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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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谋-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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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长,你看这事?”刘明学的老婆也是梁家人,在乡里一直紧跟梁敬宗的步伐,这也是他为什么接到观山村人又要械斗的电话,不去找书记汇报,却找乡长的原因。

    “你跟何其丰也说说这事,让他找姜庆chūn,叫姜万才把人领回去。”梁敬宗把刘明学打发走,自己拎起电话传呼梁虎,但是十来个传呼打出去,梁虎愣是没回一个。

    梁敬宗气得拎起杯子想砸,何其丰推门走了进来,“庆chūn打了电话,但万才说他人在县里,不清楚这事。”

    “rì他先人板板的!”梁敬宗骂道,“一群瓜娃子,存心不让劳资踏实。”

    梁敬宗心里清楚,姜万才是故意推脱,目的当然是要挟乡里支持姜炳才当村长,最好还同时捎带着把小凤山转给姜家兄弟承包,而梁虎是在为儿子的死跟他呕气。

    他不乐意让姜万才得逞,但他也明白,梁家族人要想同时把村长位子和小凤山吞下,也不现实。

    更何况,小凤山现在还在雷云谣那个女娃子手里,能不能拿回来都是个问题。

    “我回去看看,劳资还不信喽,会治不住这帮沟娃子!”梁敬宗抓抓头皮说。

    这个当口,他得劝族里人和姜万才联手,把小凤山先拿回来再计较别的。

    他的话音才落,刘明学推门跑了进来,“解决了,人都回去了!”

    “慢慢说,怎么回事?”何其丰态度始终很沉稳。

    “小穆刚来电话汇报,说是都被孟谨行劝回去了。”刘明学说,“好像先是把姜忠夏和大山制住了,接着又跟虎哥、姜炳才、许力坐山脚紧说了半天,才算都回去了。”

    “娃子有一套嘛!”梁敬宗大声说,“你打个电话表扬一下,让他尽早把小山的事情弄清楚。”

    刘明学答应着去了,何其丰也顺势告辞。

    孟谨行刚到观山就立了一功,使何、梁都有些意外,尤其是通过打感情牌的方式让各方熄火,让何其丰觉得这年轻人在工作方法上有一套。

    基层工作压力越来越大,桑榆下面各村又盘根错节关系复杂,这些年,从上到下都不注意工作方式,一遇到基层问题、群众矛盾,要么推诿,要么简单粗暴,这似乎已经成了通病。

    孟谨行虽然年轻,却懂得文武兼济,的确给了何其丰不小的惊喜。

    何其丰在自己办公室出神思考以后要如何培养孟谨行,孟谨行正好也把汇报电话打了过来,简单扼要地说了当时的现场情况,并请书记作进一步的指示。

    孟谨行主动向何其丰汇报工作,使他更坚定了培养孟谨行的想法。

    “小孟啊,你这次做得非常好!”何其丰说,“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头,接下去如何处理小凤山承包的问题,选谁来任观山村的村长,才是真正艰巨的考验。”

    “有您和党委的领导,任何考验我都不怕。”孟谨行说。

    “好!”何其丰很满意孟谨行的态度,“大胆去做,有事直接向我汇报。”

    ……

    孟谨行放下电话,环视这间被当作村委办公室的瓦屋。

    两张瘸腿的办公桌,桌上一盏煤油灯,东面靠墙放着两张行军床,木窗户上蒙着塑料纸,条件要多简陋有多简陋。

    这样的环境,让怀着满腔抱负来桑榆的他,不由自主涌起一阵失落。
第005章 升官发财
    ()    城市与农村的巨大落差让孟谨行的确感到失落,但这种失落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

    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他深知事物的利弊都是因境因时而异,祸福的转换往往就在一线之差。

    他一再劝解自己,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有不作为的人,没有人为不了的事。

    短短一天内,他虽然在姜、梁、许三人嘴里听到的,多数是对对方的指责,以及对乡村两级干部的抱怨,但也大致了解到观山村目前最棘手的两大问题,是迁坟和村长人选的确定。

    但迁坟的根结在哪里,三人都表现得支吾不清,而村长人选三方又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各不相让。

    姜琴芳和姜世峰下午就各自回家去,一直没再露面。

    与孟谨行一同住在村委的穆添,对观山村的任何事情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直到晚饭时,孟谨行就着小煤油炉把随身带来的一些卤菜隔水热了,和他一起开了两瓶啤酒,美美地吃了一顿,他才在口腹之yù获得满足的情况下露了点口风。

    孟谨行由此得知,小凤山就是众人口中的坟山,目前的承包人是一个叫雷云谣的年轻姑娘,白天不是走东窜西劝人迁坟,就是跑乡里县里寻求政策支持,晚上则一个人住在坟山的茅屋里。

    孟谨行打算夜访雷云谣,但穆添突然声称吃坏肚子去不了,而姜琴芳接到传呼回电说家里有客人走不开。

    想到雷云谣白天都在外边跑,晚上不去就很难见到她,无奈之下,孟谨行决定独自前往。

    白天绿树掩映的小凤山,到了夜晚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yīn森。

    孟谨行的手电漫无目的地朝山上晃去,不时能照到一个一个突起的土堆,偶尔有“咕米咕米”的夜猫子叫声响起,听得人浑身起皮。

    他没有立即上山,而是在空地上坐下来,用膝盖夹着手电,点了支烟抽着。

    一个年轻姑娘,放着好好的rì子不过,一个人跑到这里承包荒山,住在破茅屋里,守着满山坡的坟头,听着夜猫子的哀嚎,孟谨行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到底是什么促使这位姑娘做出如此选择?

    又是什么原因,她要观山村人迁坟,而观山村各方又都不承认她的承包权?

    也许,姜梁许三人不愿意告诉他的事情,这位雷姑娘能告诉他?

    夜上小凤山,听上去不太明智,但孟谨行是个善于观察的人,上午在空地阻止姜梁两家干架的时候,他看过周围的地形,清楚地见到小凤山西侧有一条很窄的上山路,一条细细的电线就是沿着这条路边的树木一路向上。

    孟谨行推断,沿着这条路和电线,即使在夜晚,他也能顺利找到雷云谣的茅屋。

    掐了烟,孟谨行看手表指向七点,这个时间上去拜访一位独住的姑娘,应该还不算太失礼。

    他举着电筒在山脚西侧找到那条逼窄的小道,一步步往上走去。

    走到半途,他便觉得有些不妙,越往上,小道越不成形,渐渐就没路了。

    他不得不走一步,将手电举起来照一下细电线的走向,以此来确定自己行进的方向,但速度明显就如龟行一般,他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出现的时间很不合适,最后被雷云谣当贼看待。

    这样一想,他不由自主就走快了几步,等再举起手电找电线时,立刻大惊失sè。

    电线不见了!

    他慌忙照向四周,茫茫黑夜吸走了手电的光束,哪里还有电线的踪迹?

    “咕米,咕米,咕咕米……”

    夜猫子的叫声骤然在头顶响起,饶是孟谨行胆大,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连退数步。

    当他意识到脚下踩空,为时已晚,身体急坠,“砰”地一声闷响后,激起林中无数飞鸟。

    孟谨行心中连连叫苦。

    然而,背部传来的感觉很奇怪!

    着落的瞬间,他分明感到自己砸在木板一类的物体上,但这物体随着那声闷响似乎散了架,随即便有一阵令人作呕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大脑,背部有些尖利的刺痛。

    手电已经在坠落时失手,所处的位置被树木遮蔽,月光透不进来,四周一片黑暗。

    孟谨行试着探手抓向身侧,“咚”,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响起,他感到手指关节似乎碰到了木板,立刻又沿着碰撞的部位摸开去,感觉正摸在一块完整的木板上,但是手上传来的滑腻感、以及不时挤到指缝间的碎屑都告诉他,这块木板已近腐朽。

    汗毛刹那间在他全身竖了起来!

    身体正下方砸散的木板、身侧竖立的腐朽木板、令人作呕的味道、背部传来的尖利刺痛?

    他迅速撤回手往身下一摸,一把抓住一根碎骨,一种冰凉透骨的恐惧立刻捆住他的神经,使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手上正抓着的东西。

    真是邪门到家了,居然失足砸在棺材上!

    最初的惊恐过后,孟谨行调整心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着将身体坐起来,双手举起探向周围,看看能不能站起来爬上去。

    他很快发现这是徒劳。

    棺材外面是一个深坑,他的手够不到坑口,而腐朽的棺材壁根本不足以当他的借力点。

    最要命的是,棺材空间狭小,他只要稍稍一动,身下的尸骨就会发出“噶啦啦”的碎裂身,使他产生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感觉自己打扰了谁家的先人。

    尸臭味熏得他几yù呕吐,他想来想去决定试试呼救。

    “有人吗?救命!”

    一声声的呼救从坟坑里传出,回绕在小凤山的树林间,间或有夜猫子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谨行不敢再奢望有人前来搭救,只盼着早点天亮,再想办法自救。

    恰在此时,一盏老式的油灯突然亮在他头顶,一张带着几分jǐng惕的、年轻姑娘的俏脸同时出现,“你是谁?”

    孟谨行欣喜万分,赶紧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孟谨行,是观山村新来的村长。”

    “你就是上午在山下阻止斗殴的新村长?”姑娘将油灯举高些,想更清楚地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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