄。”
“傅大哥。”云飞扬只有停下。
伦婉儿亦站起来,看着云飞扬,突然冷冷地道:“不用担水了?”
云飞扬垂下头,道:“担完了,我是来跟傅大哥念书的。”
伦婉儿转望傅玉书,道:“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替他求情,若是我,还要请
师父重罚,最少要担水十年!”
云飞扬苦笑道:“婉儿你……”
伦婉儿冷然截口道:“别叫我,我恨死你了!”
云飞扬嗫嚅道:“为……为什么?”
“谁叫你连我的名字也写错。”伦婉儿转身就走。
两人都欲追,相顾一眼又停下。
云飞扬苦笑道:“傅大哥,你们还是继续练筝去好了。”
傅玉书尚未答话,一声旱雷落下来。
旱雷未绝,怪叫声就划空传来。
那也不知道什么叫声,凄厉恐怖,一叫之下,风云也彷佛要为之变色。
傅玉书一惊道:“什么人来了?”
云飞扬却很镇定道:“那只是寒潭传出来的叫声,没什么。”
“寒潭?”傅玉书很奇怪。
“傅大哥,你难道不知道这儿后山有一个寒潭禁地?”
“不知道。”傅玉书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山那边有一个寒潭,冰冷彻骨,锁着一个人,浑身白毛,我们这儿都叫他老怪
物。”
“老怪物?”
“听说他锁在那里已经多年,只因为偷学武当绝技,失手被擒,被挑断六筋,用铁
链锁进寒潭。”
傅玉书呆在那儿,云飞扬无意着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在听着我说?”
傅玉书惊醒,慌不迭地点头道:“怎么不是,说下去。”
云飞扬接道:“每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