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美人执意要她去服侍,再推拒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其中一个侍女便冷哼一声道:“还你呀我呀,这是王爷和美人给你的天大的恩典,你快打开盒子让我们好生瞧瞧,到底王爷赏你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仙芝忙扶周芷清起身,陪笑道:“二位姐姐,不如且到屋里坐坐,我替周姑娘收拾收拾,就随二位姐姐去。”
她们却不肯放过,道:“仙芝,你还真是像仙灵说的一样,脑子蠢透了吧?周芷清是什么人,她是什么身份?你还称她周姑娘,你以为她还是周家二小姐呢?左不过是和我们一样低贱的身份,你何必待她这么客气?再说了,美人可并没说要你在跟前服侍,你还是哪凉快哪歇着去吧。”
院子里围了许多同住的侍女,都挤在一边看热闹。
仙芝闹了个大红脸,却正色道:“我与周姑娘并非主仆,只是叫的习惯了,也算是我对她的尊重罢了。”
那人还是不依不饶,非得拦住周芷清。阴阳怪气的道:“唉哟,周姑娘是吧?别急着走啊?王爷谁都不赏,就赏了你和楚美人,好让人羡慕啊。楚美人得的是一座独立的大院落和无数的珍奇异玩,你的呢?也让我们开开眼,大家说对不对?”
周芷清手里托着这盒子,就跟托了块烫手山芋一样。她很想甩的远远的。眼不见心净,可却不是时候,她更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耻辱和笑话。她淡漠的道:“没什么可值得大家欣赏的……”
“你也太小气了,连美人都没你这么吝啬,什么好东西要你这样珍而重之……拿来吧——”两人一打眼色,一个上前按住周芷清的胳膊。一个就去抢她手里的盒子。周芷清不肯松手,那人就在她的胳膊和手背上死劲的拧了两下。
盒子掉落到地上。震开了盒盖,从里面摔出一条素绢的帕子。
周围的人都有点失望,有人便小声道:“一条不值什么的帕子罢了,我还当是夜明珠呢。”
楚美瑜身边的侍女却有意的拾起帕子。轻轻一展,便放肆的嗤笑起来:“哟,这帕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帕子。大家快瞧瞧,这上面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是刚才美人服侍王爷垫在身下的。周芷清,你也算是沾了美人的光,沾了王爷的福气……”
那帕子上红红白白,狼籍一片,众人虽不经人事,但听这两个侍女一解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也都掩嘴而笑,看着周芷清的眼神也就带了些猥琐的暧昧。
仙芝气的哭道:“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上前去抢帕子。
那两个侍女道:“这话怎么说的?明明是王爷赏给周芷清的好物件,赏都赏得,怎么就不行我们欣赏欣赏吗?”说时还高举手臂,道:“让我们大家也沾沾王爷的福气呗。”
哄笑声一直传的老远,仙芝气恨的扶住周芷清,落下泪来:“周姑娘,她们,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周芷清只垂了眸子,安抚的拍拍仙芝的手臂道:“这也不值当的你哭,她们愿意沾王爷的福气,只管沾就是了,与你我何关?”
她只嫌恶心。
“可,可那帕子,是姑娘一针一线,千辛万苦才绣成的,就被王爷和楚姑——楚美人这样糟蹋……”
糟蹋,怎么能用这么奢侈的词?这世上,谁有权力谁就有更多的资源,他们可以肆意挥霍,算不得糟蹋。
而有些人,因为身份卑微,她们的东西被人糟蹋还要被称之为荣幸。
没有公平可言。对于楚美瑜来说,她很幸运,相反,对于周芷清来说,她是很不幸的那一个。不过:“那也没什么,辛苦又值得了什么?不过是一条帕子,毁了再重新绣过就是了。”周芷清始终是那么平静,好像宴王严真瑞不是来羞辱她的,倒真像是来给她赏赐的一般。
仙芝抱住周芷清大哭:“周姑娘,王爷怎么能这么对待你?”
周芷清还是笑着,道:“傻姑娘,王爷为什么不能这么待我?你又当我是谁?”不用再提醒了,她很知道自己的身份。
仙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汪汪的看着周芷清,道:“周姑娘,以后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总是要活下去。既然要活着,这样的身份,除了忍辱负重,还能趾高气扬不成?
周芷清越发笑出声道:“仙芝,你别杞人忧天了,你怎么过,我就怎么过,从前我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众人看着她和仙芝,像是看着一对怪物。仙芝哭成了个泪人,可周芷清还是云淡风轻笑的那样从容,笑的那样美丽。
真是个怪人,她不应该哭死吗?大好的机会,生生被她自己弄丢了,如今成了王爷的蔽履,她就没有一点悔改之意?
仙芝也是个怪人,又不是她受到了王爷的亏待和羞辱,偏她哭的这样凄惨,倒像她和周芷清调换了身份一样。
周芷清实在是没什么可收拾的,她把自己绣的帕子拿出来放到一边,温和的对仙芝道:“这都是我绣的帕子,花样也不好,绣工也不精致,你愿意用就用,不愿意用就先替我收着……”
仙芝连连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收着,不会落入到不怀好意的人手里。”出了仙灵这样的事,虽说只有一次,仙芝却怕了,她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叫人拿走。
周芷清只是笑笑,却并没告诉仙芝,自己并不是怕这些帕子招祸,而是想留个念想,但她自己留着不方便,所以才交给仙芝。
周芷清是打定了主意,什么东西都不放在身边,她又替仙芝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道:“仙芝,你的情意,我一直记在心里,没有什么可回报你的,若是这辈子没有机会,那就等下辈子。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仙芝只剩下了点头。她看着周芷清起身,身无长物,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戴,就这样跟着楚美瑜身边的侍女出了院子。
周芷清是第一次来伴月居。
初入王府,这是乔管事安排她住的地方,可是她一心想离严真瑞近些,所以不肯踏足,及至后来,更是对这没有了兴致。如今再来,这里已经名花有主,她不过是这院子里的一个奴婢,是人家锦上添花的背景。
世事难料,命运如此可笑,你汲汲以求的,未必能得到,可你曾经毫不珍惜的随手丢弃的,到最后会无比高高在上的嘲弄你的不识抬举。
她看着这精美的院子,不由的苦苦的一笑。说实话,这伴月居离昊日居还真的是很近……
只是,假如从头来过,她是否会放弃当初那点小心思,安安然然的听从摆布和吩咐,住进这伴月居里呢?
大抵,还是不会吧。
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即使有父母的疼宠,她还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她不愿意做一个被人摆布的傀儡,她不愿意被严真瑞践踏了尊严。
即使现在,她仍是毫无尊严可言,但不必强迫自己也沉浸在没有尊严的泥泞里以此为乐。她现在是苦的,但不必强迫自己欢喜。她现在是被逼的,不是她自甘堕落。
周芷清摇了摇头。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想?她一向不是自寻烦恼的人,为什么要为这已经不再相干的人和事而自毁长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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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清一下就抓住了这个关键字眼,她一脸困惑的望着严真瑞道:“送?送去哪儿?这帕子固然是我的,却是……”
周芷清再傻,也知道有人用这帕子给她设了圈套。
她隐约有点明白严真瑞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在她的问题上,他最气的是什么?还不是什么守不守规矩,而是她想逃,此其一,其二就是她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
周芷清忍不住想笑。
看来这下手的人对严真瑞也算是了解,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一箭正中红心。因为一条小小的帕子,就能搅出这么多问题来,这人还真是不一般啊。
周芷清第一个想到的是仙灵。
不管是不是她,总之这帕子是她拿走的,因此周芷清想明白了,平静的道:“这帕子确实是我绣的,可却是仙灵趁我不在,从仙芝手里强抢去的。”
她表明这帕子是仙灵抢走的,至于后来怎么回事,她一无所知,再则,她侧面证明她是有人证的。
严真瑞没说话,只沉沉的打量着周芷清。他最恨的就是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这么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除了她的亲人,她还有没有惦记的?
严真瑞淡淡的道:“你这是狡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是你一句你丢了别人强抢了的,就妄想推个一干二净的。”
周芷清道:“奴婢没有狡辩。”居然还有人证呵。
她坦然的道:“奴婢最近在跟仙芝学女红,不说阖府尽知,只怕但凡同奴婢打过交道的人都知晓,这不过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帕子,可让奴婢有什么狡辩的呢?”
她很想知道人证是谁。她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严真瑞不吭声,周芷清便四下望了一望,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垂头站着的仙灵,便大大方方的道:“仙灵,你拿了我的帕子做了什么?现下又为何在这里?”
仙灵衣束不比从前,脸色也更精神,显然她在严真瑞身边虽不是最风光无两的大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