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毕竟是你雪府的七小姐。”眩冷月并不让抬软轿的小厮将清舞接进软轿,而是自己把她轻轻的放进软轿之中。那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可是清舞却因为他那句话里强调的“雪府”二字感到很奇怪。“我们,后会有期。”眩冷月盯着乔夫人目光灼灼,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离开。
直到眩冷月的背影完全消失,乔夫人这才发觉自己身上是冷汗淋漓。“回府。”乔夫人寒心的看了一眼雪樱,厉声说道。
十三 怒请家法笞雪樱 痛理伤口言清舞
“把清儿送回莲香榭去。樱儿你们几个到大堂来,御雪,把请老爷和其他的夫人出来。”一进府门,乔婵玉冷如北风的声音就从软轿中传出来。小厮们全都噤声照做,从没见过大夫人生气,可是听着像是平静的声音却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阴云密布的天气一样压的人心中透不过气来。
轿分两路,一路直直的走向莲香榭,一路径直抬到大堂。
一进大堂,乔婵玉坐在太师椅上,怒喝一声:“跪下!”吓得众人打了个激灵,门口的丫鬟小厮识趣的退了下去。
雪樱顿时脸色煞白,就连唇上也失了颜色。她垂着头跪在空空的大堂之内,娇小的身形真是惹人爱怜。只是,雪家姐妹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言语。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雪家二小姐!好一个乖巧柔顺的雪家二小姐!”乔婵玉讥讽的话语听的雪樱心中一惊,看样子,平日里是低估了这个待人和气可亲的大娘了。
“直到今日我才看见你雪二小姐是多么巧言善辩,伶牙俐齿啊。我倒要听听黎三夫人怎么给个交代,这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乔婵玉夹枪带棒的训斥声听的雪棠几人脸上都变了颜色,大娘这回可是动了真气了。
“涿雪!给我把家法请出来!”乔婵玉一想到雪樱在兰亭说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句庶出就把雪府这二十多年的努力与和睦统统化为乌有。那些话可是句句如刀割得自己心疼啊,宠着她们的后果是什么?就换来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女儿狼心狗肺的话!
“夫人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怒?连家法都要请出来?”雪丞相几日听到御雪的传话匆忙赶来,刚进堂门就听见乔婵玉要请家法的话语。成亲三十年了,从没见过乔婵玉如此失态。
“哼!黎三妹妹来的正好,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调教这如花似玉的女儿说出那么不知深浅的话来的?”乔婵玉看着黎秋月更是火冒三丈。
“姐姐,樱儿倒是做错了什么惹得您动了这么大的火气?”黎秋月有点被这样的乔婵玉吓到了,这比吃了千年人参的火气还大啊。
“兰儿,你说。”乔婵玉愤恨的瞪了一眼雪樱,然后唤了声雪兰。
“大娘……”素来豪爽的雪兰也被这样的乔婵玉吓得不知所措。到底该说不该说?说了雪樱肯定要受家法,虽然讨厌她,但是如果真的打下去她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夫人,家法请来了。”涿雪双手奉着一根乌亮的牛皮鞭,哆嗦着走过来,生怕变成了乔婵玉盛怒下的炮灰。
“好,你自己说!”乔婵玉忿忿的执起鞭子盯着雪樱,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第一句说的什么?”
“回皇后,樱儿有罪。”雪樱连声音都开始发抖。
“啪——”一鞭子打在雪樱身上,肩膀处顿时印上一道血痕。“皇上还没发话你就称自己有罪?第二句。”
“樱儿现在是带罪之身,起不得。”雪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你现在是起不得,你犯了我雪家的大罪。”又是一鞭子,“继续说。”
“因为樱儿不能应了陆翰林,高攀不起。”雪樱被这一鞭子抽的差点趴在地上,背上火辣辣的疼。
“姐姐你别打了,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啊。”黎秋月实在看不下去了,抱住雪樱不住颤抖的身体。
“你先听听她到底说了什么。”乔婵玉这次是铁了心肠要给雪樱教训。
“可是樱儿……是庶出。”雪樱的声音骤然小了。
“樱儿……你果真这样说?”黎秋月不可思议的看着雪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啪——”这一鞭子打得十分利落,雪樱耐不住这力道倒在地上。“真真让我寒心的才是这最后一句啊。樱儿,你怎么说得出口,你以为你站在那里是有自由的么,你站在那里大家看的是你这个人,更看重的是整个相府啊。最后一句,莫让别人说我冤枉了你!”
“即使这样……樱儿还是不能应了……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我一个女儿家做主……但是……今天纵是皇上牵红……樱儿也应不得……因为……因为……樱儿的生母尚在……父亲也不在眼前……所以算不得数……”雪樱挨着这四鞭子,气息紊乱,面色雪白,似乎随时都会昏倒在地。
“混账!”雪丞相前面还只是一言不发,却被这一句话气的怒由中起。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雪樱又于心不忍起来,“罢了,打也挨了记着就行了。现在桃儿已嫁了人家你该是拿出姐姐的样子来。”
“大娘,二姐姐这几下也挨得不轻了……”雪棠几个已经被这重重的四鞭子吓得颤抖如粟了,都颤颤巍巍的为雪樱求着情。
“是啊,姐姐。都是我这做娘的不是,回去一定好好调教,绝对没有下一次了。”黎秋月心疼的泪流满面。
“罢了,樱儿你好生记着。大娘宠着你们不假,但也不能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乔婵玉叹了一口气,把鞭子交到涿雪手里。“黎三妹妹把樱儿带回去吧,你们黎家的医术神乎其神,这些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我还得去看看清儿怎样了。老爷,走吧。”樱落庭,绣房内。
“樱儿,不是娘说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黎秋月一边给雪樱上药,一边抱怨着。
“娘啊,轻一点。”雪樱痛的眉头紧皱,“我怎么沉得住气嘛,今天皇上前脚把梅儿指给四哥哥,后脚就准备把我指给那个陆翰林。倘若真是金口一开,可就真是一点回寰的余地都没有了。”雪樱一脸不乐意。
“怕什么,只要四皇子的心在你这里不就行了?”好个当娘的,竟然这么教育自己的女儿?
“哼,只怕那心全体都放在新来的小妖精那里了。”一提到清舞,雪樱的眼里就冒火,从她一进雪府就觉得一种危险的气息。这下可好,把两个皇子都给迷倒了,真是狐狸精。
“你说清儿?”黎秋月的手指微微一顿,“那丫头聪明着呢,怕是不好对付呢。”想起那天清舞的答话,黎秋月就有了危机意识,太聪明的女子还是少惹为妙,免得引火上身。
“娘,来日方长,我们等着看戏吧。”雪樱仿佛预料到未来一样嫣然一笑,危机暗伏。
“哎,到头来还是和娘一样受了家法,孩子,苦了你了。”黎秋月眼里又含上泪花。
“娘也被大娘打过?”雪樱转过头惊讶的看着黎秋月。
“等合适的时候娘自会告诉你。”黎秋月颇有些不自在的避开话题。
十四 假得病时真喝药 绿豆糕换苦味汤
“林妈,清儿可好些了?”雪丞相和乔夫人疾步走进莲香榭,连通报都免了。
“夫人,小姐身体还好,只是脉象有点微弱。”林妈躬身回道。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吃的不合适了?”雪丞相看着还在“昏迷”的清舞轻声问道。
“老爷,吃的方面全都是林妈料理的,不会有问题的。”乔婵玉忧心忡忡的看着清舞,接下雪丞相的话音。
“那是怎么呢?是不是受了风寒?”雪丞相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些。
“不会,虽是临水夜寒,但是昨天的被子是晒过的,该是不会受凉的。”林妈又是一答。
“那会是……”雪丞相百思不解,戚师弟临走时说清儿这孩子身体底子好得很,怎么会忽然晕倒了?
“老爷,还是让清儿休息吧。以后好好调节就好了。”乔婵玉再一细看清舞觉得并没有什么大碍,怕吵着她休息,便如此说道。“林妈,我们去外边说,屋里有瑶儿和筝儿伺候这就行了。”
等到三个人都出门好久,瑶儿才松了一口气。走到床前半带抱怨的对清舞说道:“小姐啊,你还准备装的什么时候?”
“瑶儿,你干什么?”正笼上香的筝儿听到这话不解的问道。
“小姐啊,夫人他们都走了。”明明看到清舞已经从眼缝中努力的打量着屋子,不觉更是好笑。
“啊呀,憋死我了。”清舞翻身做起来,动了动脖子。
筝儿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明明是昏迷不醒的人,现在立刻就好端端的坐在眼前,怎么回事啊?
“筝儿姐姐,你别看了,小姐昏倒是装的。”瑶儿无奈的解释道。
“你以为我愿意啊?谁让那个……”清舞本想说谁让眩冷月准备添乱呢,心里一想说出来不妥,便立刻改了口,“谁让你们折腾的我没睡好觉呢?”
“那小姐也不能再皇上和娘娘面前晕倒啊,这可是欺君大罪啊。”瑶儿哭笑不得,“再说小姐你连招呼都不打就装晕,是想吓死瑶儿啊。”
“那我下次就带筝儿去。”清舞坐到桌前拿起一块绿豆糕泄愤似的咬下去。眩冷月!都是你害的!
“可是清儿醒了?”屋外传来乔婵玉的询问声。
清舞一骨碌翻到床上去,手忙脚乱的盖好被子,一边咽绿豆糕一边向瑶儿点点头,噎的她嗓子都疼了。
“是的,夫人。”瑶儿冷汗都快吓出来了,天啊!再跟着小姐玩两天估计就被吓死了。
筝儿打开门将雪丞相和乔夫人恭迎进来,他们脸上的写满了关心。
“清儿,感觉那里不舒服吗?”雪丞相坐在床边上。
“还好,谢谢爹关心。”真糟糕,这绿豆糕干咽下去怎么弄的嗓子哑哑的?
“还说没事,听这嗓子都哑成什么样子了?”乔婵玉微嗔道,转身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