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锋的话,说的轻描淡写,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过。但我却听的惊心动魄,一个多年练武的老师傅,终究没能抵挡这个社会的某些黑暗,惨死牢狱之中。他死的固然凄惨,而武锋生吞眼球,也让我很是吃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武锋见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便说:“其实我也很吃惊自己能做到那样的事情,现在想想,如果这世上真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甚至有鬼有神,那么当时可能是师父在影响我。他希望能借自己的事情,让我得到一个教训。我吞下他的眼球,代表着他希望我能用这只隐藏的眼睛,去看清这个复杂的世界。”
“你看清了吗?”我问。
“之前没有,现在模模糊糊看到了冰山一角。和你的经历相比,那些阴暗不值一提。”武锋说。
我摇头苦笑,说:“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个固执的人,没想到,你还有几分哲学天赋。说出来的话,让人深思。”
“不用刻意抬举我,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武锋说。
“好吧……”我表示投降,这家伙确实是一根筋,说话总那么容易让人感到尴尬。
“那么,能带我修行吗?”武锋问。
这个问题,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认真很慎重的考虑了一番。说实话,武锋是个好苗子。他身体强壮,意志坚强,对一些古怪的事情,接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从各种角度来看,都很适合培养。而且,他从小练武,身手不凡,留在身边也可以当保镖。不过,我的养蛊法是家传,从未有过收徒的先例。
因此,在考虑许久后,我说:“我不能直接教你,最起码在家里的长辈同意前不行。不过,你可以跟着我,能领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武锋微微皱眉,我的答案,显然并不能让他满意。过了会,他像想通了什么,说:“不做徒弟也好,我主要是想多见识见识。”
于是,我们就此达成了一致。似徒非徒,亦师亦友,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很庆幸自己当初做了这个英明的决定。武锋的性格和身手,给我提供了许多帮助,甚至救过我很多次。
所以说,一个人能活多久,活的怎么样,并不是看你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做什么。而是看你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是否做出过一个恰当的选择。
选择,决定了生活。
那天,武锋在病房里和我聊了很长时间。他的经历,可以说非常坎坷。
四岁多的时候,父母离婚,谁都不愿意带他,就将他送去武校。结果第二年,父母先后出车祸,都死于非命。家里的亲戚都不愿意来领这拖油瓶,武锋在学校门口哭了一整夜,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毕竟那时候,他只有五岁。
后来,学校的一个教官看不下去,把他认了徒弟。
在武校,学生就是学生,和传统意义上的徒弟不一样。一旦收徒,那两者的关系,就亲如父子。
所谓天地君亲师,师父虽然位列最末位,但也要受尊重。他师父生有隐疾,不能生育。老婆又早死,所以把武锋当亲儿子来看待。一老一少,就这样凑到了一起。
在武锋心里,师父就是爹,爹就是师父。至于那亲身爸妈,三四岁的孩子,记忆力实际上还不是多好,早就忘了。
等后来师父死在牢狱中,武锋为了获知真相,每天跟踪那几个混混和狱警,这才知道,监狱里的暴行,也有那几个混混在背后出钱的原因。否则的话,一位武功高强的老师傅,进了大狱也只会受尊重,怎么会平白无故和人起冲突?
于是,他找机会下阴手,将那几个混混和狱警打成残废,从此离开了城市,四处流浪。而这些事情,让他练就一身追踪和反追踪的好手段。因此,后来他学会靠这本事吃饭,专门帮人探查各种隐秘的事情,很有些私家侦探的意思。
按理说,他身手好,本领又高又实用,理应被一些大老板笼络才对。可武锋的性子太直,很容易得罪人,看见不顺眼的事情就要管。因此,这么多年来,混的不上不下,到现在也不算有什么大成就。
对他来说,钱财真的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真正重要的,是活着,并按自己的方式活着。
我很喜欢他对人生的态度,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我比他略显圆滑一点罢了。
性格相投,自然就容易聊到一起。武锋对蛊和养鬼术非常感兴趣,在他看来,这种异术比传统武学更加高深,而且很容易上手。他甚至央求我教点能用来跟踪人的蛊虫,这其实不难,只要调配出特定的蛊毒找机会撒在人身上,就可以千里追踪。当然了,要做到那么远距离的跟踪,需要蛊虫来配合才行。
我手头上并没有合适的材料,而且在医院调配蛊毒,多少有些说不过去。武锋虽然执着,但看在我浑身是伤的份上,也没有多要求。
我们聊了一整天,他说自己这些年独自闯荡的经历,而我则说自己养蛊的心得。越聊越多,以至于忘记周绍勇的存在。这家伙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饿了大半天,气的在病房里砸东西。
我过去帮武锋把他劝住,正琢磨着要吃些什么,却见东方晴推门进来。她从护士口中得知周绍勇发脾气,所以找了过来。这姑娘心细如尘,提前就买好了饭菜。
有荤有素还有汤,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看在她的面子上,周绍勇没再训斥武锋。而吃饭的时候,东方晴问我:“知道今天为什么吃这么好吗?”
我受伤严重,需要大量营养补身子,所以净捡荤菜往嘴里塞,甚至来不及嚼。东方晴看的直笑,说:“跟饿死鬼似的,又没人跟你抢。”
我手一指,说:“怎么没人抢!他吃的比我还多呢!”
武锋一手抓着鸡腿,另一手端着乌鸡甲鱼蘑菇汤一口一碗,完全无视我的指责。
“人家练武身体好,当然吃的多。”东方晴说。
“我还受伤呢,你会不会照顾病人啊。”
“行了,别贫嘴,快点吃,时间快到了!”
“啊?”我一边往嘴里塞肉,问:“什么时间?你要走啊?”
“忘了白天我跟你说的,晚上可能要做电台节目吗?”东方晴有些不高兴的说。
“这么快……”我吓的筷子都掉了。上电台做节目不用洗澡换衣服吗?理个发做个造型啊?
“我已经筹备很久了,如果不是你前几天实在太虚弱,早就开始了。”东方晴说着看了看手表,突然惊叫一声,立刻把我拉起来:“快走,还差十几分钟就开始了!”
“大姐,我汤还没喝呢……”
“只要今天能顺利完成首秀,回头你用汤泡澡都行!”
“你这是要烫死我么……”
东方晴将我拉出医院,过了马路,上了对面一栋大厦。我这才知道,她的电台就在医院对面。
这丫头火急火燎的,一路催促我走快些,说:“你不用太紧张,到时候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就行。在最初的介绍后,会有听众来电,可能会向你提问……”
我听的迷迷糊糊,不知觉就被她拽进了一间黑屋子,对面是透明玻璃,能看见几个人坐在里面。身前是一张桌子,很普通,上面摆着电脑,手机,麦克风,音响,耳机等东西。
放的还算整齐,看的出,他们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东方晴做的是网络电台,她准备主攻线上,不做传统意义上的东西。所以,无论演播室还是录音室,电脑都是最重要也是数量最多的。她介绍说,今晚是首播,会进行录制明天进行重播和推广,所以非常重要。
能不能一炮而红,就看今晚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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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住院
“难道就没别的方法?”我不死心的问。
姥爷又想了会,才说:“还有两种方法,第一么,是我帮你把奇蛊换掉,重新培育一只本命蛊。”
“那这只奇蛊会怎么样?”我问。
姥爷说:“自然因为咒鬼降爆开,化作血水死去。”
“那我不换!”我立刻摇头,说:“它是为了我才中的咒鬼降,如果不能救它,重新换一只本命蛊又有什么意义。”
“你这孩子,可真是死脑筋。”姥爷叹口气,说:“第二种方法就比较难了,首先需要你每日以心血喂它,以此延缓咒鬼降爆发的时间。咱们养蛊人在解蛊时,讲究以蛊治蛊,以毒攻毒,降头术也是如此。所以,你要在半年内,找到一位愿意以性命替你解降的降头师。”
我愣在床上,拿着手机不知该说什么好。降头师可不是割肉喂虎的大世尊,人家活好好的,怎么可能愿意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奉献生命呢?
我忽然有些后悔,当初那个泰国降头师跪在地上祈求不要让他失手,但我想救那领导,逼的他惨死。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自挖双眼,生拽长舌,强撕双耳来对我下咒。
给别人一条绝路,往往也是不给自己活路,这句话被人提起过很多次,但我总不放在心上。如今中了咒鬼降,才知道有时候逼的太狠,并非什么好事。
与姥爷又聊了聊,他说会帮我寻找降头师,让我暂时先以养伤为主,最近不要再妄动,以免招来其它的灾祸。咒鬼降可不仅仅是降头,更是可以让人走霉运的诅咒。
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倒霉了,帮周绍勇报仇,竟然把那么厉害的养鬼人给招惹出来。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悲催吗?
在医院疗伤的日子,是很清苦的。由于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