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有向永顺帝表忠心的可能,我对他的一点怨怼也消失无踪了。
“既是这样,倒是朕错怪你了。”永顺帝细细观摩那图许久,才心满意足地抬头,“嗯?怎么还跪着,快些起来!”
我谢恩之后,揉着膝盖怒骂:“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来!”当然绝对是只敢在心里过过瘾,我还没有到胆大到不要命的地步。
永顺帝随后与我们闲扯了几句,但显然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嘱咐我们去拜见孝娴后。沧澜霄满是受宠若惊的满意模样,亲孝有加,时不时说两句小儿似的调皮话语。不过一出太极殿,便是满脸的阴郁。他不顾大庭广众,便握紧了我的手,悠悠走向坤宁宫。步行至坤宁宫有很大一段距离,可沧澜霄坚持步行,我也只能随他。我看得出来,他对父亲的伤心和失望,可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鸢儿,这便是帝王家。在外人眼里,我们镶金戴玉,天潢贵胄,仅仅为女子描眉点唇,便能传作风流佳话。骑马射戟,便是英雄少年。可是,这背后的孤单寂寥只有我们能体会。”沧澜霄淡淡说着这些事情,眉间微皱,神色淡漠,似乎他只是要一个听客,我便乖乖任由他牵引着,静静听他诉说,“父子相疑,兄弟反目,夫妻异心,这些,便是这幽幽宫廷中司空见惯的事情。”
“可是无数人还是要挤破了头进来这里,这个权力的至高峰。”我幽幽一叹,那么多人想要往上爬,婉如是,婉昭是,沧澜霄亦是。而我,却在这里游移。
沧澜霄停下脚步,伸手到我面前,张开五指,阳光顺着手指的缝隙传到我眼睛里,倒是比方才更加刺目。“看到了么?”沧澜霄见我略有疑惑,便不急不缓地说了下去,“这遮遮掩掩的光芒反而刺目,譬如权力,若是半虚半实,反而让人心痒难耐。若是全全抓住,你才能享受它。”说着,便将手从我面前拿开。
其实也对,就算在现代,也有不少人为名为利疯狂,更遑论是距离巅峰权力只有一步之遥的皇族呢?
正文 江山美人3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终是有些干涩,吐不出言语。对了,我又能说什么,沧澜霄是爱我的,他也爱权力,爱他的江山天下。有一种男人,天生就是为权力而疯狂的,纵然是以性命相博。沧澜霄便是有这种气魄的,胜固骄傲,败也从容。可倘若有一天。我与权力在一个天平上,他又会倾向于哪一边呢?我是个自私到骨子里去的女人,绝不会容许在我的男人心里,还有什么胜于我。可是,现下,我又有什么理由劝说沧澜霄削弱对权力的欲望呢?
于是,我们两个就这般郁郁去了坤宁宫,郁郁请安。孝娴后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并未问我被山贼劫持一事,只是叮嘱沧澜霄好些调养身子,赐了些补品,还顺带给了我些。这下我倒是奇怪了,难道这孝娴后不怕我给她儿子带绿帽子?
这么个念头一出现,我就来了精神头儿,连连谢过皇后的赏赐,柔柔道:“多谢皇后娘娘。这灵芝安眠,倒是可与婉鸢压压惊。”
沧澜霄皱眉望了我一眼,对我使了使眼色。孝娴后依旧慢条斯理饮抿了口茶,才笑道:“本宫倒还未曾发现,婉鸢这些日子也憔悴了不少。”孝娴后言毕,还真仔细打量着我,略微沉吟,“来人,把那炖好的雪蛤莲子呈上来。”
少时,一个宫婢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上前,经过我身旁时,还微微泛着冷意。她小心的揭开盖子,将薄瓷盅取出。孝娴后示意将之赐给我。我有些个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雪蛤,滋阴,养颜,嘿嘿,我前世可没有这些个闲钱去消遣这个。
沧澜霄瞟了我一眼,很是不肖,嗤笑一声,“沈相的女儿,竟像个乡巴佬似的。”
红果果人生攻击!有几个臭钱就这样瞧不起我!我怒了,鉴于沧澜霄的声音不算小,八成在殿内的人都听得到,只是不敢接口而已,瞧着那一个个宫婢把头埋得越来愈低就晓得了。“太子爷这话就错了。这是皇后娘娘赐的,怎可与外间的同日而语?您这可是大不敬呐!”
我故意提高了点儿音量。
“别演了,累不累啊你?”沧澜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拿扇柄戳了戳我。
“你!”我怒,只是还没把音量提上去,就自动住了嘴,偷偷觑了眼皇后,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就有几分无趣。
沧澜霄倒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猥琐笑道:“日后我给你天天备着这玩意儿,嘿嘿,滋阴。”言罢,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靠近了沧澜霄压低声音,回击,“太子爷还不如多给自个儿备些海参,嘿嘿……”我同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沧澜霄,挑衅着他。
沧澜霄龇牙道:“终会让你见识见识本殿需不需要,到时,哼哼,你莫要讨饶才是。”言罢,又是冷笑两声。
我心知不妙,这个话茬儿我终是胜不过他的,但还是不肯服输,梗着脖子道:“试试就试试!”
正文 红颜转眼1
“择日不如撞日,不若我们今晚就……”沧澜霄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眉梢眼角皆是风骚,斜斜看着我,风情万种。
我一时语塞,还未想到怎么回答,刚来得及瞪上他一眼,就听得上座淡淡的语气,“本宫乏了,你们便退下吧。”孝娴后倚在凤榻上,面上带着点疲惫。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只能摸摸鼻子,老实请辞了。只是怪异这后宫里的女人是用什么水做的,怎的如此容易疲惫。看来所谓阴盛而阳衰,阳盛阴衰还是有道理的,怪不得这宫里的男人都那么精力旺盛,娶个十七八个小老婆都不在话下,也不怕会精尽人亡来着。我不由自主瞟了眼沧澜霄,还好,有我解救了他。
出了坤宁宫,我脸上还是有点烫,迈开的步子便大了点,决计不去理沧澜霄。虽然我和沧澜霄那露骨的对话都蓄意压低了声音,但看在别人眼里,仍是免不了调情之嫌。何况他还不知道让着我点儿。
“怪不得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也。”沧澜霄在我斜后方,一边踱步一边招摇着他那把破扇子,也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
“你见母后不问,便想着法儿提点她,你这不是没事找事?”沧澜霄见我不搭理他,便再接再厉挑衅我。
罢了,与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和他探讨我的求知欲?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高尚节操?我撇了撇嘴,继续当作没听见。
“今晚你便莫要回沈府了,也可试试……”沧澜霄暧昧地望着,目光不住在我身上逡巡。我本是要怒骂回去的,可转念想想,沈府如今必定是一团乱麻,如若回府,必定得麻烦一大通事情,且不说如何对付婉昭,就是沈孟川,也足够我烦扰多时了。可是吧,若是与那沧澜霄回府,与我的名声又不大好,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五弟已在沈府等候多时了。”沧澜霄又是轻飘飘的一句,却令我立马弃械投降,赶忙道:“许久不曾去你府上了,转转也好。”虽然我不知道沧澜霄是怎么拿到的情报,也可能是他编了这话儿来诓我的,但还是宁可信其有。
沧澜霄觑了我一眼,好心提议道:“不用勉强,若是不想去,便不必去了。”
“不勉强,不勉强。我与霄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怎忍心我受相思之苦呢?”我泫然指控道,沧澜霄凉凉瞟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沧澜霄倒是细致,自发派了人捎口信给芹青,看来他这女婿做得还挺上心的。鉴于这一路风餐露宿,也没个好些的休整,我困乏得很,便提出先找个地方歇息。沧澜霄于此事倒是热衷,积极把我带入他的卧房。
看着那雕着云纹的红花梨木床,我心中一动,脱口道:“有没有别他个人用过?”
“什么人?”沧澜霄面现茫然,不过片刻,便回转了神色,变得有些羞恼,“那些别他个人,早在搬入这新府邸之前便被遣散了。”
正文 红颜转眼2
“那也不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我眼珠一转,扬声吩咐,“来人,将这床拿出去劈了烧了!”
沧澜霄的贴身太监福顺闻声赶来,听了我的吩咐,惊得嘴里足够塞下一枚鸡蛋,求救般地看向沧澜霄。沧澜霄抚额叹息,无奈道:“要不要把这屋里的东西全给烧了?”
“好想法!”我不由赞道,转首对福顺道,“没听太子爷说什么么?傻站着干嘛?都给烧了去!”这沧澜霄这么一说真是深得我心,谁知道这些个东西旧日里有没有给谁摸过使过,想想就不舒服。
“那你要不要把我也劈了烧了?”沧澜霄的语气不淡定了,照我对他的了解,恐怕是发怒了。我不着痕迹地退开两步,结果还是不慎被他一把抓住,提了我的后领就往外走去。身后福顺哆哆嗦嗦问:“主子,那这,这……。”
“照太子妃的吩咐。”沧澜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顾似笑非笑对着我,面色凉凉的,偏生还带了那么一点两点笑意,让我不寒而栗,“善妒如你,哼哼,真是难得。”
看来有点过头了……可是人有个点儿洁癖也算不得什么吧?不过我还是乖乖闭了嘴,现在与沧澜霄斗嘴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在沧澜霄还没来得及把我抓进不知哪间厢房的时候,那一张棺材脸的芜荒就到了,似是有事,却是欲言又止。沧澜霄抬抬眼示意他说,芜荒这才禀告:“水月容似乎出了事儿,现今那儿的管事诗云正在到处寻着凌姑娘。”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禁好笑,这诗云从未见过我的真颜,也不知我的身份。往日里都是由莫忧手下的人传讯给我,我也时不时去考量一下,她怎的会仅凭一己之力找到我,不是白费劲么?更何况我还不在天都。只是出了什么事儿,让这么镇定的诗云失了往日的干练,莫不是黛色的事儿又重现了吧?我可不能再失个顶梁柱了。
于是我忙挥着手臂道:“沧澜霄,你放我下来,我要去看看!”
“不安于室!”沧澜霄又是冷哼一声,我刚想和他理论,结果他看看天色,悠悠然道:“现在天色尚早,等入夜了我陪你去。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