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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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春-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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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情大怒,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便气鼓鼓地出去了。
        燕锦衣愣了一下,沐春风却又笑起来,“这孩子,又赌气了,一会儿饿了还不是要去厨房偷东西吃。”说完一回头,却看到燕锦衣盯着自己。
        “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刚发现,这女子笑起来似乎比郭小娘子还要好看。
        “你今天为什么要醉卧林间,有什么伤心事吗?”沐春风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高兴才多喝了两杯。”
        “高兴?啊,我知道了,今天是兵部尚书段大人的公子与芮国公二千金大喜的日子,燕公子一定是为他们这段天赐良缘感到高兴,所以多喝了两杯。”
        “呸!狗屁的天赐良缘!”燕锦衣突然一拍桌子骂道,“段宸书那浑蛋能有什么天赐良缘?那都是因为我倒了霉,白白送到他手里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段公子自己抢到绣球的么?”沐春风以为燕锦衣是输不起,便有些看不起他。
        “谁说是他自己抢到的?那绣球分明是我抢到的,结果不知从哪里钻出个天杀的浑小子来,正撞在我胸口,竟把我到手的绣球给撞飞了!唉,你说这绣球飞哪里不好,偏偏飞到段宸书的手里,你说这难道不是我白白送给他的吗?”
        “啊,是、是这样啊。”沐春风听得张口结舌。她听无情说过,她那日撞的人好像就是燕锦衣,却不料她不担撞上了燕锦衣,还将燕锦衣本已到手的绣球撞到了段宸书的手里。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哼,我怀疑撞我的那小子和段宸书有关系,一定是他的帮凶,特意盯着我,看我拿到绣球就来捣乱。我跟你说,他那颗头颅就是铁铸的,撞得人痛死了。”燕锦衣一边说,一边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怎么可能?我……人的头颅怎么可能有那么硬?你也不要瞎猜,也许人家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你,怎么就成帮凶了?”沐春风心想:“我跟段宸书是有关系,可正因为有那关系我才不可能是他的帮凶,我那时还没打算放弃他呢。”
        “谁说不可能?你那天不在场,所以你不知道,去抢绣球的人谁不是抬着头、伸着手往前冲,就他低着头、猫着腰往后冲,你说这不可疑吗?”
        “是……可疑……”沐春风低下了头,绞着手指,“你是不是真的很难过没有娶到郭小娘子。”虽然她觉得燕锦衣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和郭小娘子并不合适,但也不曾想过要做捧打鸳鸯的事。
        “那是当然。”燕锦衣依然气鼓鼓。
        “你……就这么喜欢她?”
        “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沐春风抬起头来,惊讶道:“怎么会没有关系?你难道不是因为喜欢的女子被别人娶走了而难过吗?”
        燕锦衣一撇嘴,“谁喜欢她?见了我连个笑脸都没有,说话也没几个字,生怕我多看她一眼似的。哼,盯着她看,跟盯着墙上的美人画有什么区别?”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美人图。
        “那你难过什么?就因为你没有当上芮国公的女婿?”
        “我就难过为什么是段宸书!为什么这个机会是我亲手送给他的!”
        “你……”沐春风不知该说啥,搞了半天这小子不是因为喜欢郭小娘子而想娶她,只是为了不让段宸书独享其美。
        “你怎么了?”燕锦衣发现沐春风似有不悦。
        “没什么,只是看着天色不早,想请燕公子早点离去。”
        燕锦衣看了看屋外,果然如此,而且雨水也已经基本停了,自己再不走也是不妥,忙大口吃饭。
        “一会儿出门小心些,别被人看到了,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名节很重要啊。”沐春风拿筷子敲着碗边,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燕锦衣很郁闷,心想:“你搬我回来、把我丢你床上时怎么没想起你的名节来?”
        回到家,燕定北和燕铁衣去赴婚宴还没回来,燕锦衣免了被人训斥,心里却在暗骂:“段家的酒这么好吃么?难道都忘了自家还有个断肠人?真是没良心。”
        虽然无人训斥他的无故晚归,却少不了慈母的唠叨和埋怨。张氏拉着他,先看看有没有少块肉,然后接连问道:为什么出门不带随从?为什么不告诉家里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吃过饭没有?淋了雨没有?
        燕锦衣耐着性子听完,便刺溜一声钻回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还是原来那张床,一切都与早上起身时无异,可他就是觉得床板变硬了,被褥变粗糙了,薰炉里飘出的香气也变的刺鼻起来。
        “唉,可惜那是那女人的床,不可能让我一辈子躺在上面。”
        想到这里,燕锦衣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坐起身来,他想,他大约明白那女人的用意了。
        因为幼时常随母亲进出宫禁,长大后又喜欢与朋友在外喝酒打猎,燕锦衣的美名早就传遍全城。不少官府千金、富家小娘子爱慕他的品貌,踏春、游船、拜访、赴宴,常会引来女眷的窥探,更有大胆者使婢女偷偷送来自己缝的荷包、绣帕,但从没人敢把他带进闺房。
        除了至亲,燕锦衣这辈子只进过两个女人的睡房,躺过两个女人的床,一个是万花楼里的紫薇,一个便是南山小院里的怪女子。
        “一个良家妇女把一个非血亲的男子带到自己的闺房,睡在自己的床上,还孤男寡女说了半天话,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名节,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我担起这个罪名,好赖上我,让我娶她为妻吗?想不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燕锦衣心里很愤怒,却又有一丝得意,能不为他品貌所动的女子还真是难找。
        “想嫁我为妻,哪有这么容易?哼,就凭她的家世,就凭她的用心,就凭她的大脚,顶多让她做个妾。”

      第十七章 无心窥见河东吼
        虽然燕锦衣已经识破了沐春风的“险恶用心”,但他不是段宸书那样的守礼君子,不会因为自己无意中坏了女子的名节便立刻登门提亲。他不能如此轻易地让人掌控,就算那女子找上门来,他也不会承认,一定要煞煞她的威风,让她自食其果。
        可是,十多日过去了,未听说有人上门闹着要他保全名节的。燕锦衣的心情也从提心吊胆变到索然无味。哼,不敢来更好,他还要留着清白的名声娶贤妻呢。
        又过了半个月,六月中,燕锦衣即将迎来自己十八岁的生辰。家里人忙着为他庆生,狐朋狗友更是热情地邀他饮酒作乐,对郭小娘子琵琶别抱的失落已慢慢淡去,南山小院里的俏丽身影也渐渐忘却。
        生辰的前一日,燕锦衣又准备去和朋友喝酒,先去内院张氏房中告备,出来时又遇上了嫂子清乐县主赵瑢带着婢女过来给张氏请安。
        “二叔这是去哪里?”赵瑢问道。
        “孙大人的公子请我去饮酒。”
        “晚上可要早些回来歇息,明日是你的生辰,寿星翁得精神一天呢。”
        “嗯,母亲刚才叮嘱过了。”
        燕锦衣正准备离开,却看到赵瑢身边的婢女手里捧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只琉璃小瓶,样式各异,却都小巧可爱,不由奇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赵瑢笑道:“这东西二叔不会感兴趣的。这是城里一家新开的脂粉铺出的玩意儿,名叫香水,是用不同的香花、香草配出的香露,洒在身上比薰香更为清淡、持久。我听别府女眷说好用,便叫他们送来几瓶试试,先让母亲大人挑两瓶。”
        燕锦衣一听是女人妆扮用的玩意儿,果然没了兴趣,便向赵瑢告辞离去。
        燕府内院和前院之间夹了一个小花园,燕锦衣正走在其间,忽见一条小路中穿出一个女子来,穿着蓝色短襦和白色纱裙,不像是府里婢女的打扮。
        燕锦衣觉得奇怪,多瞅了两眼,心里便突然蹦出一个人影来,不由冲上前去仔细一看,而后大喊一声:“你怎么现在才来?”
        沐春风被吓得往前跳一步,转过头来看到是燕锦衣,皱起鼻子拍着胸口嗔道:“你这是做什么?吓死我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燕锦衣迟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刚才的问话实在有问题,难道说他心里竟是盼着她来的么?“我、我是问你来我家做什么?”
        沐春风哭笑不得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就问这个,用得着大呼小叫吗?难不成我还能在这里行凶?”她又不是无情那个杀人狂。
        她那日虽因对燕锦衣娶郭小娘子的真实想法不满,冲他摆了脸色。可事后一想,燕锦衣的生活环境与她不同,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段宸书与之也没什么不同,于是很快便把这一切都淡忘了,连对段宸书曾经用过的戏耍都没有想过。
        沐春风这话并无责怪之意,反倒有些亲昵,却更让燕锦衣感到局促,嘴巴动了几下都没有说出话来,脸上竟还有些红了。
        沐春风看得出奇,心想:“我刚才那话说重了吗?怎么看来倒像是他闯进了我家被捉住似的?哎呀,这位小公子面皮真薄,我来是为了做好生意,要是真把燕家的宝贝惹急了可是不好。”
        想到这里,她收起好奇,淡淡地一笑:“哦,原来燕公子是想问这个。燕大奶奶看中了我们铺子卖的香水,让我送些过来。我现在正准备回去呢。”
        “就是来送香水?”燕锦衣立刻想起了刚才在婢女手中看到的新奇玩意儿,看到沐春风点头,心下释然,却又微微有些失落。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妥,他又问道:“你就在那脂粉铺里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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