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等老王的时候，又有一只民用的小船开了过来，看到林枫他们在楼下等，船上的一个中年男子问他们，“你们是宣传部的吧？”
林枫他们特别奇怪，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是宣传部的呢？林枫的好奇心红驱使他点了点头。那个中年男子接着说，“你们单位的老王也太过份了，家里淹到这个程度也不回家看看，敬业也不用敬业到这个样子。”
“他家淹得很严重吗？”林枫好奇的问。
“别看他们家住在三楼，可是水最大的时候是没顶的，你们不知道吗？”
林枫摇摇头。
“那天晚上水最大的时候，老王在单位。他们家上有老下有小，他老婆一个人又要管婆婆又要管儿子，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拿出来。当天晚上他妈还摔了一下，住进了医院，接着是儿子也生病住院了，真不知道他爱人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原来老王是这样的人，这两天他们还老嫌老王烦，可是为了安排他们三个，老王连家都没时间回。就在这时候老王从楼里出来了，那个男子看到老王，关心的问了一句，“你妈现在怎么样了？”
老王理都没理他就让解放军开船。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从楼里出来，“老王，等我一下，我坐你们的船出去。”
“这是我爱人，”老王对林枫他们说，“等会儿她说什么你们别往心里去。”
老王的爱人座上船后，对林枫他们几个说，“你们是省城报社的吧？这两天老王陪着你们，再忙部里的工作，都没时间回家，先是新华社的记者，然后是你们，采访有那么重要么，连家都不让人家回。”
老王有些生气的说，“女人家，管那么多事干什么。”
老王爱人的声音更大了，“为了工作你也不能不见你妈最后一面，儿子还在医院里呢！就好像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不是你的。”说完老王的爱人就哭了，老王在一旁边一声不吭，拿出一支烟点上。林枫他们见到这个场面也傻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几个人一直沉默到老王的爱人到了可以下船的地方。
林枫这时才小心翼翼的问，“老王，刚才您爱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王看了一眼林枫，林枫这才发现老王的眼里都是泪水，一个中年男人的泪水是具有震撼性的。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老王才说，“我妈水最大那天晚上摔伤了，送到医院两天后因为老年人的病发症去世了。这两天我到处跑，我爱人叫人到单位找我也没找到，刚才我回家我爱人正好回家拿老人的身份证准备办死亡证，我才知道的。而且我儿子发高烧现在还在医院里，这个女人自己一个人这两天两头顾，真不知他是怎么过的。”
巩信这时插话道，“那你还不快回去给你爱人帮忙。”
“这两天部里人手不足，你们采访也要有人带路，我怎么能走得开呢？”
“老王，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自己可以想办法，但你不能不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巩信看老王还是不想走，接着就说，“我知道你们领导给你的是什么任务，我们此行主要也是报道灾情，不是想找什么问题的，要不这样，你回去办你的事，我们把长寿路的情况采访完，下一站我们先去陆海县，了解那里的情况。”
老王这才点点头，“那我就去了，谢谢你们。还有我要替华阳市的人民感谢你们，这句话是我由衷说的。”
其实林枫他们要采访的长寿路的情况也基本摸清了，和老王分手，他们也着手开始写稿。关于要不要把老王的事情写到稿子里，大家又有了分歧，按林枫意思这是老王家的私事，太多的写进去不知老王愿不愿意。而巩信的意思是新闻首先是真实，有这么好的例子不用怎么可以。林枫和巩信为此事争执了一番。最后林枫也没有妥协，巩信自己写了这篇稿子。尽管稿子最后很生动，读者中的反响也想当好，但林枫始终认为记者也是人，有时要为采访对象多考虑一点。
72
到陆海县的公交线路早就停了，林枫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向华阳市委宣传部借车。华阳的领导相当支持，认为林枫他们是为华阳市出力，所以竟然将副市长的公务用车借给他们，送他们到陆海县。
陆海县是华阳市最穷的一个地方，全在山区内，洪水未给陆海县造成太多的伤害，但是连日的大雨造成了多处滑波，而且造成多人死亡的事故。林枫他们一到陆海县，就听说了这样一件事，一个有33户人家的小村庄突遇滑波，造成几十人死亡的惨剧。林枫他们一到陆海县还没休息就直奔那个小山村。
林枫他们到了那里的时候，才知道小山村已经不存在了。活下来的村民们在山坡的另外一面搭起了小棚子，那里既是住的地方，也是灵堂。那种凄惨的样子，让人永远也忘不掉。每一个到过那里的人都不得不落下眼泪。
林枫看到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头带白条，正跪在几副棺材的面前。村里人告诉林枫，他叫郑晓红，刚从外地赶回来。小姑娘一个人硬是走回来的，不知哭昏过去多少次了。
村里人把林枫带到了她的面前，“这位是记者，你有什么话对他们说吧。”
“记者哥哥，你说我该怎么活啊。”郑晓红第一句就把林枫吓了一跳。村里人连忙解释说，“他们全家六口人除了她在外地，其他人全都死了。”
“记者哥哥，我弟弟他才十一岁，他怎么也死了。我是出外打工给他挣学费的，他死了我挣的钱干什么。”
林枫从所有人的话里拼出了这样一幅画面，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傍晚的时候村民们还互相打着招呼，问着明天还干些什么，而夜里，这个村庄一下就消失了。死去的人一下子过去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却是太残酷了。
一个小村庄从那一夜起就不复存在了，那里生活的是一个大家族的人，他们都姓郑，家族人丁兴旺，可是一夜之间几十口人都没了。回来的车上，林枫他们三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每个人都在心里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苍要如此惩罚他忠实的子民。
陆海县的灾情超乎林枫他们的想像力。林枫在陆海县还经历了一次生死的考验。第二天上午，林枫他们到另外一个村庄去采访，大雨过后的晴天天气特别的好，所有的路面看起来都硬了，可是林枫却不知道那是一个个可怕的陷阱。林枫穿着一米长的靴子得意的走着，突然觉得脚底下一软，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往下滑。那时候的惊恐林枫觉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下滑的速度相当快，林枫越用力滑得越深，眼看着就要没到脖子了。林枫有一种死身来临的恐惧，突然背后一支大手抓住了林枫的领子，然后林枫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林枫过了十几分钟才从惊恐中恢复出来。后去巩信告诉他，当时林枫陷下去的时候他和陈华都傻了，不知该干什么好。巩信说当时他在想三个人来现在少一个人回去他怎么交待。而此时陈华居然忘记拿起相机，林枫后来还怪陈华，“你不是说你都是临危不乱的吗？怎么会当时想不起拍一张照片，将来也好告诉我老婆我是怎么死的。”
有了这次经历以后，他们三人开始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就怕有人再出事。
就在林枫他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又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解放军挖了几天时间，即将挖通政纪乡的路，那里已经成了一个孤岛有七天时间了。由于通讯中断，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员伤亡没有人知道。
林枫他们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向这个乡赶去，他们想在第一时间了解到这个乡里的情况，这七天七夜里面的人是怎么过的。陈华更为激动，因为这几天他很少能拍到第一现场的东西。
县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还告诉他们另外一条消息，说是这个乡是个三十岁的女乡长，发生滑坡的当天她正在县城里开会，一听说乡里可能出事，她立即往回赶，可是车开到半路时已经开不动了，女乡长自己下了车，让车返回县城，要一个人走回去。女乡长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对于林枫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个最吸引人的题材。
第五章 73…74
73
林枫他们赶到的时候，解放军战士还在继续挖路。陆海县的县长亲自赶到了现场。看到林枫他们也赶来了，拉住巩信的手说，“谢谢你们，你们到我们的灾区来，把这里的情况报道出去，我们灾区人民要感谢你们。今天上午我接到省里的电话，说你们的报道在省城引起了轰动，大家全都发动起来为我们灾区人民捐款捐物，说是过两天第一批物资就到位了。这些天通讯一直不畅，我接到的第一外省里的电话就是要我们代表省里的领导感谢你们为灾区所做的工作。”
林枫他们当时把县长的话当成了一种恭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他们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的报道造成了多大的轰动。不少人都把他们几个当成了英雄，林枫不知道的是，他们全家包括聂真华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当他们得知林枫去了灾区后，疯了似得给他打电话，可是电话根本就接不通。林枫的母亲每天一大早五点钟就跑到报摊等着第一份报纸，她要知道林枫当天是否平安，而报道就能体现这一点。然后再马上打电话给聂真华。当他们看到林枫死里逃生的报道时，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巩信当时关心的只是里面的居民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连忙对县长说，“县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关键是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县长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希望里面的人平安无事，如果里面挖进去全是……，那我也只有一头撞死算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最前放的解放军战士在喊，“他们也在挖，里面的人也在往外挖，一点事也没有。”
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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