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黑衣文士兄妹虽然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眼看着辫子大汉这般的杀人亦不禁惊得面上变色。尤其是那个红衣少女更不由出了一声娇呼呆了一会儿才缓缓重新坐下。
酒保原是躲得远远的这时闻声而出不禁吓得三魂出窍、五魄升天——嘴里惊叫一声双腿一软“噗通”又跪了下来。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酒保嘴里求着叩头如捣蒜只管向着辫子大汉连连叩头不已!
辫子大汉缓缓地走到他原来位子上坐下来眸子视向酒保点头道:“不关你的事拿酒菜来。”_
酒保连连点着头嘴里的舌头像是少了半截怎么也说不出话来费了半天的劲儿才爬起来醉了酒似地摇摇晃晃地向后屋退去。
窗外传来了一阵喧哗人声——
楼梯山响一连闯进来好几个人。从那穿着打扮就可猜知来人是六扇门的差人。
为带路的那个人不是别个正是原先在座后来乘乱溜开的刘吾。
他们刘家哥儿三个好像全来了——在他左面的那个黑衣紫面膛、豹头环眼的汉子是岳州城总管府衙缉捕全责的三班大捕头铁掌刘昆右边是长白脸、吊客眉的瘦子阴插手刘刚!
在岳州地面上一提刘氏三杰的大名无人不晓。这一刹间忽然全都出动了。
除了刘氏三杰之外另外有东城武胜镖局的两个镖头——开碑手连云奇、海马周天——前者五十开外的年岁紫红脸膛矮而壮;后者年仅三旬猿臂蜂腰倒背双手观其面相更是不怒自威。
紧接着楼板声响又上来了十来个差人。
这些人每人一袭红色号衣左弓右箭外加脖子后面的一口厚背紫金刀。岳州府的人对于东城的红衣快捕岂能陌生?
岳州府的案子差不多都由这类红衣快捕出面了结。平素连袂出现个三五人已足以耸动地方不似今天这样——似乎东府的十二金刚全部出动了。
原来冷清的岳阳楼忽然间来了这么些人顿时显现出风鼓云动之势使得先时一片肃杀气氛更加浓重了。
人多势众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力量!
胆子小一点的面对着官方的这等阵势只要看上一眼就会不寒而栗失去斗志。更莫说出手颉颃了。
然而座头上的那个辫子魔王似乎无动于衷他由腰带上抽出了一把描金薄绢折扇“呼啦”一声抖开来轻轻地往脸上扇着。他那双沉郁而内蕴奇光的瞳子徐徐地掠过来者每个人的脸上。
最后这双眸子竟定定地落在了那个红衣姑娘与黑衣秀士的身上。
兄妹二人被他这种突然的注视弄得很不是滋味儿。那个黑衣秀士尚能保持从容红衣姑娘却有些脸上挂不住——心里气恼又偏偏作不得。
“贤兄妹看来是有心人!”辫子大汉脸上带着冷峻的微笑“隔岸观火终究差一点何不移樽敝座?这接下的一场热闹可要较刚才那一场戏更要有趣得多二位知否?”
红衣姑娘让对方用话一激大姑娘家脸皮子嫩一时就烧了盘儿(脸红)忙把一双眼睛看向兄长——
黑衣秀士可有涵养脸上不缓不急轻轻端起盖碗呷了一口清茶道:
“老兄太客气了愚兄妹坐这边凉快得多!”放下盖碗他拱了一下手“请老兄自便愚兄妹无意观火更不敢打搅!小憩后即行离开失礼、失礼!”
说完遂将目光移向一边不再看对方。辫子大汉见状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样最好——阁下兄妹显然是知书达理之人!”辫子大汉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遇路上事乐其便而姑为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这两句书上的话贤兄妹当然是通晓了!”
由于对方话中有刺黑衣文士陡地心中一惊正思作答却幸已经有人替他话解围。
“相好的——幸会幸会!”
说话的人正是这群人里面那个头头儿——铁掌刘昆。
一身蓝色官绸长衣却在腰里紧紧扎着一根带子下襟一角拉起来别在带子上现出月白绸子带扎腿的一双裤管衬着此人豹头环眼的一副仪表——果然好气派!
“足下未免太见外了!”脸上带着那种牵强的笑“来到了岳州地面竟不给我刘昆打一声招呼也叫刘某人得一份人情作个东道岂不叫天下人笑我姓刘的太不懂交情了!”
刘昆嘴里虽然说着客套话那张黑紫的脸膛却隐隐现着一片铁青。
他一面说一面缓缓走到了盛氏兄弟之———太岁刀盛世平身前。
随从们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跟着刘昆的脚步一直移了过去。包括铁掌刘昆在内当他们十数双眸子甫一接触到站立的那具尸身俱打了一个冷战登时瞠目结舌动弹不得!
那边座头的文士兄妹二人对于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这种怪异变化也都惊骇不已。
盛世平的尸体似乎在极短的时间里已经变成了一具烧得漆黑的焦炭——人形的焦炭!
佝偻着身子活似一只大虾米若非是手里的那口“鱼鳞刀”能说明他的身份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是盛世平的尸体!
一具血肉凝结的尸身何以能在极短的一瞬变成一个炭人儿?每个人心里都在惊栗之余打上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哦——”铁掌刘昆简直看直了眼“这是盛……盛世平盛大爷的尸体?”
他抬起手摸索着这个炭人的脸和手……一切的显示毫无疑问地证明他所接触的是个十足的炭人。
那是万万不容置疑的!
大家的目光本能地立刻移到了第二具尸身——无敌枪盛世勇。
和太岁刀盛世平一个模样这具尸身也变成了焦炭。
所不同的是在众人目光纷纷投视的一刹那这具尸身正在完成最后的蜕变过程。
每个人都目睹着这微妙可怖的蜕变眼睁睁地看见了肉身变为焦炭的奇异情形。
两个血肉之躯先后变成了两具焦炭并非由于火焚的过程所完成岂能不谓之荒诞古今的怪事?
瞧在眼里惊在心里每个人都战栗不已。
铁掌刘昆用手轻轻摩挲着盛世勇变为焦炭的尸身无论如何也想不透其中的道理。
阴插手刘刚却走进来冷冷笑道:“大哥从这件稀罕事儿看说不定这个人会施展什么邪法。如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你我兄弟何以向府台大人交差?”
“哼!”刘昆凌声道“先把盛家兄弟的尸体抬下去……记住千万要保持尸体的原来形样不可有丝毫的损毁!”
阴插手刘刚答应一声当即吩咐下去两具黝黑的炭躯遂被小心地抬了出去。
铁掌刘昆这才转向座上的辫子大汉冷冷地抱拳道:“朋友你来到岳州仅仅几日连伤三命兄弟职责所在不得不请你往衙门里去一趟!大丈夫敢做敢当想必足下不至于与我们兄弟过不去叫我们难以当这个差吧!”
辫子大汉手里的折扇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双方距离不足一丈铁掌刘昆的话他不可能没听见却是表现出一片泰然甚至连正眼也不瞧对方一下。
这时小伙计端着满满一托盘酒菜吃食来到了面前目睹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势吓得全身直抖现出一副进退维谷的窘态。
辫子大汉看着他微微皱眉道:“我方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怕什么?快送过来。”
小伙计应了一声全身战抖着走过来把酒菜吃食一样样摆好。
辫子大汉冷声道:“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去吧店里如有损害由我一人加倍赔偿。”
小伙计连声道谢着匆匆行礼告退。
辫子大汉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辣丝粉儿轻轻送入嘴里:“刘昆——”他冷冷地道“你在岳州地方上声名不错虽然多少也干了几宗缺德事比起一般六扇门里狗仗人势的家伙却是好多了。”
他微微一顿又轻轻拿起了面前的锡壶自酌一杯:“今天这个差事不好当你们都回去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酒杯轻晃杯中酒倏地滚出如珠一口吞入腹内接着又徐徐注入第二杯。
铁掌刘昆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并当面奚落了一番禁不住怒气上冲。
然而他知道面前这个主儿不是好对付的。凭着他在地方上二十年办案子的经验深深知道今天这个差事正如对方所说的确是不好当;一旦弄不好二十年英名付于流水尚在其次只怕自己兄弟三条性命或许葬送于此!
有了这层顾虑才使他现出眼前的犹豫。
听了辫子大汉的一番话刘昆嘿嘿笑了几声拱手抱拳道:“朋友你对在下太抬举了承情之至;只是干咱们这一行的是事不由己的。向阳君——只凭着你几句话就想把我们弟兄打离开不是那么容易的。”
被称为向阳君的汉子冷漠地抬起了眸子:“刘大班头的意思……”
“没有什么好说的。”刘昆的面色霍地一凝“好汉干事好汉当请随刘某人到府台衙门里走一趟交了这一档子差刘某人必有一份人心!”
“哼哼……大班头这是一厢情愿”辫子汉摇摇头“这个办法不好。”
刘昆铁青着脸道:“朋友你显然误会了在下并非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当然要我同意才行!”辫子大汉一面吃喝着语气并不粗鲁“当今天下还没有一个人胆敢强迫我干我所不愿做的事情!”
铁掌刘昆冷笑道“那么请恕刘某人失礼冒犯了!”
辫子大汉摇头道:“不——刘昆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一面说着他那一双蕴含着奇异光彩的眸子向刘昆脸上逼了过去:“刘大班头你也许还不明白其实你我在某一方面来说做的事情颇为相似只是你行的是人道我行的是天道。人道因人而变往往有大偏差天道却是以天为准万无一失是以我行踪所至恶人必无幸免;苟或自恃武功不甘伏罪之辈必当千方百计与我为敌只是他们的结局常常是很悲惨的——眼前的盛氏兄弟正是如此前死的苍海客也一样。此三人一死洞庭地方的一股恶势力已去大半剩下的已不足为害了。”
一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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