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带补丁的新军装。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深深地自责。在认识错误和改正错误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暴露了一个严重问题:那就是我的军事素质不过硬,思想上不够重视‘在实战中如何保护和隐藏自己’,所以,我也再次向教官们说声对不起。
对于挖医院墙脚的问题,我想解释一下:这绝对不象江素云同志所说——是故意搞破坏,而是不小心地破坏。我们医院后墙附近有许多砖头瓦块,非常不利于伤病员同志们散步和行走。为了向雷锋同志学习,我是用了业余时间——晚上去专门清理,由于天黑又没有路灯,所以就越挖越深。但这绝不是搞破坏。当然,在没有争取组织同意的情况下,我这么做是绝对错误的。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擅自作主,同时也对江素云同志提出的批评帮助要虚心接受,争取早日改正自己的不良习气,做一个爱党爱人民的好战士,为实现祖国的“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奋斗!
检讨人:赵静于1978年8月6日。”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赵静这份检讨书由医院转交,被恭恭敬敬放在她父亲——赵廷峰军长的办公桌上。读罢宝贝闺女这份“检讨”后,火冒三丈的赵军长跳上吉普车冲进医院卫生队,象抓小鸡一样把赵静拎回家。先是饿她一顿(本想饿她一天,但是在赵静的母亲和现任大区副司令员的外公共同“劝说”下,赵军长最终作出让步。)然后又狠狠关她三天(伙食从优,书本任选),重新写份检讨(军长秘书代劳)后才算过关。
江素云举报赵静的同时自己也后悔了。说实话,她事先根本不知道赵静的背景有多复杂。当护士长暗示她以后,她表面上装作没事,实则连续三天都在失眠中度过。好在赵静调皮归调皮,心胸倒是很宽广。她对江素云一笑了之,根本就没想过打击报复。相反,她还挺欣赏江素云这农村妹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胆识。一来二去,二人成了好朋友。从那之后,瓜子.话梅.巧克力任江素云去挑,衣服袜子任江素云去洗......
接到出战命令后,总院出于各种考虑原本是要赵静留守。谁曾想她一听到消息就火了,象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起来和院长、政委理论。对于赵静的参战决心,有一句在女兵中广为流传的名言为证:“如果我不是军长的女儿,你们会不会让我留守?”医院领导无话可说。直至赵军长亲自过问此事,并一再重申“领导干部子女不能搞特殊化!”,这才使得医院领导在万不得已情况下,勉强同意各方面条件都不具备的赵静赶赴前线。
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后,赵静的母亲——军后勤部长齐瑞芳拉着闺女的手整整哭了一宿,弄得厌烦无比的赵静干脆一头扎进宿舍不肯回家。江素云挺佩服她,还伸出拇指夸奖她:“你真了不起,既然连你都上前线,我们还怕什么?有你这个好姊妹,我真是很幸福。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你的。”赵静晃晃两把小刷子,小嘴一撇:“谁让你们照顾,到时候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她背着小手在屋里转圈,“我想好了,我一定要把枪,拿枪打着玩那多过瘾哪?呵呵!打死人也不用偿命......呵呵!好玩......”等她转过身一看,江素云同志已经吐了白沫......
上前线后,赵静才发现愿望和现实差距实在太大。医院张科长接到齐部长的长途电话后,非但没批准赵静随担架队上前线,反而干脆将她安排在“后线”,气得赵静一连绝食两天。她嘴里还嚷嚷:“我的枪,我的梦想哪。。。。。。”所以,她一见张科长扭头就走。张科长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反正完成老首长交待的任务就行。
赵静回到自己帐篷,心里一阵气苦。她拄着腮,望着昏暗的马灯暗道:“这可不行,上了战场没放过枪,太丢人......我总不能回去和姐妹们说,我是在‘后线’工作吧?很没面子......这会让她们笑死我的,不行,我得好好想......”
赵静是个敢想敢做的姑娘,只要她下定决心,就会不顾一切付诸行动。凌晨时分,李雪梅攥着一封信急冲冲找到张科长:“老张!赵静这小丫头上前线了。”
“嗯?谁批准的?”张科长急得快疯了。
“还用谁批准?你看看......”李雪梅扬扬手里的信,“她自作主张!”
“什么?”张科长劈手夺过信,只见上面写道:
敬爱的张科长张伯伯: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想作为一名军人,她的战场应该是在前线而不是守在后方。我决定了:一定要上前线,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张伯伯,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能眼看战友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而我却老死在寂寞无聊的帐篷里。因此,我决定和担架队一起上前线。请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对了,别忘记告诉我妈妈:糖醋鱼我已经吃腻了,下次回家我要吃红烧鲤鱼、辣子鸡丁、酱肘子、蒜泥白肉、过桥米线......”
张科长拿着“菜单”急得在地上游走,“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简直无组织无纪律!你说说,你见过这样的兵吗?我非处分她不可,对!一定要处分她......”
李雪梅也急了,她喊道:“老张,现在不是处分不处分的问题,而是该怎么找到她。事已至此,你要赶快拿主意啊!”
“对呀!是要赶快拿主意。你看看,我都让她给气糊涂了。可是......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他又转了几圈,猛然说道:“赶快派人把她追回来,不不!我亲自去追,亲自去......”
“口令?”警卫战士大喝一声。
“长江!”
“嗒嗒......”警卫战士的56式冲锋枪开火了。
江素云上前一把抱住这战士,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傻啦!口令对了也开枪?”
警卫战士哆嗦着嘴唇,木然地喃喃自语:“我......我也不......不想,可我......”他很懊悔地摸着头。
从树林中一蹦一跳蹿出个小丫头。
“赵静?”江素云的眼睛瞪得比赵静还大。
赵静上来先照警卫战士的屁股踹一脚:“赵小虫,你是不是想谋杀?”她怒气冲冲瞪着那战士,“这么近你都打不准,靠你警卫,哼哼!我们都得被抓‘舌头’。真是的,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蛋!”那个警卫战士本名叫赵小毛,赵静一提起他名字就想起“毛毛虫”,所以,干脆就叫他赵小虫。
江素云差点没被吓破苦胆,她一把拉过赵静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来啦?受伤没有?”
“我怎么不能来?”
江素云快急哭了,“我的小姑奶奶,你还真把打仗当成游戏啦?说!你出来多久啦?”
赵静白她一眼:“咱们是不是好姐们?”
“是......”
“是就别问这么多,快走吧!”她一把挣脱江素云,几步就蹿没了影。江素云又气又急,拖着哭腔向赵小毛喊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赵小毛缓缓神儿,朝赵静消失的方向看了看,背上抢随后就追。正如赵静所说:他的确笨得够可以——虽说是玩命地追,可却追错了方向......
赵静很走运。她赤手空拳不但跑过了河,而且还爬上了山。成功迈过几颗地雷(她没看到)后,一头扎进高坪以西的“675”高地。
她从一个越军尸体上捡起一把冲锋枪,试了试觉得有点沉,于是向天空打几发子弹减轻点份量。不过这几枪一响,越军的子弹便“咻咻”向她飞来,急得阵地前隐蔽的中国连长大声喊道:“快隐蔽!”
赵静脚脖子一紧,“哎呀”一声,被人扯进一口炮弹坑。
“你干嘛拉我?”赵静揉着摔疼的手臂,怒视着面前这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的战士,“看什么看?想当逃兵啊?还不快冲!”看来赵大小姐对这种“贪生怕死”之徒甚为不满。
那人将她一把按住,“轰轰”躲过两声爆炸后,他惊奇地问道:“你是女兵?”
“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赵静大为不满,“喂!你压着我干嘛?”她在男兵身下扭了扭。
“噢!对不起。”男兵赶紧爬起来,瞧着赵静有些有些神色忸怩。
赵静擦擦身上的血,又看看男兵:“咦?你受伤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男兵也白她一眼,气得赵静大声抗议:“唉唉!”她撇着小嘴,“神气什么?信不信你马上就来求我?”
“干啥求你?”
“我可是护士!”赵静自豪地晃晃小刷子。
“啥?”男兵愣住了,上下打量着她,“你......你还是护士?”
赵静对这种“卫生球”似的眼神很过敏,“敢小瞧人?”她低下头左找右寻,忽然,她用着一种很可爱的眼神,笑眯眯对男兵说道:“呵呵!对不起,走得太匆忙把药箱忘了,呵呵!”
两个人坐在弹坑里,似乎忘记这是在战场,任凭子弹在头上横飞,还在那不亲不热地“拉近距离”。
“你受伤了?”赵静问道。
“嗯!”
“让我瞧瞧!”她看看这个男兵:从头到脚全是血,特别是脸上,擦伤弹片伤污泥交织在一起,连块干净的地方都没有。赵静捧着男兵的脸,眯着眼睛默默念叨:“让我好好瞧瞧......喔!还有红药水。”
男兵指指左肩道:“同志,俺最重的伤是这......”
“喔!对不起,对不起,走眼了,呵呵......”
男兵心想:“你到底行不行?难道又是个工农兵学员?”
赵静打开男兵左肩用衬里包扎的伤口,不由吓了一跳:“你糊这么多泥干嘛?”
“止血......”
“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