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垂眼看着他苍白的脸,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那样滚烫。
他打开自己的MP4,把其中一个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依旧闭着眼睛靠在我的肩头,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而我在这一刻终于听到了他喜欢的音乐。
“会唱吗?会唱就唱给我听吧,当是生日礼物好了。”他慢慢说着,以一种淡淡的语气。
于是我就轻声贴在他的身边,一句一句为他唱了起来:“仿佛已经自由,下一刻我变成风,吹过你的脸孔,差点失控,回忆在夜里闹得很凶。我想我可以明白所有的痛,想让你知道我懂,却担心言不由衷……”
“苏静苒。”他轻轻叫着我的名字。
“嗯,怎么了?”我停下来,应着他。
“苏静苒?”他还在叫着。
“嗯,我在呢。”
“苏静苒……”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了。
“哥,我在这儿呢。”
他慢慢睁开眼睛,神色有些难以言喻的悲伤:“真担心有一天当我叫‘苏静苒’这个名字的时候,身边再也没有人答应。”
我愣了愣,心里蓦然发苦,眼泪差一点儿就掉了下来。
然后我对他勉强笑了笑:“哥,不会的。”
他也淡淡地笑了:“嗯,我相信你。”
外面的雨水就这样不停歇地落下来。
就像他缓缓擦过我耳畔的呼吸,温暖的触感,没有尽头。
【02】幸福的瞬间
(小字)
我和你之间,永远隔着一个看不见的心形盒子。
那里面装满了幸福的味道,只是我们从来不敢打开。
我和你之间,永远隔着一个看不见的黑洞。
只要我们上前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
我们畏手畏脚地担心着坠入黑洞的危险,所以只能就这样止步不前。
于是,我们既没有投身与黑洞的旋涡,也没有勇气打开那个心形盒子。
于是,我们丢掉了心中憧憬的海角天涯,丢掉了幸福,和爱情。
——苏静苒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12点了。
妈妈和陈姨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我,我心里有些愧疚,但还是对他们撒了谎。我说自己一直待在魏斯的酒吧里,直到他们把我送回来。
所幸,她们只是稍微讲了我几句,并没有过多追究。
陈姨的儿子林亚杰也在,他的额头上贴着创可贴,身上穿着磨破的牛仔裤,吊儿郎当地盘脚坐在沙发上。他见了我也只是随口问候了一句,就接着摆弄手中的游戏机。
算了,他不久前才跟人打过架,现在整个人都变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聊。
于是我也只是简短地问候了一句,就离开了客厅。
我洗完澡之后,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听着MP4里播放的梁静茹的《接受》,心里计算着郁子南到家的时间,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因为下周五就要进行全市统考了,所以周末两天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认认真真地复习。
周日下午,我下楼倒水喝,正好看见陈姨提环保袋准备出门。
“陈姨,您要去超市么?”我大声问道。
“是的,家里没啥吃的了,我去买点,你做功课要补充能量!”陈姨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回头跟我说道。
我赶紧冲过去接过陈姨手中的袋子:“陈姨,让我去吧!周末一直待在房间里,我都快憋死了!反正超市就在楼下嘛!”
陈姨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按着的亚杰,说道:“那行,我让亚杰陪你一起去!他是男孩子,正好可以帮你提东西。”
“我不去!”亚杰头都没抬地说道。
“你……”
陈姨刚要张嘴训斥,我赶紧接过话来:“没事的,陈姨,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我提得起的啦!您看,亚杰身上还有伤呢!就让他在家里休息吧!”
陈姨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不好好上学,没事跟什么小混混去打架,活该!”
我见亚杰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忙劝道:“陈姨,您别这么说啦!哎呀,我饿了哎!”
“静静饿了啊!那陈姨赶紧给你做饭去!我们中午吃土豆烧肉、可乐排骨好不好?”陈姨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
“嗯,好啊!那我先去超市了哦!”说着,我就往门口走去。
突然,一直坐在沙发上闷不吭声的亚杰冲我喊道:“喂,等等我。”
我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一块去吧,正好我也想买点东西。”他换好鞋子就朝我走了过来。
唉,这孩子真善变啊!不过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随后跟他一起出了门。
到了超市后,我忙着挑选饮料和零食,亚杰就在一旁给我推车,偶尔说两句“喂,少买点儿,不然回去的时候你自己提啊”之类的话。
等我把该买的东西都挑选齐全这后,到收银台结账,林亚杰却他车子给了我,转身进去拿了一包烟。
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拦他,因为他冷冰冰的表情实在可怕、
粗话了超市以后,他摸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两根夹住,将将它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呼吸之间,便吐出一圈烟圈。
整套动作下来娴熟自然。
我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你抽烟,不怕陈姨骂你?”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他斜睨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哦,我不说,不过你以后还是少抽些烟吧。”
“干吗?”他有些好奇地看着我。
“因为抽烟对身体不好啊!而且,在学校里被教导主任发现的话,可就惨了。”我一脸关心地跟他解释。
他站在原地看了我很久,竟慢慢笑了,然后出乎我意料地熄灭了烟头,说道:“好,那我不抽了。”
亚杰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只是自从他爸爸过世之后,他就几乎在也没笑过,还整天跟街头的地痞们混在一起,抽烟、喝酒什么都学会了,就是没学会怎么才能让自己开心。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但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听我的话。
他把烟放进裤兜里,顺便结果我手中的袋子,先我一步朝前走去,嘴里说着:“别发愣了,还不快回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吃完饭把作业借我抄。你成绩那么好,我好不容易陪我妈一块在你家住两天,不抄白不抄。”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你想得美!”
他摊了摊手,摆出一副“那就走着瞧”的架势。
事实上,亚杰肯写作业已经是天大的意外了。
下午的时候,他就以“像苏静苒学习”之名,骗过了陈姨和我妈,一直待在我的房间里。我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做作业,他则在另一边满嘴抱怨地抄作业。
“喂,苏静苒,这个数学题的步骤怎么这么多?”
“喂,苏静苒,拿破仑是谁?”
“喂,这个函数定义怎么写?”
因为我和他不是一个学校,所以抄了半天,也只是抄高中通用复习册上面的试题答案而已,另外那些各科老师们留的七零八碎的作业,他就算想抄,也没得抄。
于是,他只能一边抱怨,一边咬着笔头自己做,时不时地问一下早已轻松地看起杂志的我。
晚上走的时候,他背着黑色的书包,戴上黑色的鸭舌帽,在暮色中朝我挥了挥手,声音低低地说:“苏静苒,谢谢你,这个周末在你家,我过得很开心。”
我看到他的眉眼轻轻地弯着,笑起来的样子帅气极了。
于是,我也跟着一起笑了:“那——”
我刚想说“那,下个周末再来玩啊”,却在瞬间突然愣住了——下个周末就考完了全市统考,也就是说,我要依照和爸爸妈妈的约定,搬离这里了。
我想了想,改口道:“那你以后也要过得开心点啊。”
他朝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恩,听你的。”
然后我看着他的身影被昏黄的路灯渐渐拉长,渐渐消失在街巷远方。
星期一我依旧是5点半就起了床,没有坐地铁,只是一个人沿着漫长的步行街,在音乐的陪同下一步一步朝前走。
一直到周四,郁子南都没有在跟我联系。
虽然我们已经努力视对方为兄妹,但说实话,那些言谈举止之间的错觉,还是会让我混淆不清。他一连怎么多天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忽然让我忧种失落的感觉。
想起几天他冒雨在西街等我的情景,我依然有些心痛。
而我竟然还在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约定,或者说玩笑,昏天黑地地背着物理定律、化学元素周期表。
那个约定就是
如果我能够赢他,就可以要他为我做一件事。
如果我赢不了他,就要做他的女朋友。
当然,后者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所以我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靠赢他。等到什么时候我有需要,就可以要求他帮我做一件事。
虽然只是一个他说的玩笑,我却为之拿出了几乎从来没有过的认真态度。
放学后,正准备走路回家,我包里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是郁子南。
暴雨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得郁子南。
“哥!”我接起电话,礼貌而疏离地叫道,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怎么多天的毫无音讯而生气。
“苏静苒,明天就是全市统考了,我请你吃宵夜!你快到西街地铁口来。”他的语气却丝毫没有受到我的影响,竟是难得的欢快。
一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就玩去啊没有了抵抗力,欢喜地说道:“真的啊!那太好了!我这次一定能考到你的前面来,尝一尝当第一名的滋味。”
他在电话里笑了笑:“给你加油而已,要想考赢我,可没那么容易。”
“哼,那就等着瞧吧!”我神气地挂断了电话,匆忙往地铁站赶。
到达西街之后,就看见郁子南一身休闲的装扮,靠着大理石墙壁,一边听着歌,一边朝出口张望着。
看到我出老,他立刻直起身子,朝我招手:“你好慢。”
我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看到他连书包都没有拿,手背上还贴着白色的十字胶带,是护士打吊瓶的痕迹,不由得疑惑地问道:“咦?你是怎么回事?生病了吗?”
他抿着嘴巴朝我一笑,却不回答:“说吧,想吃什么?”
我见他不打算说,也就不问了,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好不容易有人请客,当然要吃海鲜了!我最喜欢吃海鲜了。”
他微微一皱眉:“海鲜?不好吃。”
“谁说不好吃海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我立刻纠正他,“而且海鲜很有营养的,吃了会变聪明!”
他不由得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