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盘算着更不敢少有耽搁一只手在地上勉力撑着把身子徐徐转过。
他生怕身子触地会带出响声为锦袍老人觉察便一手握剑用拳一手用掌勉强地把身子架空了徐徐向林中退去这般走法要在平时根本不算回事可是现在过龙江行来却是大为吃力走不了几步已是汗下如雨由于牵动了丹田力道一口浊血便自涌了出来。
但附近幸亏是一片灌木丛林占地极广树身约莫一人来高用以掩遮身子确是最为恰当。
过龙江一步来到了灌木林中不见敌人追来才自意识到自己这半条命算是保住了。
他生性最恃强好胜一身内外功力敢夸天下无敌一朝败在了对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老人之手差一点失了性命不啻是奇耻大辱想到悲忿之处真恨不能当场横剑自刎。
当然他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
停下来喘息了一阵正待把手上长剑收入鞘中猛可里身后颈项间一阵子凉不容他回身顾盼已有一口冷森森的剑锋架在了他的颈项之上。
过龙江心中一惊余力尽失手上一软再一次跌坐了下来。
他毕竟是一条汉子想到了不免一死禁不住为之哑然一笑方自道了声:“老儿——”
下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只觉后脊梁上一阵子麻;已吃对方点了“哑穴”。
紧接着这人化剑为掌不甚费力地已把他提了起来接下去是一阵轻巧的快步疾行直入丛林深处。
天光已暗林子里更是黝黑。
金鸡太岁过龙江想到了此番落在老人手里当然是死路一条偏偏对方竟不急于下手这般活摆布自己真比立刻杀了他更觉得羞辱心里一急气血上涌当场昏了过去。
不过是极为短暂的一瞬他便自又幽幽地醒转。
眼前已换了地方。
出乎意外地过龙江竟自觉到自己置身于一处低矮的山洞里。
眼前黑得很所幸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火光——像是燃着的一截松枝光度仅容许照见面前尺许之地——再就是对方的那个人影。
过龙江下意识地当对方是那个锦袍老人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道:“无——耻老儿……”
四字出口忙即又吞住了。
敢情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位八老太爷……
那是一张黑中透红的脸浓眉巨眼乱如火乍看之下真把人吓得一跳火光明灭里像煞是庙里所供奉的五殿阎罗。
人世之间当不会真的有这般角色。
过龙江何等阅历之人自然一眼即看出了那是一张经过乔装易容之后的脸——极可能是一张人皮面具有此一见他反倒定下了心来。
似乎只有两种情况对方才会如此这般。第一对方乃是自己之旧识为了某种原因不便让自己认出本来身分。第二他是一个神秘的敌人。
无论如何这人却没有杀害自己之心否则用不着如此大费手脚一剑结果了岂不方便?
“你又是谁?”
虽然在重伤之中过龙江仍然傲气凌人一双眸子直直向对面这人逼视着脸上却毫无示弱的表情。
红脸人“哼”了一声道:“你死在眼前还敢如此嚣张么?”
这几句话他有意压低了嗓音说出自然也是不欲让对方由声音里听出了自己是谁。
过龙江聆听了一下忽然咧嘴笑了——那股凄惨的笑意衬着被鲜血染红了的嘴看来也煞是吓人。
“你是不会对我下手的。”
“为什么?”红脸人眸子里射出了精光。
“很简单”过龙江微微自嘲地笑着“要下手你早就下手了何必这么费事?”
“这么说你认为我是你的朋友?”
“那倒未必”过龙江冷笑着摇了一下头“过某人生平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他喘息了几声不时睁大了眼睛向对方辨认着只可惜能见度是如此之低来人又经过刻意的掩饰致使他心机白费。
“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其为人可想而知。”红脸人说。
“你也可以说是卓越群不落凡俗。”过龙江慢吞吞地说“君子慎交游。古往今来越是卓越俗之士越是孤独之人。”
红脸人摇摇头:“德不孤必有邻。孤独之人必有孤僻之情也就是不尽常情之处你生平为恶多端杀人无数说是卓越低倒也不假说是君子可就相去太远了。”
过龙江鼻中哼了几声点点头道:“你能说出这几句话来足见阁下不是寻常江湖人物请教上下是——”
“我不会告诉你的”红脸人紧咬一下牙“我真恨不能……”
红脸人霍地站起来在低洼的洞穴里走了几步强自排遣着心里的不宁静。
“恨不能杀了我?”过龙江惨笑了一下“随时请便皱一皱眉头便不配姓过。”
红脸人倏地回过身来手握剑柄道;“我就——”
“你就是不敢下手。”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没有下手。”
“刚才没下手现在怎见得不行?”
“嗤——”过龙江嗤之以鼻地笑着“难为你还是知书达理之人莫非连‘一鼓作气’这句话都不明白?在你初用剑袭我后肩之时那时如杀我易如反掌经过了随后的这么一折腾你便不能了。”
“那也未必。”红脸人剑握得更紧。只差点没有拔出剑势一出对方必死无疑。
过龙江却定得很——一络子白由他过长的乱之间滋生出来极似鹰鹫顶上那一撮怒生的角毛很可能他这金鸡绰号便是因此而来。
此人无论善恶、倒不愧是铁铮铮一条汉子。
红脸人果真是下不了手摇头一叹紧握着剑把的那只手不觉便松了开来。
“如何?”过龙江寒声道“你下不了手吧!过某人生平不受人点水之情却搭上了你救命之恩无论你是谁来日必有一份人心……我走了。”
说摆拱了一下手霍地站了起来晃了一晃却又倚在石壁显然伤势不轻。
红脸人冷冷地道:“你自信能出去么?作梦!”
过龙江哼道:“你是说他们外面还有埋伏?”
红脸人一声不吭由地上捡起一物扔过来道:“这是你的剑接着。”
过龙江吃了一惊即见自己那一口长剑连剑带鞘横在面前不禁为之打了一个冷战。这口剑即使在最艰难时候也从未离开过自己手边。想不到一朝失势竟自到了一个不相干人的手上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家不杀自己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他一声不吭地弯下腰来将长剑捡在手里心里端的不是滋味。
偶然抬头红脸人的一双眼睛正自灼灼有神地注视着自己。
那是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也是一双有着坚毅不拔勇气的眼睛似乎是有着这等眼神的人便不应该是一个行事犹豫、无能果断的人。那么对方不杀自己诚然令人不解了。
红脸人一言不地垂下了头心里在盘算着一个难题。只见那一截被燃着了的松枝劈拍轻声响着已将是燃到了尽头忽然冒了一个火花随即熄灭。
顿时石洞内一片漆黑。
黑暗中不时传出来窸窸声音。
有人趁着黑偷偷摸出了山洞。
红脸人不只一次地握住了剑把却又不只一次地松开来。不可否认他陷入到极度矛盾之中。
他是一个不肯趁人于危的人但是一朝落在敌人之手他的敌人是否对他也会这么仁厚?
有此一念禁不往再一次地使他感觉到热血沸腾。
“给他一个机会吧!”
红睑人心里想着一只手摸着了一截干树枝一只手摸出了身上的火折子。
“在这根松枝点燃以前他仍有活命的机会否则……”
紧接着“噗”地一声火光大盛。
他故意拖长了时间直到那截松枝完全点着了为止立刻石洞里又现光明。过龙江已经不见了早已遁出石洞。
他了一会儿愕自嘲似的苦笑了笑手里的松枝举高了地面上的痕迹便清晰可见。
他倒更仔细地看看。只见地面上清楚地现着许多手掌印子有前有后十分凌乱。由这些掌印判断这只老金鸡果然心思缤密分明是采取迂回路线向洞外退出他身受重伤自知无能与红脸人对抗乃在黑暗中采取迂回路线停顿处皆有石块可供掩护这一切分明在火光熄灭之前便先已经观察好了火光熄灭之后仍能从容进退。
看到这里红脸人不禁低头出了一声叹息再一次感觉到这只老金鸡的可怕不免心里有些忐忑却有一股激动的热血冲撞着。
“让他走吧!”他心里怪喊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要他甘拜下风地死在我的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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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瓜园现绅士 竟是旧仇家】………
一线曙光现自东方大地之间。
丛林里现出了几许生机——几只野斑鸠拍打着翅膀离开了筑在竹间的巢窝开始了它们新生的一天。
八老太爷缓缓地松下了按在宫九如背后“志堂穴”上的手后者像是才由死神处讨得了一线生机。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出了微弱的气息。
八老太爷长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道:“你总算苏醒过来了我这一夜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宫九如微弱地点了一下头才觉到全身上下已为汗水所浸透肋下伤处俱经过密密包扎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大概敷有一种奇特的刀伤药。
这一切显然是八老太爷所赐了。
八老太爷看着他苦笑了一下神情间无不沮丧缓缓地开口道:“这都怪我……他比我想象中更厉害得多……”
宫九如疑惑地看了附近一眼勉强开口出声道:“他死了……”
八老太爷道:“跑了……不过已被我叩天掌力重伤……我思忖着即使他还活着也不比你强到哪里。”
这话并非他的大言不惭事实上以往数十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过什么人在身中这位老爷子的叩天掌力之后还能够活着不死。
然而这只老金鸡却是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而且显然还活着逃跑了。
负责搜索的几个手下回来报告现场十里内外不见任何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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