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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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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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太后的话,我的心中远不能用“惊诧”二字形容,原来皇帝宠幸后妃,并不只是凭着一己喜好,要衡量各方面因素,朝堂上需要倚重的,就算皇帝再讨厌,也不能太刻薄由他们选送的后妃。这就是皇帝的悲哀吗?连选择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有诸多制肘,那皇帝身边的女人呢?也许她们在皇帝眼中只是一堆堆花饰各异的棋子罢了。这些棋子不断撕杀,持续征戮,最终胜的那个,便会被一只大手拈起,转战到另一棋盘之上,而其余落败的,不是选择跟随胜者继续战斗,就是选择被众人遗忘,终其一生,再不见天日。 
  那个名字,便是当年落败的其中之一吧? 
  “赫舍里清如,”我看着太后,“是谁?”如果我败了,也会像她一样只活在个别人的记忆中吗? 
  太后诧异地道:“你怎么会知道她?” 
  “昨天听 妃提过一次。” 
  太后感慨地叹道:“当年她差一点就要晋升为妃,可惜,终究是太年轻了一些。” 
  这是什么意思?晋妃与年龄还有关系吗? 
  “如妃吗?”我轻问。 
  “不,是如答应。”太后转过身看着我:“她是索尼的女儿。”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别说索尼是直接归属天子的正黄旗下,就是普通的秀女入宫,最低也会册为常在的,像这次选秀,乌云珠和宛如暂且不论,家中较有实力的都封为贵人,娜拉更是直接封了嫔,答应,大都是由宫女晋上来的,除非,她也像上次那两个常在那样犯了错,降为答应。但还是不太可 能,顺治向来倚重索尼,决不会轻易做出如此举措的。 
  太后仿佛陷入回忆之中,幽幽地道:“她容貌、才情、心智样样皆是上选,家世显赫,皇上又喜欢,可终于棋差一着,因为她的心不够 狠,如果她的心够狠,那么今日坐在咸福宫的,会是她。”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专宠,专宠会使你成为整个后 当年的清如如此,现在的董鄂氏亦是如此,我又何尝不希望皇上身边只有你一人,可你要认清现实,看清眼前的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是大清的皇帝,我不希望你再走上静妃的老路。” 
  太后的话不断在我耳边响起,我不知是如何回到坤宁宫的,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才过了几天甜蜜日子,便要我按受这样一个现实?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累?为什么不能只是简单地爱着就好?我一直不敢问顺治是否爱我,以前是我胆怯,可现在,问了又能怎么样呢?谁也无力改变他后宫三千的事实,就算他爱我又能怎么样呢?他依然不能一心一意待在我身边,因为他是肩负天下的皇帝。 
  待进了坤宁宫,常喜已等在那里,莫非顺治今晚不能来了? 
  常喜见我进来,躬身道:“娘娘,皇上今儿恐怕过不来了,要奴才转告娘娘不必等得太晚。” 
  “有什么事吗?”是今日的奏章太多了吗? 
  常喜颇有些忧心地道:“有一位大人上的奏折中不知夹了一页什 么,皇上看完后雷霆大怒,急召索大人他们去见驾呢,皇上又怕娘娘为候圣驾等得太晚熬坏了身子,这才吩咐奴才前来。” 
  雷霆大怒?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我皱着眉问道:“知不知道因为什么?” 
  常喜面现难色,踌躇了一下,才道:“这紫禁城中的事,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该奴才知道的事奴才一件也不敢忘记。不该奴才知道的 事,拿刀架着脖子,奴才也不是敢知道地。娘娘……”常喜小心地看着我,低声道:“也是如此。” 
  我微一错愕,随即便明白了常喜地意思,我又忘了,现在是清朝,这里是后宫,后宫中的人是不能妄议朝政的,就算是问问。也不行。我无奈地笑了笑,说:“是我疏忽了。” 
  常喜的身子躬得更低了,细声道:“奴才人小言微,有时就算多说个一句两句,也不会有人留意。” 
  常喜的话我听得明白,不会有人留意他。但却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我!我的一步行差踏错,一句言语之失。都会成为旁人手中对付我的利器。  
  常喜走后,袭人招呼着宫人伺候我梳洗,我站在那里,展开双手任她们除去我的外裳,转身之时。瞥见镜中的自己。竟是那样的泰然自 若,就像我自小便由她们这样服侍一般。 
  还记得第一次由她们为我更衣时,我那手足无措地窘态。现在只过了一年,我便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吗?这段时间以来,我已很少会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很少想起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仿佛他们只是梦中的记忆。 
  袭人替我拆开紧紧盘起的头发,头皮一瞬间放松,我揉了揉额角,驱散着身上地倦意。袭人在我身后轻轻地梳理着我的头发,“主子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我?”对着镜子勾了勾嘴角,却发现笑得很是难看,只得作罢,长叹了一声,“太后今日跟我说地那些话,我觉得对我很残忍。要知 道,我才刚有了一些受宠的苗头。” 
  袭人手上不停,轻声说:“虽然残忍,却是事实,凡事都应早做打算,主子莫要等到不能回头之时,才觉后悔。” 
  我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后宫的女人会这么一直无休止的争斗,你不斗,自会有人逼着你斗。 
  袭人又道:“奴婢说句过格的话,想当年静妃对皇上地心思,怕是不比主子少了多少,但是现在……就算她悔青了肠子,也没用了。” 
  静妃!我摇了摇头,只怕现在重来一次,她依然会选择当初地道 路,只因她高傲的心中,揉不下一粒细砂。 
  “顺治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赫舍里清如,又是怎么一回 事?”那一年, 佳念锦变成了 妃,那一年,赫舍里清如变成了如答应,那一年,皇后被降为静妃。 
  “那时奴婢只是个侍茶宫女,许多事情都不敢去打听,只是听说如主子是与待卫私通,才从嫔被降为答应,而 妃却从贵人一跃封妃,接着没过两个月,静妃便被贬去侧宫了。” 
  私通?我猛地回身看着袭人,袭人没留神,梳子缠上我的头发,我痛呼一声,抬手揉着头皮,一边问道:“如果真是私通,又怎会只降为答应?”难道为了顾及索尼地颜面? 
  袭人缓缓地摇了摇头,又愣愣地看了我老半天,将梳子递到我面 前,轻声道:“若是换了别的主子,只凭着这个,奴婢就要挨板子了。“   
  梳子上挂着几根长长的头发,想是刚才拽下来的。我失笑道:“哪会有人真的为了几根头发就打人?” 
  袭人叹道:“当年静妃就是凭着几根断发,才将唐月赶离坤宁宫 的。” 
  “什么?”我讶道:“唐月原来是坤宁宫的人?” 
  袭人点点头:“她先前一直伺候在静妃身边,在十年初的时候,就因为梳断了静 
   根头发,便挨了板子,撵出坤宁宫去。” 
                               
  我好像隐隐抓住一些头绪,静妃、唐月、选秀、 佳念锦、赫舍里清如…… 
  难道…… 
  只听袭人又说:“那时咱们还战战兢兢的生怕轮到自己去伺候静 妃,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天真了。” 
  我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如果唐月不是静妃的心腹,恐怕还没资格挨上这顿板子。 
  顺治十年,是顺治朝头一回选秀,静妃自是不能等闲视之,高调的将唐月逐出去,再悄悄地安排进储秀宫,便能将新进秀女的一切动态尽收手中,听晚昨 妃话中的意思。她与赫舍里清如显然是在唐月身上吃过亏的。当她看着唐月时,眼中流露出地,是无比地恨意! 
  “那个如答应……现在在哪里?”千万荣宠一朝尽散,不知是怎样的感受。 
  袭人想了想,“应该……在重华宫罢。”重华宫,是后宫中最偏僻的宫殿。 
  听着袭人用的字眼,我同情地苦笑一声,无论之前她有多么耀眼,现在剩下的,也只是一个名字。有的怕是连名字都没剩下。 
  袭人又急道:“主子可不兴去见她,免得平白沾了秽气。” 
  “哪来的那么多秽气。”我轻笑着反驳,但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略带迷茫地说:“袭人,你说,我应该主动请皇上去翻牌子吗?”
  我应该做不到吧。只是这么想着,我都觉得口中泛酸。 
  袭人轻叹一声。“如果主子主动将膳牌送回,还显得主子大度一 些,否则……主子难道要等着皇上亲自来讨吗?”那些牌子的正式名称叫“ 牌”,因为皇帝通常都在用过晚膳时翻牌子,所以又被称为“膳牌”。 
  我简直眼睛里都要有酸气冒出来了。我如果不将那些牌子送回去。他真的会来讨吗? 
  这个时候我不是应该欢天喜地的享受着来自他地柔情蜜意吗?为什么会一下子出了这么多问题? 
  袭人将我的头发辫成一条辫子,又替我换上了睡衣,临出门时轻声问:“主子。那些膳牌要送回去吗?” 
  我怔怔地呆了半天,才轻轻地说:“先留两天,再……留两天 吧。” 
  我终究还是做了食言而肥的人,那些膳牌在两天后依然留在坤宁 宫,顺治这两天都没过来,想必是那些政事真的很让人头疼。这两天我也很忙,忙着应付那些每日来请安的嫔妃,不过 妃始终是没露面。听说这些嫔妃也挺不容易,早上来了坤宁宫,下午又要赶去咸福宫,哪一边都不敢得罪。 
  八月的最后一天,前脚刚打发走了那些喋喋不休地各宫主子,乌云珠便带着宛如、娜拉、 恩和紫云到了坤宁宫,一进门,五人便齐齐施礼,起身后乌云珠道:“臣妾等猜想娘娘这几日一定非常忙碌,便没敢跟着来凑热闹,所以直到今天才来给娘娘请安。” 
  原来如此,对于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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