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从鸡笼山上快如闪电连珠震起,同时射中了阴错、阳差和魔胎石塔!
裹环雷霆般的大吼了一声,大如山岳的石塔歪歪斜斜的摔向了一旁,一直跌出百多仗才勉强稳住了势子,而阴错阳差则在哀哀低鸣里隐没在空中。
直到这时,远处的山巅上,才传来了‘嘣!嘣!嘣!’三声弓弦震颤的钝响,石塔的身体上,霍然出现了一条仿如隧道般的狰狞大洞。
裹环气急败坏的哇哇怪叫:“温乐阳,上山把那个射箭的杂碎打死!”说完再度唤出阴错阳差,投入了星术与符箓的纠缠中,可气势比着刚才已经收敛了许多,裹环不得不分出一份心思,一边和敌人的法术缠斗着,一边留意山顶的神箭奇袭。
根本用不着裹环吩咐,早在金色豪光冲天而起的时候,温乐阳就已经迅猛如风的纵跃着,从无名小山冲入了鸡笼山。
鸡笼山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开动了封山禁制,温乐阳一冲入其间,天上便乌云滚动,一道道惊雷震裂长空,从四面八方向着他奔袭而至。可这些道家雷法,也如同刚刚飞袭温乐阳的那几十柄飞剑一样,和鸡笼道先后施展的噬灭杀阵、南斗星术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用来拦截普通的修士还可以,想要挡住温乐阳却力有未逮。
温乐阳甚至都不用躲避,只靠着笼罩全身的蛟甲就稳稳的消弭了天雷之力,自己则身形不停,向着山顶上鸡笼道总坛的所在风驰而去。
不久之后,青鸟老道的声音也变得惶急了起来,不停的颁布谕令,除了满山天雷轰击之外,又有大群的鸡笼弟子驭御着飞剑,想要拦住温乐阳上山的势头。
比起当年五福齐聚九顶山的时候,这些鸡笼弟子也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长进,他们的剑阵甚至连拖延温乐阳半步都做不到。
温乐阳心里也是越来越奇怪,鸡笼山之外,法术惊天,比着绝顶妖仙还要更厉害,可鸡笼山之内依旧还是老样子,这些法术和禁制,别说是自己,就算老兔妖不乐也不会太当回事。
一直到他登上了鸡笼山顶,也再没遇到过像样的抵抗,刚才连射三箭的高手也仿佛用尽了力气似的,再也没有现身。
登上山顶之后的情形就更让温乐阳意外了,山顶上没有什么烈火熊熊的法坛、更没有无数道士跌坐在地高唱法诀催动法术,只有一个早已失去了双臂的青鸟真人和几十个脸色仓皇的小道士。
青鸟势若疯魔,脸色凄厉到了极点,口中暴躁的怪叫着,领着身边鸡笼弟子一窝蜂似的扑向了他,温乐阳抖擞精神,在一群老道之中鬼魅的穿梭,根本用不到凶器蛇刃,在场的道士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他一拳,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鸡笼弟子就骨断筋折,只剩下躺在地上哀号的份了。
胜利似乎来的太容易,反而让温乐阳觉得心神不宁,深吸一口气压了压满心的杀性,快步走入了山顶中央那连绵成一片的道观,同时灵识如水般四下蔓延,仔细的探知着周围的一切。
鸡笼道的本坛气势恢宏,还氤氲着焚香气息的大殿一座连着一座,不知名的神祗泥胎或仙风道骨,或面露峥嵘,静静的矗立在重重的阴影中,散发着森森的冷漠。温乐阳放慢了脚步,默默的在大殿中穿行而过,直到半晌之后,才倏然停住了脚步,跟着脸上猛地显出了一丝侥幸,身形一晃闯入了一座毫不起眼的偏殿之中。
小掌门刘正面如金纸神色萎靡,胸口还残留着早已凝固的血迹,正双目紧闭斜依在墙角。
温乐阳最初调动石塔轰山的时候,根本就忘了刘正失踪在鸡笼山这档子事……
刘正听到了声音,勉强张开双眼,在看清楚来的人是温乐阳之后,先是显出了一股无比纳闷的神情,过了片刻之后才费力的笑了笑:“不是…十年么?”
温乐阳哪顾得上跟他去说十年还是四年,俯身把他扶起来:“伤的怎么样?”
刘正强撑着摇头笑道:“死不了……”话还没说完又呲起牙吸溜着凉气:“不过疼的要命!”
温乐阳也笑了:“你等我片刻,山上还藏着厉害敌人,我杀敌之后带你离开。”
不料刘正却抓着他不肯放手,用力摇着头:“错了,不是厉害的敌人!”跟着也不由分说,把身子的分量全都靠在温乐阳身上,伸手指向了鸡笼道本坛的天井:“那里,咱们一起过去!”
第四卷 风波恶 第八十六章 神弓
攻,威力堪比天劫神雷的噬灭杀阵。
守,玄门至高的南斗星术护生大篆。
还有神鬼莫测天地变色的连环三箭。
鸡笼道展现出来的实力,足以让整个修真道都倒吸一口凉气,可门宗重地之内,却是一派稀松,温乐阳已经杀上了总坛,救了小掌门刘正,连一个像样的好手都没见到。
温乐阳感觉很古怪,就好像和一个身着重甲、手舞巨斧的武士经过殊死搏斗,终于把敌人从钢铁罐头里揪出来,却发现对方原来只是个没有一点力气的婴儿。
小掌门刘正受伤极重,眉毛疼得直跳,眼神里却满是笃定,趴在温乐阳背上,把嘴巴凑近他耳边,一边喘息一边低声笑道:“往前走便是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高手,咱们先破了鸡笼道的法术再说。”
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的耳朵喘息轻笑,温乐阳只觉得上千个鸡皮疙瘩从自己身上乱窜,差点把刘正扔出去,赶忙把脑袋躲开,小心翼翼地向着天井走去。
鸡笼道积威千年,门宗重地里一座座神殿首尾相连,从天空鸟瞰鳞次栉比,宏伟处比着前朝故宫犹有过之、雄浑处遥对着长江震慑天下!
温乐阳以前去过几趟大慈悲寺,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从大殿中不停地穿行,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只蚂蚁,而隐身在重重阴影中的天尊神官正目露鄙夷,带着几分不屑地看着自己,走着走着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小掌门刘正的眉宇间却轻佻的很,呵呵笑道:“大是足够大了,可也显得造作了,和咱们昆仑道比起来,总是差些道家风度……”
整个鸡笼道的总坛,都在温乐阳的灵识之中,唯独那一片天井,他的灵识始终无法融透而入。
温乐阳始终小心翼翼地前行,可刘正语气轻松,他也不好意思太凝重,笑呵呵地回了句:“听你这话,昆仑道的总坛肯定不如这里大!”
刘正一脸的不服气:“修天之道,又不是房子越大就悟道越快……”说着,看到温乐阳已经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踢开最后一道门,踏步走入了天井中,又忙不迭的提醒:“小心些,别太慌张……”
话还没说完,温乐阳低低的怒喝了一声,身子却像突然被冻住了似的,凝立当地一动不动。
天井中,正有一个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小道士,手挽一盏金黄色的长弓,咬着牙对准了温乐阳!长弓满弦却无箭,一道道金色围着长弓正不停的流转,时而发出一声清越动听的震鸣。
金弓连珠三箭,温乐阳心中暗暗地算计着,蛟刺和蛟甲各能挡下一箭,还有最后一箭,便只能靠着自己了!同时一抹黯淡的灰色,从他脚下流转而出,就像一条蛇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向着小道士游去。
在小道士脚下,横着一具干枯的尸体,看装束应该也是鸡笼道弟子。
另外在他身后,天井深处还有两件奇特的东西:
一只和磨盘差不多大小的青铜鼎,从鼎四周引出了十几条粗大的铁链,另一端斜斜的向着山下蔓延而去,紧紧的绷着,不知在山下缚住了什么。
一座镌刻着符文的阵法中,一块不过棋盘大小的朱红玉板凌空悬浮,玉板上六点星芒游弋,正与天空中的南头星术遥相呼应,与裹环和骨蛟缠斗。
小掌门刘正突然捏了捏温乐阳的肩膀,低声说:“别杀!”随即又抬起头对着小道士轻轻的说:“放下,别枉送了性命!”
擎着金弓的小道士脸色彷徨不定,听到刘正的叱喝之后,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心中似乎正翻涌着惊涛骇浪,目光里满是狰狞,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那份还有些天真的恐惧。
刘正把声音放得轻柔了一些:“你知道我的身份,五福同气连枝,我也算你的长辈……鸡笼道的事情已经了结,你放下凶器吧。”
小道士似乎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哭出来,眼睛通红的瞪着温乐阳和刘正:“你们能到这里,师叔伯他们都已殉道,鸡笼道已经没了!”
温乐阳模棱了一下牙齿,九顶山大难临头,他这一路杀上鸡笼道的时候,遇到阻拦便全力出手,他的错拳和生死毒,凭着鸡笼道弟子的修为,的确是中者立毙。
小道士早已方寸大乱,但心智未丧,这座天井中便是鸡笼道所有霸道法术的启发之地,敌人能冲进来,除非所有同门都死绝了。
刘正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语气认真而凝重:“只要还有一个鸡笼道弟子活着,鸡笼道便还在。鸡笼道法博大精深,以你的资质从此精心参悟,百十年后便能重振这千年大宗,莫说成为一代宗师,便是望天得道也未必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道士那一双稀松的眉毛陡然倒耸了起来,怪声的大笑了起来:“鸡笼道满门惨死,我还想着修天?刘正,你太小看鸡笼弟子了!”说着,他勾住弓弦的手倏然一松!
温乐阳大惊失色,手中的蛟刺猛震,身子闪电般向后退去,可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弓弦嗡动之中,并没有神通箭矢激射,只有一声凄厉的惨叫,狠狠的划裂天空。小道士满眼的厉色尽数变成了失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啪的一声,金弓摔落在地,跟着在沙沙的轻响中,小道士的皮肤迅速干枯,转眼变成了一具干尸,被风一吹轻飘飘的摔倒在地,就像一盏烧制失败的陶器,嘭的四散粉碎!
小掌门刘正猝然长啸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悲凉,甚至让人分不出他是在哭还是在骂:“青鸟,你只想报仇,却辜负了紫雀真人的一片苦心!”
最后一个鸡笼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