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种阴毒的样子饶是肖致富看了都忍不住皱眉。
然而肖致富没多说什么,他跟顾朗茳打小一块长大,向来是唯他马首是瞻,说,“哥,我会尽快查出来的,只是老爷子那儿……你不是答应跟安小姐订婚了吗?”
“订他玛勒个逼的婚,老子不陪他玩了,不满意把顾浩海那孬种找回来,真当老子稀罕他顾家那一亩三分地”,说着突然停了停,“不过现在我稀罕的人也不稀罕我了。”
肖致富道,“哥,你现在是真想把季斐又弄回来?”
顾朗茳看着他,有种威胁的味道,“不是‘弄’,是‘请’,你有办法?”
肖致富说,“你先说说你的想法,要是只要人回来,这事儿容易,不过你要是想他的心回来……”肖致富道,“我想了想,他早年应该是喜欢过你的,不过现在怕是不可能了。”
他早年应该是喜欢过你的,不过现在怕是不可能了。
顾朗茳蓦地吸了口气,觉得胸口凉凉的,这一月里他天天在医院守着,就怕监护仪屏幕那线突然拉直,然后医生过来说顾先生,我们尽力了,您节哀吧。
他反复反省,有些事虽还不太明白,却很深刻地知道了季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以为他醒不过来那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顾朗茳对肖致富道,“算了,你跟我是一样的人,问你怎么办不如请个电视台做情感节目的主持人过来。”
肖致富笑道,“可别这么说,我还是比你懂点的,哥,其实季斐那人简单,你对他好点他就抵不住了,现在情况糟,但时间也久,看你跟他谁比谁能耗吧,只是你那脾气得克制着点,我看他现在大不如前了,我记得以前还有劲跟你对着打,现在怕只有挨打的份了。”
顾朗茳觉得心抽着疼,下意识地拉了抽屉又抽起烟来,肖致富劝他,“哥,别抽了,再抽真对身体不好了。”
顾朗茳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致富,你会这样吗?我这个月坐医院里头发都快想白了也没想明白,我明明是喜欢他的,怎么就把他整成这样了呢?致富,你喜欢的人你会这样对他吗?”
肖致富皱着眉头,表情很严肃,想了半天后说,“我还没遇到过喜欢的人,不知道。”
“算我白问了,我叫小林请医生了,我想了想,大概我心理有些问题。”
“请医生?”肖致富一惊,“哥,哪有这么严重,你别太苛责自己。”
顾朗茳摆摆手,“不,我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没人会像我这样。”闷闷抽了会儿烟,过了一会儿又道,“我要再打他,就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肖致富一惊,“哥!”他跟顾朗茳这么久了,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没事的,我又不会再打他,若是再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只手换条命也值了,何况……”何况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医院那会儿吓得都要疯了,哪还敢再像从前般对他。
“出去吧,去查,快点把人给我查出来了。”
肖致富还想说什么,见他手里捏着烟,人却闭着眼睛,想他最近是累坏了,因此也不敢打扰他,直接出去了。
自从苏行打了那个电话,顾朗茳真的没再派人跟着他和季斐,季斐似乎也感觉到了,情绪渐渐放松下来,慢慢地有点恢复到两年前的样子。
苏行在一家小公司做网页维护人员,这里的老板是他旧时读书的同学,因此把季斐介绍过来当了个小文员,做点杂事。
季斐这两年是在外面呆过的,不像以前那样怕生,但他不太说话,人又瘦的厉害,显出一丝病态来,大家也不主动找他交往。
季斐本来在打文件,一个管后勤的小行政说,“季斐,现在外面太热了我不想出去,你帮我把公司的电费交一下行吗?”
季斐看了看自己的电脑,说,“我文件还没打完。”
小行政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又未婚,加之公司里男士多,虽只是个小行政平日里却都是被捧着的,没人直接拒绝过她,更没有人不理她,她看季斐一心只盯着电脑啪啪啪地打字,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有些不高兴地走了。
季斐是不懂这些人情事故的,管他的领导让他打文件他就打文件,他想不到太多,更没想到就这么把人得罪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成了公司里的八卦对像,大家都喜欢谈论他,说他一个大男人倒比女孩子还瘦弱秀气,也不爱说话,平时也呆呆的,不知道是不是有自闭症,或者受过什么创伤。
瞧着他老实,难免就要多派活给他,苏行跟他不是一个办公室的,又没在公司公布过关系,不知道这些。
索幸季斐对这些倒一点不敏感,人家叫他做事他就做,并没有不高兴。
这天苏行特意去办公室看他,却瞧见行政的一个小当班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是废物还是傻子?交个电费都不会,直接冲进水卡里去了,单据也丢了,你到底几岁?白长这么大,不会干活就呆家里,出来丢人现眼干什么?”
季斐的手抓着裤子,有点紧张,又有些茫然无措。
他两年前干的不是这份活,他在一个小公司看仓库,不怎么跟人打交道,新工作一时有些不适应。
苏行一见这情形立即冲了进去将他挡身后,“他是办公室文员,不归你管吧小周?交电费这种事一向是你跟小张负责,你找季斐去交干什么?”
小周不过是个小行政,级别比苏行低一大截,见他站出来了气焰立时就降了,嘀咕道,“他自己答应帮忙去交的,谁知道连交个电费都不会。”
苏行本来还想教训人,被季斐拦了。
晚上的时候季斐跟苏行说,“哥,我不去了。”
苏行那会儿正吃饭,问,“不去哪儿?”
“不去上班”,季斐说,“我……有点怕,不知道怎么跟人说话。”
苏行的心揪了揪,就又听季斐道,“没事,不担心,久了就好了。”说着笑了笑,干瘦的脸上有两个显眼的酒窝。
苏行勉强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是,久了就好了,你以前是最聪明的。”
顾朗茳放他走那会儿是给了他钱的,又给了房子,找到苏行后季斐让他帮忙把房子卖了,卖的急,但也得了将近三百万,加上顾朗茳给的那些钱,季斐在经济上是不至于捉襟见肘的。
他自己研究了一阵子,买了辆小三轮车,专门去各个工地给民工卖盒饭,由于价钱便宜,味道又好,生意倒不错。
有时候忙不过来,民工便自己拿了盒子盛饭,拼了命地往饭盒子里装,压得紧紧的,季斐瞧见了也不说,随他们。
有时候民工不得空,他们的老婆便过来打,趁季斐不注意的时候多拿盒饭或者菜,季斐瞧见了也不说。
夏天口干,季斐往三轮车上放了一大桶加了冰的绿豆汁,五毛钱一杯,有人用瓶子偷偷装了带走他照旧不说。
不仅不说,遇见看起来吃的多的他还会主动加盒饭,或者见着有带小孩的便多送杯绿豆汁。
久了民工们就也明白了,他不是不知道别人占他便宜,他是不计较,让着大家。
民工们反倒不好意思了,也不偷偷多拿他的饭菜多倒他的绿豆汁了,遇着吃不饱的时候会主动说想多加盒饭,然后放块钱到木板子上,有时候遇上季斐送他家孩子绿豆汁,妇女们就送他块西瓜吃。后来更熟了,还会跟他说,“小季啊,你别太老实巴交的了,六块钱的饭菜你搁那么多肉干嘛?缺心眼。”
季斐就笑,擦一把汗,脸上显出一点点昔日的神彩。
顾朗茳那次下工地视查,远远地坐在车子里就看到了这幕,季斐单薄的身影立在大太阳底下,脸白的可怕,连青色的小血管都显出来了,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脖子上挂了条用来擦汗的白毛巾,抿着嘴笑。
他那样出众的一个人,却沦落到要靠卖盒饭为生了。
顾朗茳觉得有什么不断冲击他的太阳穴,他突然觉得忍无可忍,一把冲到季斐小三轮车前把饭菜都掀了,说,“谁让你来干这个的?苏行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身后几个保镖见老板在掀人家摊子,自然要帮忙,轰的一声,几个人把三轮车整个给掀翻了。
民工里有个头头是认识顾朗茳的,不敢让民工们帮着闹,只敢把气红了眼的季斐往身后拉,帮着季斐道歉,说,“顾老板,小季他年轻不懂事,哪里得罪您了您消消气,您什么身份,犯不着跟他一小人物计较。我以后不让他在这卖饭了,大家也都不会买他的了,您千万大人有大量,饶了他。”
民工头头在帮季斐求情,季斐自己倒没放在心上,盯着倒在地上的三轮车看,那玻璃罩子已经碎了。
季斐看了半晌,突然蹲下去捡起地上的大石头就往顾朗茳身上砸。
顾朗茳赶紧一闪躲开了。
季斐就双手搬了块大的追着他打。
身后的保镖刚要动就听到顾朗茳说,“谁敢动他试试?少根毛剁了你们的手!”
保镖们不动了,顾朗茳给季斐追的四处跑,边跑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惯你在这卖饭,他们算、算什么,怎么能吃你做的饭……你别打、别打,我真是担心你身体不好才不想让你在这受苦……真别打了,我赔、赔你还不行吗……”
民工们在后头个个看得啧啧称奇,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追了半天,顾朗茳心一横,也不跑了,说,“你要打就打吧。”话刚说完,季斐抬着石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