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安排无疑很“绝”。
可是巴三奇立时想到更“绝”的一点。
要铁手这等“贺客”上座必定会有“陪客”否则这些“寿酒”和“炸药”都变得派不上用场。
——铁手等人不是在座上被迷倒就是被炸死毫无疑问的是件好事。
可是巴三奇想到一件事就不妙得很了。
他想起海老四也会在座上。
——这种安排无疑把海四弟当作牺牲品!
——他们牺牲得了老四当然也不在乎多牺牲一两个!
——反正又不是“牺牲”他们的人!
想到这里巴三奇就有被欺骗的侮辱。
他几乎要叫起来:
——这种事咱们不干了!
就在这时候一条人影已贴近了他。
这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但神色间却带一点儿邪气一股煞气。
这人正是顾惜朝。
顾惜朝微微笑着神态温和一看便知道他是一个讲理的人。
就连他都觉自己是一个讲理的人。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讲理了。
在这世界上太讲理便很难活下去纵能活着也未必活得痛快。
像他对付戚少商便吃亏在“太讲理”上:在“思恩镇”的“安顺栈”里他因得尤知味之助已成功的控制了大局早应该一得手就该先杀掉戚少商以绝后患!
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太“妇人之仁”了。
他还决心“痛悟前非”以后对人应该要心狠手辣一些。
这一次的“寿宴”已胜券在握他人在暗里监视一切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目。
所以他现巴三奇现了埋在寿帐内的炸药。
他笑道:“那是炸药。”
巴三奇强忍怒愤道:“我知道。”他补了一句“可是在这之前你并没有告诉我们知道。”
顾惜朝笑道:“那是军情军情机密恕无法相告。”他也补充了一句“何况那是用来炸杀叛匪的与你们无关。”
巴三奇道:“可是海老四也是坐在这桌子上就跟我有关了。”
顾惜朝笑意更浓他用手去拍了拍巴三奇的左肩:“巴老前辈在下怎会用炸药对付立有大功的海神叟呢这炸药只是用来对付流寇况且那几个叛贼只要喝下了药酒便已束手就擒了根本用不上炸药。”
巴三奇道:“可是如果他们不喝万一要用上炸药你们可来得及通知海老四!?”
顾惜朝微笑着看巴三奇道:“你真要我回答?”
巴三奇道:“人命关天我理应知道。”
顾惜朝道:“来不及。”
巴三奇匆道:“那我去通知老四叫他到时候及时走避。”
顾惜朝叹道:“你要通知他?”
巴三奇愕然道:“怎能不通知他?”
顾惜朝笑道:“应当通知他不过可惜……”
巴三奇道:“可惜什么?”
顾惜朝道:“你真的要知道?”
巴三奇道:“请道其详。”
顾惜朝道:“可惜来不及了。”
突然间一扬手一道刀光一闪而没。
巴三奇只党胸前一麻背后一辣回看去只见一把飞刀已钉在寿帐上直夺入墙里。
刀柄犹自轻颤。
刀不沾血。
——这一刀是顾公子的刀……
——这一刀竟是穿过我的胸背……
巴三奇只想到这里。
想到这里他胸上的血便激迸而出。
顾惜朝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把他的袖帛按住了创口不让血喷溅出来袖子一下子便给涌血浸湿透了顺手拔出一根小斧一斧砍在巴三奇的额顶上。
然后他跟身后的霍乱步道:“你找两个人把他的尸偷偷的运出去往水里一丢千万不要让海府的人觉这样就算日后‘天弃四叟还没死干死净又捞着尸也以为是那干悍匪干的不关我们的事!”
霍乱步应道:“是。”即着人去办理。
顾惜朝拿出一方白手帕在揩抹自己指上的血顺便揉活了手指上的血脉。
——今天要杀的人挺不少的手指一定要灵活。
——想到这数月来的追缉今天将会有重大的成果他也不禁略感到兴奋。
——杀人本来就是一件兴奋的事。
所以他要先开杀戒祭一祭刀点燃自己的杀气。
他甚至不希望使用到炸药。
——如果他们死于自己的刀斧之下一定更为过瘾!
不过顾惜朝一向都十分理智。人可以做痛快的事但不能做蠢事。像当日戚少商把自己引入“连云寨”推崇备至就是感情用事。感情用事在他看来有时候与“蠢”字同义。铁手等人武功太高不能意气用事。
——蠢人的下场就该跟巴三奇一样!
——他怎会让海托山知道在他身后有足以在一刹间可以同时把三十头大象炸得尸骨全无的炸药?万一让他露了形迹说不定还叫铁手等看了出来那就难免要生变了。
不能生变。
顾惜朝决不能让完美的“祝寿”计划存有任何漏洞。
既然巴三奇这种人定必顾恤兄弟而且也来不及向他费心细说了不如杀了了事。
——自己绝对有理由杀他。
——“天弃四叟”除了刘云单参加了自己等人缉匪搜捕行动外其他三叟明知这干人是朝廷钦犯还收留了那么些时日知情不报早该杀了!
——这三个老家伙累自己和部属们累得搜查了逾半月居然还想讨功!?
顾惜朝杀了巴三奇觉得心情很愉快。
大堂里自然不会有海府的人守在这儿的不是黄金鳞的心腹便是自己的亲信。
他觉得自己已比以前还“精明”了许多。
他懂得如何更“不留余地”现在终于学会了如可比较不讲理一些了。
所以他射穿了巴三奇的心脏后更在他头上补了一斧这叫“神仙难治”。
——杀一个人就得要杀得气绝;杀一群人就必须要赶尽杀绝;不然只会给自己将来惹麻烦、添烦恼。
就在顾惜朝心情越来越愉快的时候天际就响起了一阵雷声。
跟着大滴大滴的雨点就打落在大地上。
也打落在檐上、瓦上、檐前、阶前、庭中、池中、院里、园里顾惜朝望出去只见庭院外都密织着银簇簇、灰漾漾的雨丝雨线。
雷声在天外隐隐翻腾似千军万马排涌而来。
顾惜朝负手看檐前雨滴喃喃地道:“好一个雨天。”
就在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了讯号。
铁手等人已在“秘岩洞”出启程来赴海府之约的信号。
………【第一零三章 乘风归去】………
海托山不知巴三奇去了那里。
——在这紧要关头他竟影踪不见!
海托山心中有气但已顾不了许多在门前迎候的工作本是巴三奇负责现在只好由他亲自出迎。
雨下得颇大街角全是串连着雨水的长脚短脚本来是大好晴天的晌午而今却变得一片阴湿凄凉。
——下这样大的雨门前的炸药布置肯定必受影响。
——甚至在四周民房、墙头、瓦面、树上埋伏的官兵、高手都必然受到雨水的干扰。
在大雨里抓人加倍艰辛唯有把铁手等人引入大堂如瓮中捉鳖就容易掌握得多了。
海托山站在门前伞下终于远远的看见铁手等一行人已破雨而来。
海托山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起来。
——奇怪自己闯荡江湖数十年也没怕过谁来而今竟有些张惶有些心悸。
——莫非是自己“卖友弃义”其心不正便无法镇定如昔?
海托山不能再想下去了。
就算要后悔已无及这件事就像雨水打湿的长袍下摆一般已经是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
一个可怕的事实。
海托山只有面对现实。
他决定把这几个信任他的朋友送到地府里去。
一见铁手等人出现在街头他就知道“戏”立即就上映了。
“演戏的人”登门的登门、栓马的栓马、拜寿的拜寿、祝贺的祝贺他们演这出戏为的只是要等一出“好戏”。
好戏在后头。
“好戏在后头”仿佛也是一个规矩高潮总是在后面“戏肉”也多留在后头。
在真正的人生里“好戏”不一定都在后头。有的人一大早就演完了好戏余无足观。有的人从没有演过一场好戏便完了场。有的人一生人都有好戏高潮迭起好戏连场。有的人根本不寻求好戏只求无戏便是福气。
海托山却肯定这大雷雨的午后会有一场好戏就在这儿上演。
不过这场戏的序幕却让他有些失望。
因为有些该来的人都没有来。
“毁诺城”的息大娘没有来。
“神威镖局”的勇成也没有来。
来的只有“四大名捕”中的铁手、“青天寨”寨主殷乘风、“将军府”的赫连春水三人。
人虽然并未来齐但来了他们三人也就够了。
——黄金鳞和顾惜朝本来的意思就是只要使这干人的几个主将折损要歼灭他们以众击寡便绝对不成问题。但秘岩洞里有人主持大局便不易同时兵攻取了。
不知怎的海托山见人未来齐失望中反而隐隐有些欣慰。
——为什么会感到欣慰?
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他是“良心现”也许他觉得敌人越少越好应付。也许他心里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个陷阱而把这于江湖好汉都“一网打尽”……
不过无论怎么想他都希望自己能够“演出好戏”。
他但愿自己能“演出成功”。
成功?
失败?
在雨里分不清在相交里看不明在将来命运的阴晴里谁都未知情。
铁手等人终于打马来到了海府门前在雨里风中张灯结采的海府高第反而更添凄凉景况。
他们当然都化了妆易了容不过并没有彻底改头换面。
他们这样做只是避人耳目再说易容术最多只能骗骗粗心大意的人绝对不能换日偷天也瞒不住锐睛厉目的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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