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扎实得多刚才不过是冷不及防这才吃了大亏真打起来沐磷根本不能近身点穴法无法应用那大汉拳行如风带攻带守绵密非常沐磷那几招精妙的掌法被气力所限仅仅只能招架。
那大汉越打越狠觑准了沐磷的弱点骤然间用了一招复杂的拳法左手抛拳击他肩膊右掌切他手肘又飞起一脚来踢他的膝盖一招三式打得沐磷非常狼狈勉强用了于承珠所教的一式“穿花绕树身法”避开那大汉的上盘攻势但踢向他下盘的那脚却是无论如何也闪避不开。
就在此际忽听得有人大声喝道:“蒲老二不可无礼!”倏然问一条汉子从密麻麻的人头上飞过刚刚落在沐磷与那大汉的中间伸手一托托着了那大汉的足跟轻轻一送那大汉立刻跌了个四脚朝天!
张玉虎定睛一看大感惊奇这个闯进来救了沐磷的汉子正是铁镜心的师弟成海山更奇怪的是他的妻子石文纨和一个佩着三品武官顶戴的官儿也随着来到石文纨埋怨道:“大哥你怎的老是这么鲁莽好好的劝架不行么?怎的一照面就将别人摔倒了。”成海山脸红红的尴尬笑道:“我见这位师父出手厉害恐怕沐公子受伤一急之下我的气力是用得稍微大一点不知不知他竟——”想说的是:“不知他竟这么不济!”话到口边忽然醒觉不妥于是又吞了回去。
那大汉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大怒骂道:“哪里来的兔崽子竟敢打你家蒲大爷!”眼光一瞥忽见那个三品武官瞪着眼睛看他刚才声叫他不可无礼的就正是这个武官。
那大汉一噤他是巡抚衙门的武师而这个武官名叫王钊却是巡抚亲兵营的统立虽非直属上司却也可以管他。只见王钊瞪了他一眼面上又立刻堆起笑容伸手帮沐磷轻拂衣襟上的尘埃沐磷吓了一跳道:“你做什么?”王钊赔笑道:“沐公子你受惊。”沈磷啧道:“我又没有打输受惊何来?”王啧钊了一鼻子灰回过来向那大汉斥道:“蒲老二你知道这位少爷是谁吗?他是云南沐国公的世子沐小公爹!你还不赶快赔罪?”那大汉吓得魂飞魄散匆忙跪倒地上向沐磷磕头沐磷将他拉起笑道:“你还要和我去见你家巡抚吗?”那大汉颤声连道:“不敢不敢!蒲某刚才有眼不识泰山求小公爹恕罪。”沐磷道:“我不怪责你只要你将这位卖解的大哥和他的妹妹放了。”那大汉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向朱灵、朱宝都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并且在朱灵的托盘上放下了一锭银子。朱灵辗然笑道:“我不用给你做丫头了吧?多谢你啦!”朱宝收起了刀枪架子、锣鼓杂物扛在肩上周围观众见没有热闹可看一哄散了。朱宝携了他的妹子健步如飞走上山路他在经过张玉虎的身边之时将担挑举了三下暗示他们住在三天竺的老地方。
沐磷这时正在向成海山请教只听他说道:“你刚才这手漂亮极啦还没有请教高姓大名。”原来他还不知道成海山乃是铁镜心的师弟。成海山道:“小可贱名焉足挂齿?”那武官道:“这位是成大哥嘿嘿是卑职的一位好朋友。”含含糊糊算是替成海山介绍过了却始终没有说及他的真名与来历。
张玉虎大为奇怪心中想道:“成海山夫妇是叶成林大哥的得力帮手却怎的会大摇大摆的在杭州公然露面而且还与一个三品武官同在一起了真是不可思议之事!”但这时他也不便去问成海山。匆匆的进了“旌功词”向庙祝衬了笔纸赶了出来只见成海山那一行人走得未远。
张玉虎写了一个地址放下纸笔将帽子拉低歪歪斜斜戴着遮过了半边面目立即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呼的一声从成海山身边掠过轻轻和他一碰趋势以闪电般的手法将纸团交到了他的手上那个武官骂道:“你走路不带眼睛吗?”骂声未停张玉虎的背影已转过了山坳那武官惊得目瞪口呆。忽听得沐磷叫道:“咦这个人好像是熟人!”那武官道:“不会吧这个乡下汉子焉能与小公爹相识?”眼光中露出疑惑神情这时沐磷已想了起来同时也想起了小虎子的身份蓦然警觉一笑说道:“真的是我眼花了。看来有点像我的一个家丁我的家了当然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那个武官点点头道:“嗯这个乡下汉子倒是跑得真快。”
这时张玉虑已过了灵隐寺从西面登山。自灵隐到天门山周围数十里两边重叠着峰岭都称为天竺山是西湖南北两支山脉的主脉“三天竺”是上天竺、中天竺、下天竺三个方寺的总称这三个方寺就散布在无竺山的丛山密林之中。刚才朱宝将扁担三次举起两低一高暗示他的住址是在天竺山中天竺寺的附近。张玉虎认灵隐后而登山经法云寺上枫树岭、中印峰一直到下天竺再从下天竺南行约一里许就到中天竺寺了。沿途山峦环抱修竹参天风景幽丽。尤其是从中天竺寺望过对面的月桂峰桂子虽未飘香杂花如已开遍山野令人心旷神怡。张玉虎心道:“杭州确是山清水秀世上天銮。怪不得于阁老死后也愿埋骨西湖。”
张玉虎在中天竺寺后的山林中走了一会不久便现了一处人家士墙上有石灰画的一个圆圈张玉虎走上前去正待叩门朱宝兄妹已先走了出来笑道:“刚才几乎闹出了乱子来舵主你没有给人现吗?”张玉虎道:“没有。”抹去脸上的粉圈便随他们两兄妹进去。
坐定之后双方叙谈张玉虎这才知道朱宝兄妹其实是见过杭州知府张贴的禁令的不但禁止卖药而且禁止一切江湖艺人、游方术士在杭州活动。朱宝因为估计张玉虎这两天会来他们已早约定在于谦墓前见面因此明知故犯。张玉虎暗暗纳罕心中想道:“杭州为什么防范得这样严密对江湖人物如此留意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倒不可大意了。”
问起浙江省贡物的事情朱宝道:“他们早就聘了两位出名的武师可是贡物至今尚未曾运出不知何故?”张玉虎问是哪两位武师朱宝道:“一位是日月轮屠刚一位是阴阳手褚霸。”
张玉虎道:“这两个人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第一流的高手了浙江巡抚既然将他们请来贡物却为何迟迟不运?哎呀莫非他施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故意将这两位出名的武师请来让人人都知道由他们押运;暗中却另外道人将贡物运走了?”朱宝道:“这个不会。小弟拜访过海阳帮、灵戈帮、徐淮帮的三大帮主他们的耳目可不算少杭州城内外的船只和车马行生意都是他们经营的可没听说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这段期间离开杭城。而且据徐准帮帮主所知贡物中有一件碧玉屏风前两天巡抚衙门还请了几位巧手匠人进去雕花呢。种种迹象都可以证明贡物还没有运出。”张玉虎道:“新皇帝登位将近三个月了贡物还没有运出?嗯这缘故恐怕要等我那两位朋友来再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了?”朱宝道:“张舵主约了什么朋友来?”张玉虎道:“就是刚才在旌功祠前劝架的人他是铁镜心的师弟。”
可是等了许久还不见来直到黄昏时分忽听得外面几声清啸张玉虎推门一望说道:“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成海山夫妇见过了朱宝兄妹之后笑道:“那个小公爹真有意思拉着我问长问短的还要我们指点他的武功呢。好不容易才将他摆脱。”张玉虎笑道:“小沐是这个脾气要不然我也不会与他交朋友了”
坐定之后石文纨道:“小虎子不现在该叫张舵方了想起初见你时你还是一个顽皮的孩子现在嘛居然敢来主持劫天下贡物的大事了真是英雄出于少年不愧是我们于大姐的师弟。”张玉虎道:“于师姐好吗?”石文纨道:“好他和叶大哥知道你为咱们行劫贡物都很感谢你呢。可惜浙江省的贡物你可休想劫了。”张玉虎道:“为什么?是不是他们准备亲自出马?”石文纨道:“不他们不劫而且也不允许旁人去劫。”张玉虎诧道:“这岂不是等于替浙江巡抚做了保镖吗。”石文纨道:“正是这样。不过只限于东海的海域。”张玉虎道:“咦这是什么道理?”
成海山道:“你听我说。这几年来咱们一面在海上抵御倭寇一面还要应付朝廷的水师这情形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了。最近浙江的张巡抚秘密派了人来和我们商谈一桩交易。”张玉虎笑道:“这倒奇了浙江巡抚要和你们交易。”成海山道:“可不是吗?”我们当初也大出意外原来他要我们保护他的贡物安全到京他答应在今年之内不打我们。”张玉虎摇摇头道:“只答应一年吗?哼这生意做不过。”成海山道:“可是我们的叶大哥答应了!”
张玉虎道:“叶大哥太过忠厚今回打错了算盘了。”成海山道:“不叶大哥乃是另有打算。他说咱们每年都被迫和官军交战咱们死伤一个官军平均就要死伤十个每年死伤之数总有好几千人。这些人实在死伤得太冤枉了!”张玉虎道:“这些人?你是说——”成海山道:“不错叶大哥所说的‘这些人’当然是包括官军在内。叶大哥说官军也是炎黄子孙这样互相残杀实在令人痛心。每年死伤这几千人若能留下来同御外侮那多么好!”张玉虎冷笑道:“官军可不是这么想法!”成海山道:“叶大哥说就算官军不去抵御外寇能留下来也总胜于冤枉的送掉性命而且和官军交故虽说死伤是十与一之比但咱们弟兄也总是有人死了有人伤了这太不值得了!所以叶大哥说官军若答应一年之内不来攻打咱们就可以省掉几千条性命珠宝有阶人命无价咱们借路让他们的贡船通过所损失的最多是儿百万两银子的贡物所救的如是几千条无价的人命。你怎么能说这个生意做不过?”张玉虎默然有顷忽地拍案叹道:“叶大哥仁心侠骨胜我多多!他才是大侠的胸襟这么一想我自觉我的眼光短小了。”成海山道:“那么张小侠你答应不劫这船贡物了?”
张玉虎微微一笑道:“我还是要劫!”成海山睁大了眼睛张玉虎笑道:“不过我不会令叶大哥为难你不是说叶大哥只答应在东海海域之内保护贡船吗?”成海山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