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从今往后,你不能在人前提起你是我刘家的孩子,我宋玉琴也没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儿子!......”说着说着,宋玉琴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妈!”刘为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膝盖向母亲挪了挪,一把抱住了母亲的双腿。“妈!你不要我这个儿子可以,可是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妈!你打我骂我都行,哪怕就是杀了我,我刘为国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宋玉琴轻轻推开儿子,幽幽叹了口气,“如今孩子都大了,不由娘啦!”她掏出手绢擦擦泪,说道:“为国呀!从小到大,你那几个哥哥姐姐都说我偏向你。说心里话,老儿子嘛!我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呢?这几个儿女中,我最器重的就是你呀!就连头几年咱家最困难的时候。有点好吃的好喝的,我都是背着你哥哥姐姐偷偷塞给你。这些你还记得吗?”
刘为国含泪点点头。
“可是现在,最让妈妈伤心的孩子,恰恰就是你。为什么你就不能替妈妈,替咱这个家考虑考虑呢?妈养你疼你一回难道容易么?到老到老,难道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了个白眼狼吗?”
“妈!......”刘为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起来吧孩子!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呢?”宋玉琴用尽力气将跪在冰凉瓷砖地面上的刘为国拉起,“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这话说的是一点都不错啊!自己的儿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做妈的也得跟着操心......”宋玉琴越说越伤心,最后,一头扑在沙发上,放声痛哭起来......
刘为国呆呆地站着,心里已经彻底地绝望了......“妈!”他心中喊着,“我不想让您老伤心,真的不想,”看看母亲,“可是我也不能丢下萍萍和孩子不管。为什么我做什么错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有个人来理解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种罪过吗?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到底是对还是错?我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猛然用力咬着嘴唇,片刻间丝丝鲜血点点滴落。一缕灰白的头发,被他那双强有力的大手用力扯将下来......
“老左!你看看这最新战报!”赵廷峰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左政委的办公桌上。回身在沙发上慢慢坐下。
“11月18日清晨,越军高坪第二师溪山团一部越过我法门山第十四号界碑,对我井谟红云两个村镇突然发动袭击。打死我边民八人,打伤36人,抢走耕牛7头,粮食七百八十二斤......”左政委读着读着就念不下去了。
“老左!有什么想法啊?”赵军长夹着香烟,回手在衣兜里掏了掏火柴。
“这是有预谋的报复行为。边境这一带,看来一时半时消停不了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你再往下看看......”
“......我军边防部队在追击过程中被溪山团特工打死打伤十六人......”左政委又没动静了。
“丢人呐!”赵军长叹口气,划着火柴点上香烟。
“越南出动多少兵力?”
“十六个人!”赵军长吐出一个烟圈,“我们却整整派了一个连,而且号称是全军最擅长打丛林战的连队——老八团一营二连。”
“抓没抓到俘虏?”左政委的脸色很难堪。
“只捡到越南人的一只破凉鞋。”赵军长缓缓说道,边说还边用眼角瞥着左政委。
“嗨!这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左政委无话可说。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丢人的问题了,而是我们现有的打法已经不适应新形势下的局部战争了,应该认真总结一下,全面扭转这种被动局面。”
“是啊!是应该全面总结一下了。不过,现在军队内部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这都是托了四人帮的福,另外......”
“行行!你就别作报告了,现在发生了战况,就先把这件事情当成头等大事来办好不好?军区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呢!”
“老赵!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左政委合上文件,表情极其严肃地道:“只要不违反原则,倾家荡产我都支持你!”
“我想和你借用一个人......”
“除了那个姓陈的排长,借谁都行!”
“那......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赵军长失望地看了看这位老战友,用力掐灭烟头,恶狠狠地说道:“左云涛,你个狗日的。我想说什么你是一猜就中,比我老婆还了解我。看来,我不和你来真的还真就治不了你这头顺毛驴!”
“随你怎么说!”左政委不急不气,抓起杯子喝了口茶说道:“打架我打不过你,骂人我也骂不过你。反正就是一样:要人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是不服咱就上军区评评理去。”
“少他妈废话!今天我就问你一句:我要的人你是给还是不给?”
“想都别想!我就是那句话:除了陈沂生,你要谁都行。不行你就把我牵到一线去,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打不掉区区几个小毛贼?”
“牵你?”赵廷峰被他气乐了,“我要你干什么?就你那一千度的大近视眼,你是能冲锋还是能陷阵?别到时候敌人没消灭,你到上了越南头条新闻!”
“我不和你闲扯淡,反正就是这一条:在对陈沂生的最后处理结果还没下达之前,谁也不能把他带走!你想让他立功赎罪?门都没有!”
“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我就这样,我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好好!你有种,这回我亲自出马,我还就不信弄不来个小小排长!”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十七章
夕阳西下,油漆斑脱的小车停在小院的红土地上。两个老头沮丧着脸站在床前。老邢斜倚在满是补丁的棉絮上,一口接一口地咳着血,有进气不见出气。潮红的脸庞,扭曲得不成了人形。
“老团长!按照您的吩咐,该做的事我们已经都做了!”老严低声说道,“凡是受过越南人的祸害,能找到村民我们都找过了。舆论是造出去了,就看看这些当官的能不能看在老百姓的面子上,放过那傻小子!”
“咳!......”老邢点点头,又咳了两声,把一口血痰吐向老贺手中的痰盂,缓缓说道:“该做的......我们......是都做了,就看......就看着孩子的......造化啦!但愿,他们这些人民的官,能......能听听民众的意见......给这孩子留条生路......咳!咳......”
“老团长!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不是还有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吗?”老贺眼圈红了。
“贺秃子!你......你个狗日的,把......把猫尿给老子......憋回去......咱特团,没......没有孬种......”
“是!”老贺擦擦泪。
“老严......”老邢指指红木箱子,“给我......给我再来一点......咳!咳......”
“老团长,这东西不能再吃啦!那可是毒药啊!”
“没,没办法......我这痨病......是好不了啦!再给我来一点......让我喘口气......”
“老团长......”
“去......这是命令......”
“是!”老严一狠心,从红木箱子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裹。轻轻翻开之后,露出一块棕青色的大烟土。他用指甲跳了一块放入茶杯之后,又将烟土迅速放回木箱。
“憋死我了......”老邢又吐出一口血痰之后,被老贺扶着坐起来,“老贺!你帮我在炉子上烧点水,我口渴......”
“是!我这就去烧......”
“老团长,你好些了吗?”老严急切地问。
“我看来是大限已到,没几天好日子了!”老邢叹口气。蜡黄色的脸庞上,抹着一团红晕。
“老团长!您别这么泄气好不好?我们还都盼着和你一起去看老丁呐!”
“没用了,我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老丁了!”老邢看着窗外说道,“咱们一个锅里吃饭,生生死死在一起混了几十年,已经够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宴不是?”说着,又看看自己的两位老部下,“你们都走吧!我这病碍人,你们总呆在我这里不好。”
“老团长!你快别说了,都一起过了几十年,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
“走吧!”老邢摇摇头,“该走了......你们明天有空再过来不是挺好么?”
“您别说了,我们不走!”
“......这是命令......”老邢一瞪眼睛。
“......是......”两个人委委屈屈地站起来,相互看看。可是谁也不愿意先走。
老邢无奈,向二人摆摆手,把身子扭过去......
听着二人的长吁短叹,拖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老邢的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
“该准备一下了......”他想,“东西都放在箱子里了,估计他们能找到。”他转过身子,瞧着顶棚的碎草,心中暗道:“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办完,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我总得给后人留点什么,留什么呢?”他思量着,心里却是一片的空白。
老邢是从一周之前开始病的。一周前的下午,一高一矮两个穿着蓝灰色中山装的人找到了正在摆摊的老邢。
“你是干什么的?谁允许你在这里摆摊的?”矮胖子问道。
“我?我......我这也是混口饭吃”老邢忙站了起来赔笑。
“混口饭吃?”矮胖子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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