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住嘴!”关山越喝住关莹莹,安慰陈七星,“急没用。师父也相信,你不可能为几颗珠子,去下毒害人。”
“师父……”陈七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哭,哭有什么用?”关莹莹又叫了起来。
关山越瞪她一眼,道:“七星,你想想,装明珠的纱囊是怎么进你药箱子里的?”
“我也不知道啊。”陈七星竭力收住眼泪,“我刚才想过了,平时药箱子就放在家里,也没有特别留意过。对了,我刚才给押进牢中,药箱子被他们收走了,这段时间或许有可能。但他们是官府的人,应该……”
说到这里他不说了。关山越脸色不对,什么官府不会,太天真了,关山越可比他现实得多。
“你莫着急,师父相信你,这事一定会查清楚的。”关山越安慰他两句,急匆匆去了。这事太急,不能拖,要尽早查清楚。关莹莹自然也跟着关山越离开,临走倒是说了一句:“不要怕,师姐相信你,一定给你伸冤。”口气还是一样的大。这丫头天真啊,陈七星还吃过苦,她生下来就在蜜罐子里,长大了花容月貌,人人宠着,哪里知道半点儿世事的艰难险恶呀!
虽然知道自己确实是给人陷害了,但师父、师姐的信任,还是让陈七星急怒的心得到了很大的安慰。他在这世上,最亲、最近、最在乎的就是他们了,只要他们信他、亲他,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
“师父肯定去查案了,以师父之能,应该可以查出真相的。”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关山越当天没来,第二天也没来,第三天还没来。第四天,荷叶来了。
“荷叶,我师父、师姐呢?”
“老爷被宗主赶回松涛城了。小姐被看住了,出不来。”
“什么?”陈七星身子一晃。
原来,关山越出去后,将事情禀报给了祝五福。他认定陈七星是被人陷害的,要着手调查,结果祝五福坚决不许。因为案子已经惊动了天魄大帝,人证、物证俱在,天魄大帝已经定案了。祝五福不许关山越再查下去,同时对外宣布,陈七星只是松涛宗的记名弟子,予以除名。为了给陈七星求情,关山越在祝五福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祝五福恼了,出手锁了他的魂魄,让人将他押回松涛城去了。祝五福又叫人看住关莹莹,不许她出门。就连荷叶,也是在关莹莹的指使下,躲过看守的人,偷偷溜出来的。
“小姐要我跟你说,有她这个师姐在,一定会护着你的,要你不要着急。”荷叶扔下这句话后,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听了荷叶转述的话,陈七星又想哭,又想笑。他想到关山越,却是心痛,低叫:“师父,徒儿又拖累你了。”
第二天荷叶又来了,脸色却非常不好,果然就带来了极不好的消息。老亲王的死,让天魄大帝十分震怒。因人证、物证俱在,也不必审了,就判了一个字:剐。时间就在明日午时。至于关莹莹,被祝五福派人看死了,根本出不来。
荷叶说完急匆匆走了。陈七星仿佛傻了一般,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呆坐在草席子上。
陈七星想了很多,想到了娘,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捉泥鳅、卖水一点点苦撑的日子,想到了狗肉胡,也想到了关山越、关莹莹,有苦有乐,但乐比苦多,如果不是老天爷捉弄他,其实还算是不错的。
慢慢地,一些另外的东西钻进他脑中,这些不是他的,是幻日血帝的。他一点一点地看完了幻日血帝的全部记忆。
幻日血帝的一生,是风流放荡的一生,是肆无忌惮的一生,是嚣张跋扈的一生。一路看过去,陈七星无数次惊讶得目瞪口呆,很多想法,陈七星做梦也想不到;很多做法,打死陈七星也做不出。
天慢慢地亮了。陈七星抬头,望着天边微微的曙色,目光凝聚。
“娘,你无用的星伢子死于今日,不是斩,是剐。你可能不知道,就是一寸一寸地割肉,三千六百刀不死。嘿嘿,到时见了你,你还认得你的星伢子吗?”无声的笑,如刺骨的寒风。
“胡大伯,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这世上,以后再也没有那个谨小慎微、苦苦求存的陈七星了。”
“但我不会死,这要感谢另一个人。”
“有无数人怨他、恨他、骂他、咒他,但在他的时代,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无视他的存在。他,就是幻日血帝。”
“今天,他会救我,我以前也怨他、恨他、怕他、咒他,但从今天起,我会感谢他。”
陈七星魄力施展,如出水的鱼一般,从重镣中脱出。这就是幻日血帝幻魄术的精妙之处,一般的幻魄术也能变形,但不能持久;幻日血帝的幻魄术不但能持久,而且能缩骨。当年幻日血帝偷师,数次被人困住,都是借着幻魄术脱身的,不想今天被陈七星用上了。
陈七星就用那缩小的身形从栅栏门中钻了出来。窗口有微光,大牢中却还是一片漆黑,正是一天中最好睡的时候。所有的犯人都在沉睡,偶尔有人磨牙,有人说梦话,居然还有人在梦中笑。
他走到外面的看守室,两个衙役也趴在桌子上睡死了。那就死吧,陈七星一手一个,捏碎了两人的喉咙,心中微有丝丝歉疚,随即刚硬起来。
幻日血帝的一生在他的脑中闪电般掠过,幻日血帝是他的第三位师父,从今天起,他要敬他、谢他、学他。
陈七星换了衙役的衣服,回到牢中,将所有牢门全部打开,嘶吼一声:“天子驾崩,新帝即位,大赦天下。都回家喽!”
早给开锁声惊动的囚犯一阵乱,随即便如烧滚的水,沸腾开来。
陈七星先一步出去,打开大门,往旁边小巷里一钻,又幻成孤绝子的模样。幻日血帝是嚣张跋扈的,也是精明细心的,傻瓜二愣子,成不了幻日血帝。
“先去看看莹莹,得跟她打声招唿,要不这丫头着起急来,咋咋唿唿的,以后跟我算总账就麻烦了。”从脱镣始,他的眼光就一直冷得像刀一样,直到这一刻,才有丝丝暖意。
陈七星回到宅子,从侧面翻墙进去,摸到关莹莹房外。房里有响动,虽然没点蜡烛,但主仆两个明显没睡。
“莫非她心里忧急,竟是一夜没睡?”陈七星倒有些心疼起来,凑到窗前,从窗缝里看进去,却是一愣。
关莹莹站在房中,就下身一条秽裤,上半身竟是赤裸着的,双手还高高举起。她的裸体非常美丽,纤柔白嫩,尤其这么举着手站着的时候,真如一管刚剥出来的葱白。
她的胸乳不是很大,但非常的挺拔,尖尖的,翘翘的,顶端一粒小小的红豆,随着唿吸,轻轻地颤抖。陈七星眼光落上去,竟仿佛是给勾住了一般,怎么也移不开了。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关莹莹这丫头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尤其夏天里,穿得单薄,一低头一弯腰,经常就是春光绽放,有时打打闹闹,碰一下撞一下也是常事。不过像这次一样全裸出来,而且双手向上,把胸脯这么高高挺着,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荷叶站在关莹莹身后,手中拿了一条长长的白绢。她将白绢从后面绕过来,裹住了关莹莹的双乳。
“用力,绑紧。”关莹莹低叫一声,似乎嫌荷叶绑得不够紧,双手下来,压住双乳,尖尖翘翘的宝贝儿给压成了两团肉饼。
眼前肉光消失,陈七星眨了眨眼睛,有些煳涂:“这丫头玩什么?平时好像没这么裹着啊,难不难受?”回想一下,确实没有。关莹莹走路爱蹦蹦跳跳,胸前那对宝贝常常比兔子蹦得还欢,陈七星可是太熟悉了。
白绢密密裹了十几圈,关莹莹自己将它扎紧,然后穿上衣服。荷叶也脱了,关莹莹给她帮忙。这丫头双乳比关莹莹的要大,不过陈七星只是扫了一眼,便错开了眼光。他心里倒是越发迷煳了,却听荷叶道:“小姐,宗主知道了肯定要大发雷霆的。”
“那又怎么样,还会打死我啊?”关莹莹“哼”了一声,“最多骂我一顿,又不会死人。可我师弟的脑袋若没了,可就真接不回来了。”
“可……可我这心里老是跳,劫法场这样的事,都只在戏里听过呢。”
“你要怕就别去。”
“劫法场?”陈七星脑子里有些发晕,好一会儿才彻底明白过来,关莹莹这么做,是想女扮男装劫法场。
看着关莹莹忙忙碌碌、有些假小子味道的身影,陈七星的眼圈慢慢红了。他抬眼望天,又想到了关山越,想到了荷叶转叙的,说关山越在祝五福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的话。
“老天爷,我们的账两清了,你虽然拼死折腾我,至少给了我师父和莹莹。老天爷,你听好了,我在这里,以幻日血帝之名起誓:这世间,任何人若敢伤害他们,我必要他后悔为什么活着,不管他是谁。”
关莹莹、荷叶两个还在屋里折腾,陈七星绕到屋前,血烈鸟挂在窗下,他取下来,打开笼子,放了一只出去。若两只齐放,血烈鸟就跑了;只放一只,就一定会回来,同时也就带来了血影。
十三血鹰是幻日血帝手中最噬血的一只鹰,十三血影则是陈七星手中最锐利、最隐秘的一把刀,虽然他还没想好要怎么用,但先召来了再说。害他的人诡秘莫测,从今天起,他要保护自己,更要保护关莹莹。他还想到了尸灵子,有了沉泥陷甲,活死人魄已经无用了,但尸灵子这个人有用,忠心的手下只嫌少,不嫌多,只不过暂时没法子召他来而已。
放了血烈鸟,陈七星翻墙出去,找了家布店,做了一个大大的幌子,取根竹竿高高撑了,上写三个大字:劫法场。
他估计关莹莹两个会从后墙翻出来,便在巷子口等着。果不其然,不多会儿,关莹莹两个出来了,都作男子打扮,紧身劲装,外罩宽袍,挂了剑,看上去倒是利索得紧,只是长得太俊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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