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子妃的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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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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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雨声细细,露水润湿了草木花叶,望出去便是一派新鲜繁茂的景象。此刻嗅着他衣上的馨香,竟也不觉得这雨烦闷了。

    阿狸就笑着晃了晃,道:“回来了也不吱一声。”

    “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现在看到了?”

    “嗯。然后又在想,你在想什么?”

    阿狸:……你好忙啊。

    “今日阿娘来过了。”

    “嗯。”

    “要我别拿捏你,否则日后是要吃亏的。”

    司马煜:……说到心坎儿里去了!

    “就,就算你非要拿捏我,日后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就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不拿捏我,有额外的好处。”

    “嗯,说来听听。”

    “呃……反正就是有好处!”

    阿狸就笑着侧头戳他的眉心,“你就敷衍我吧。”

    司马煜被戳得很荡漾,见她手上活计精致,便抽来看,道:“回回来都看到你在刺绣,是绣局里送来的不好?让你也做这些事。”

    阿狸就说:“倒不是不好,只是到底还是自己做的合心意些。”也不跟他多说,已经将针线放下了,道,“梅雨一来,人身上就粘哒哒的,你去换身干爽衣裳吧。我煮了莲叶羹,一会儿来吃。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商量呢。”

    要商量的,自然是谢涟的新婚。

    太子新婚与别人不同,亲迎礼上,他是不能屈尊的。按着惯例,令卫琅和谢涟任迎亲使,他只在东宫宫门外率东宫僚属等待,再将新娘迎进东宫交拜。

    旁人的婚礼也就罢了,卫琅与谢涟是当日的迎亲使,身份与旁人不同。这两个人的婚事,他是必然要有所表示的。

    司马煜见阿狸坦然,就有些懊悔自己的小心思。既然阿狸说了,他也就不再藏掩着,道:“惯例的赏赐自然少不了……谢涟的婚事,我是想亲自去的。又怕太傅那边礼节繁多,反而喧宾夺主。”就小声对阿狸道,“但去还是要去的,八成要微服。你要不要一起?”

    阿狸垂着眸子摇头,“我就不去了。”

    司马煜想到,阿狸确实是他从谢涟手里硬抢来的,带到人跟前去难免炫耀,勃发的兴致就被从天而降一块板砖砸瘪了。讷讷的道,“确实……不太好去。不过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阿爹阿娘定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就不趁机出去走走?”

    阿狸望着外面的雨,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去东山、去昆明湖看看。如果你能带我去,”她望向司马煜,眸中一时柔光满溢,“那就再圆满不过了。”

    司马煜心里就像被锥了一针似的,一时便莫名其妙的抽痛起来。脑中有些什么混乱着,却分辨不出。已经攥紧了她的手,“我带你去。”

    谢涟与桓道怜的亲事就定在这一年八月中秋,天气微凉的时候。

    桓道怜等了谢涟三年。

    这姑娘在一众闺秀里最是个沉稳有主意的,一早便认定了谢涟。却也知道谢家属意阿狸,便从来也不说,只默默的等着。

    当日皇后瞧上了阿狸,有多少人趁机登门去给谢涟说亲?

    桓道怜是桓净老来所得,桓净最心疼着她。彼时他已知天命将近,想趁自己还能主事,将这门亲事定下了。桓道怜却只是摇头。

    这件事到底就扔下了。

    偏偏她跟谢涟最是有缘。那些沉不住气的,自然都没有说成。反而是她,三年孝满,正赶上阿狸嫁给了太子。太傅夫人重新给谢涟寻觅姻缘,立刻就想到了桓道怜。

    这姑娘纯孝柔顺,性子温婉沉默,又有主意。年纪也正合适。且自桓净死后,两家修好,也正该有这么一门亲。

    因此反而是谢家登门求娶。

    桓道怜虽不声不响,却什么都看得明白,听得明白。

    知道谢涟跟阿狸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看谢清如跟阿狸相处的情形就知道——要说谢涟没存别的心思,她傻了都不会信。

    已经在思量婚后该如何相处。
 
    东山的景致,说到底还是孟春草木清发、花树绚烂,天气又不冷不热的时候最好。然而中秋也可。

    火棘子一簇簇的缀在枝叶间,比最绚烂热烈的花也不差太多。又有绿竹浓荫,幽谷鸟鸣,总是可以一看的。

    交拜礼后,司马煜也没进新房闹腾。看着谢涟入新房和新娘子喝合卺酒去了,便匆匆离开婚宴,到东山寻阿狸。

    卫琅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刚好也想折腾着玩儿了,就跟着他一道。再有司马煜与阿狸身边几个贴身护卫的,一行人便在东山下绿水桃花渡寻了个摆渡人,上船游水去。

    去时天气正好,摆渡人唉乃一声,便唱起小调子。天高云阔,绿水青山,孤舟一片,众鸟高飞。实在又惬意又诗情。

    阿狸坐在船舷上垂钓,钓了鱼,就着借船上炊釜炖一锅鱼汤,不紧不慢的拿扇子扇火,看那一缕青烟袅袅的升上去。

    司马煜先是跟前跟后的殷勤相陪,终于黏糊得卫琅看不过去了,一条鱼砸过来。司马煜恼怒,翻翻袖子上前。两个人都试图把对方推下水去未果,便进船舱里去下棋决胜负,输的主动跳下去游到岸边滚蛋,免得在这里碍眼——或者当灯泡。

    阿狸看着就想笑。也不理他们,只兀自垂钓。

    不一刻,天上堆了云,水里也起了风,有些清腥的气味。

    阿狸就道:“是不是该往回去了?”

    船夫道,“还不急,老头我有数。小娘子你坐稳了,小心别叫鱼拖下去就好。这泛水看雨,可是谢太傅都爱的。最好的景致呢。”

    阿狸太明白谢太傅的偶像效应了——自北朝来使后,皇帝就一直筹备着练兵,奈何缺钱。国库里倒是屯了些布,却都是些卖不出去的粗布。找王坦想办法,王坦就说,这个好办,还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回头就从国库里挑几匹布,给朝中名士每人做了一套粗布单衣——谢太傅美姿容,拥趸众多,自然要重点照顾。太傅明白他的意思,只一笑,也不说破。

    早两年你去看看,街上走的,说不穿一身粗布衣,都要被人笑。

    若说建邺城女人帮是卫家姐妹们引导风尚,太傅一挥手的风仪,可是全国都要为之倾倒。

    就笑着点点头,“那就听您的意思,见识见识。只是小娘子胆小……”

    船夫笑道,“明白明白,定然不会吓着小娘子。”

    一时天上滚墨似的翻起乌云,山色霎时便沉郁苍翠起来。水里浪渐渐大了,随云际一道翻涌,船便如苇叶般在水中浮荡。山水接合处已遍布分明,只觉浑然一色,果然越发壮阔沉美了。

    老丈人安稳摇橹,那风姿并不减山间傲骨的隐士。船身贴着水面,顺势东西。虽起伏颠簸,却又像跟白浪合而为一了一样稳妥。

    船舱里,卫琅与司马煜下棋,任风雨飘摇,面色都不稍变。

    侍卫们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声音里都带了颤,道:“殿下,是不是该往回走了?”

    司马煜道:“去问艄公。他懂天色和水性。”

    侍卫们摇摇晃晃出仓去问。

    艄公回头对阿狸笑道,“两个公子倒都是人物,沉得住,是有前途的。”

    阿狸只笑笑。

    ——其实还有一个更沉得住的。太子三人组,今日终究还是缺了一角。

    侍卫们既然已经来说了,老人家也不再勉强,便摆舵靠岸,道:“小娘子也进舱去吧。”

    阿狸从善如流。

    忽然有看到身后钓竿将落进水里了。便抬手去拾起。

    只一握住,便觉得手上有一股力道,竟是拽着她便往水里去了。她一时心知不好,忙要松手,却已是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今天的份^^

    顺便看到各种黑女主,解释下设定:

    你看女主是一世一世的过,但对她来说这就是黄粱一梦。梦醒之后,原先多大,现在还多大。

    设定就这样啦,所以就别在说她30、40了^^

    我也很头痛啊,就当设定认了吧,好不好?

梁燕衔泥(三)
 
    司马煜听到外边阿狸的呼声,手上棋子便猛的按到棋盘上,人已经就着起身,冲出舱外去。

    便见外面阿狸已经落水了,正在白浪间沉浮。阿狸挣扎着探出手来,想要把住船舷,司马煜忙伸手去拉她,艄公也试图把船靠过去。然而一阵风来,反而推着越发远去了。

    阿狸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拖动,沉入了水中。

    司马煜胡乱撤下外衣,后边艄公在向他喊什么,他也没有听明白,已经跟着跳了下去。

    风雨晦暗,水浪翻滚得浑浊。想要在水中稳住并不容易。

    阿狸是通水性的,然而脚踝被钓线缠住了,那一头有鱼带着往水里钻,她竟是全无反抗的力气,被拖着便下去了。

    只能屏住了呼吸。水已经灌满了耳朵,四面全是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她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却也已经将窒息了。

    自从炮灰了谢涟,她就知道这一辈子差不多要交代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并且是以这样的形式。上一次也不过是一痛就结束了,这一回连死法都升级了。评委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她就是觉得难过,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

    她想,自己才刚刚跟司马煜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才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而已,就又要失去了。

    她喜欢他。她不能骗自己。她还想要活下去,跟他白头到老。

    怎么会这么难过?明明都重来一次了,怎么会犯那么多错?喜欢就去争取好了,逃避什么呢?

    竟辜负了这么多时光。

    她的意识渐渐的混沌了。归于黑暗之前,望见司马煜俯身下来,头发在水中便如荇藻一样飘摇。

    司马煜转眼就消失在浊浪见,卫琅没拉住他,几乎都要发疯了。

    这种天气下水救人,不把命搭进去已经万幸了,怎么可能成功?司马煜他脑袋进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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