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尘湮没谁- 第3节

　　　　“我叫秦霜，你呢？”

　　　　“我叫柳雨侬，夫人唤我做雨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以后我们便住一个屋子了。”

　　　　进了关鸠园，雨儿进去通报了，片刻便来唤秦霜进屋。秦霜低头进了屋子，盈盈拜倒，“奴婢霜儿见过夫人。”

　　　　“不必拘谨。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雨儿。霜儿。倒是一对地好名字。”声音低柔。似乎有些疲倦。

　　　　秦霜抬起头来。看了眼夫人。不禁有些怔了。眼前地妇人。修眉秀目。琼口瑶鼻。随意抵住下颌地手也青葱一般。岁月虽然在她地脸上已经留下一些痕迹。却依然无法掩饰她地风华。夫人笑道。“霜儿怎么盯着我发怔？”

　　　　“夫人恕罪。奴婢被夫人绝世容光所摄。一时忘形了。”

　　　　夫人凄苦一笑。“绝世容光？以色事人。最不可靠。色衰而爱驰。女人还是要自己有些本事地。听你地话。倒是读过书地？”

　　　　秦霜似懂非懂。“爷爷和夫人说地怎么都一样？看来是有些道理地。”口里应道。“读过几本书。些许识得几个字。”

　　　　正说着。有人一头撞进来。“娘。孩儿来看你了。”正是买下秦霜地白起。

　　　　白起进门眼光一扫就看到了秦霜，盯了半响，却猛地扑到夫人躺的贵妃榻上，“娘，你这里有这么好的女孩子却从未告诉孩，难道怕孩儿和你抢不成？我昨日可是已经替你挑选了一个婢女，这个便让给我吧。我书房正好缺一个小婢，夜半读书，红袖添香，那可是风雅得很。”

　　　　夫人和雨儿齐齐笑了，良久，夫人道，“起儿，你不认得她了？她就是你昨晚买回府说孝敬给我的霜儿啊。”原来，前日秦霜砍柴煎药，夜里又煎熬了一夜未睡，衣衫又破烂，白起虽看出她有几分秀色，却不曾想到沐浴更衣后会是这般冰肌雪肤的绝世姿容。想明白了这点，白起不禁有些懊恼。

　　　　夫人毕竟心疼儿子，把白起拉到身边，“这样吧，上午她侍候我抚琴，下午便去书房陪你读书。”

　　　　“谢谢娘。”白起喜出望外，眼神闪闪地盯着秦霜。

　　　　白起走后，秦霜抱起琴和雨儿一起随夫人到了听雨阁，夫人拨弄两下琴弦，笑道，“霜儿，看你聪明伶俐，又认得字，想来识谱也不困难，不如你也学学抚琴吧。曲高和寡也是很孤单的事情。”

　　　　秦霜点头称是，心里却不期然想到了三年前爷爷说的那个擅抚琴的妃子，“想来深闺寂寞，只有这些事情打发时间了。不过自己现在只是个丫鬟，哪里有资格和闲情学琴。

　　　　这天下午，秦霜象往常一样推开书房的门，白起却不在书房内。随意找了本书，就靠在墙上开始翻阅。忽然，一声低低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这江山虽然是白家的了，可惜宗室子弟，却没有一个有灵根的，想要修仙是不可能的。而且修仙者本不该牵扯皇权，这也是天意吧。当年我们五宗虽然帮你们坐稳了江山，只是不想生灵涂炭。若你们皇室之人开始修仙，就必须避世，一边想要神通广大，长生不老，一边还想尝尽世间富贵，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上仙，没有灵根就一定不能修仙么？可有灵药能让人有灵根？”

　　　　“你还是不懂，灵根其实就是仙缘，没有灵根的人，是绝不可能修仙的，哪怕你权势滔天，家财万贯，也不能逆天。就连当今皇上，没有灵根，也休想修仙。”

　　　　声音沉默下来，良久又道，“你们吴家也算与我宗有些香火情分了。我把我宗的入门功法留给你家，若你们后辈子孙能将此功法在四十岁前修到第十层，便算有仙缘了。若是再舍得抛却世间荣华富贵，便有希望拜入宗门，踏上修仙之路了。”

　　　　“多谢上仙。”

　　　　秦霜听到这里，终于听出其中一人是平南王白崇远。白崇远偶尔会来书房检查白起的功课，她是远远听过他的声音的。秦霜当即一身冷汗，料想这两人的对话必定极为秘密。如果被此二人撞破，那个上仙听起来心地善良，或者还能保住小命，但是平南王常年征战沙场，杀人如麻，想必怎么也不会吝惜自己一个婢女的命。可是自己虽然已经签了死契，却还有爷爷要照顾，哪里能这么早就死？

　　　　想到这里，不敢再听，轻轻的挪动脚步，打算出了书房门再做计较。刚走出两步，却一头撞上了什么，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秦霜心头发紧，抬头一看却是白起，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便轻轻将她揽进怀中。几乎同时，书房内间急促的脚步声传出。白起猛然抱紧秦霜，唇便落下来了。

　　　　秦霜心里一阵气苦，“我就要死了，难不成小王爷还要沾点便宜不成？”不甘地一侧脸，这吻就落到了发边。

　　　　“起儿，你在做什么？她是谁？”

　　　　白起忙松开秦霜，恭敬道，“爹，孩儿不知父亲在此，孟浪了。她是伺候我读书的小婢霜儿。”

　　　　“无妨，为父倒疏忽了，过两年你也要迎郡主进门了，你若看上她了，过些日子和你母亲禀告一声，将她收到房内吧。”

　　　　“是，爹。”

　　　　听声音，白起倒欣喜得很。这半年来，任他怎么讨好，这霜儿也没有一句软话，让他无从下手。现在父亲都发话了，有了名分，秦霜大约就不会闹别扭了。想着忍不住偷偷看向秦霜，却见秦霜低着头，柔顺的青丝挡住了面容，也猜不出在想些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这位道长还有话要谈。”

　　　　“爹，过几日就是娘的生辰，你不去看看娘吗？”

　　　　白崇远沉吟一会，“我自有主张，你多陪陪你娘就是了。下去吧。”

　　　　白起不敢再劝，和秦霜一并退出了房间。

　　　　首发



………【第四章　坎坷实堪怜　薄命古今同】………

　　　　咬牙忍到了第二天，正是出府的日子了。

　　　　“爷爷。”秦霜放下手中的药，扑到爷爷的椅边，眼泪在眼中盈盈流转。

　　　　“怎么了，霜儿？”

　　　　秦霜吸一口气，把昨天书房中的事又说了一遍。

　　　　“看来虽有小王爷帮你掩护，王爷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听到没，但还是有些疑虑。他要小王爷把你收入房中，一方面是满足儿子的心愿，另一方面你若成了小王爷的妾室，女子视夫君如天，即便听到什么，也没有后顾之忧了。”爷爷冷静地分析着，苍老的脸上都是坚毅之色，“霜儿不必忧心，爷爷会替你想法子的，你煎好药就去休息吧，看你样子想是昨晚一夜没睡。”

　　　　秦霜点点头，回到房中，虽然仍是思绪万千，想到爷爷就在身边，倒也放下了心思，慢慢睡着了。

　　　　半夜，秦霜忽然醒来，抬眼看时，月已偏东了。“怎么忽然醒来了？”正疑惑中，外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秦霜掀帘而出，却发现爷爷脸色灰败，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秦霜正要发问，爷爷一把抄起秦霜，足尖一点，便跃出了屋子，随后便一直在屋顶上飞跃，后面还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霜儿，不要发问，待我们离开险地，爷爷再和你解释。”

　　　　秦霜一惊，不再言语。

　　　　逃了半夜，秦霜眼看着爷爷带着自己离了平安郡，过了小青山，又飞了半响，终于落到一个小镇之外的山坳深处。一落地，爷爷就猛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

　　　　“爷爷！！”秦霜虽是满心疑惑。看见爷爷吐血。大惊扑了过去。

　　　　“霜儿。你听爷爷说。爷爷时间不多了。”

　　　　“不。爷爷。不要离开我。”一串串泪珠从秦霜眼中滑出。

　　　　“霜儿。听话。不要插嘴。爷爷现在提着最后一口真气跟你说话。你再不听好。爷爷一闭目。你就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晓了。”

　　　　秦霜听见有关父母之事。心知事关重大。忍住悲声。哽咽道。“霜儿听话。爷爷你说吧。”

　　　　“记得爷爷和你说过那个深宫妃子吧？那就是你太奶奶。晋朝上任皇帝晋元帝刘沛地晗贵妃柳晗。她失宠之后。和当时晋国大将吴风暗生情愫。被晋元帝发现。吴风无奈逼宫起兵。随后以黎民之苦打动了当时五郡地修仙宗派。得到了他们地支持。立了吴国。而你太奶奶焚宫之后。奶娘带着小公主逃了出来。昏倒在我家门口。我秦家本是武林大家。心存仁厚收留了她们。小公主也就随了我家地宗姓。起名秦舞瑶。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两情相悦。终于成亲。成亲后。舞瑶也就不再瞒我。跟我说了她地身世。我们虽然也暗恨皇帝无情。居然要斩草除根。杀了舞瑶全族。但是毕竟他是舞瑶地父亲。也就熄了报仇地念头。安心过日子。过了两年。舞瑶生下了你父亲延平。我心中欢喜香火得继。却也忽略了她地心思。舞瑶闻得元帝重病。不久于人世。终于忍不住骨肉之情。留书给我。自己半夜偷偷进宫看父王。可恨元帝早把晗贵妃忘在脑后。对自己地女儿也不念一丝情面。居然杀了她。我早上醒来。看了书信。也听闻了宫中闯入刺客被当场格毙地事情。却已无力回天。经此一事。我心灰意冷。果然天下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爷爷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悲愤，而秦霜早已泣不成声。

　　　　爷爷拭去了秦霜的眼泪，“霜儿，这也是我不愿你嫁入王府的缘故。白崇远虽是异姓王，但是其父自小跟随吴风，世袭爵禄，权势滔天。你若是给小王爷做妾，恐怕也难逃色衰爱驰的命运。白起虽然现在爱慕你，掩护你，可日后他娶了郡主，再有了别的妻子，对你情淡，难保哪一天不会觉得你知道此事是个祸害，以此为由杀了你。而你一个签了死契的婢女，即使被收做妾室，但一无诰命在身，二无家族做后台，他要杀你也不会有任何顾忌。霜儿，你明白爷爷的意思吗？”

　　　　秦霜抽泣着点头。白起毕竟救了秦霜和爷爷，秦霜心里不是不感激。何况他也生得风流俊朗，对秦霜又温柔体贴，这半年每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