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护工也不易,他们大都来自农村,背井离乡,抛家弃子,一个人在医院里二十四小时的守候着病人。喂饭擦身,端屎把尿,还要忍受着病人不间断的尖叫,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要养家糊口。
照顾一个病人也是照顾,照顾两三个病人同样也是这么做做。反正病人就像流水线上的工件,尤其是那些卧床不起的老年病人,每天总是那些工作,只要做完了,谁管病人真正的疾苦。不能说这些护工良心黑,只能说,大家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能够尽心尽力替病人做好应做的事就已经是个好护工了,还能怎么要求他们呢?
其实医院里是有护工公司的,病人也是由护工公司的经理统筹安排分配给护工的。可就是有那么些护工不服护工公司管理,自己和病人家属私下交易,接了病人,自己独立了。那护工公司的老板可不干了,这家医院,他是出了管理费给医院的,所以这里的病人就是他的产业。你抢了他的病人,就是抢了他的饭碗,他就不会给你好日子过!于是找来一帮流氓把那个护工臭打了一顿。
那晚正好霍石岩当班,他在值班室里睡得正香,突然就传来一阵吵闹声。霍石岩从床上跃起,打开值班室的门走出了值班室。他看见两个大男人正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护工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着,那个女护工被打的“嗷嗷”直叫。霍石岩走了过去,他看清楚了被打的女护工就是服侍陈晓儿母亲的护工。这个护工和陈明章私下里谈好了条件,她只做陈妈妈一个人,但是钱要直接付给她,而不是经过护工公司经理的手。陈明章当然不希望一个护工看几个病人,所以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护工。
霍石岩看着陈妈妈的护工被人欺负,当然要出头为她说几句话了。他把那两个打人的流氓拉开,训斥了一顿,接着就把他们轰出了病房。这两人见霍石岩是医生,不敢多事,也就灰溜溜的跑了。
第二天,张大哥来到了这家康复医院的院长办公室,这家康复医院在搞扩建,正四处拉投资。张大哥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就胸有成竹的来找院长谈交易。
秦院长见有人主动上门来谈投资,有什么不乐意的?于是赶紧把张大哥请进了办公室。
张大哥坐下后,也没客套,就对秦院长说:“秦院长,我不想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吧。我可以来你们医院投资,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秦院长喜出望外,赶紧说道:“什么要求尽管说来。”
张大哥说:“我要你开除一个医生,一切都好商量。这事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小事一桩吧?”
秦院长皱起了眉头,“开除医生?这个医生跟你有过节吗?是哪位?”
张大哥笑了笑,说道:“不要问为什么,您只要照着做就是了。这个医生就是霍石岩,怎么样?”
“这,这个不行!”秦院长很是为难地说:“霍石岩的父母是我大学时的同学,碍于老同学的面,我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张大哥冷笑了一声,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说道:“那好,您要顾忌老同学的情面,那我就不为难你了,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张大哥说着往门外走去,秦院长见了急了,赶紧把他喊住了:“张总,请留步。只是我不知道以什么借口把他辞了。”
张大哥心领神会的一笑说:“这个就不用我教你吧?”于是两人坐在一起谈起了合作之事。
被赶出了医院
霍石岩巡查完了病房,正坐在办公室里写病历,院长秘书打电话过来要他去院长办公室一趟。
因为秦院长是自己父母的同学,霍石岩心里并没有紧张,反倒很是轻松,他以为秦院长只是想和他谈些家长里短的事。
霍石岩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秦院长让霍石岩坐下,然后很是为难的表情说:“小霍啊,昨晚你和人在医院里打架了?”
霍石岩一惊,自己只是劝架,根本就没动手,于是说道:“秦院长,我没有打架,是那两个男人太嚣张了,居然在医院里打护工。”
“他们打护工是他们不对,可是,你身为医院里的医生,你怎么可以动手呢?”秦院长假装正色道惚。
“谁告诉你我动手的?”霍石岩很生气,极力辩解道:“秦院长,我真的没有动手,我只是把他们拉开,把他们赶出去而已!”
“但是那两个被你赶出去的男人说被你打伤了,要我们处理你。不然他们会去派出所报案!”秦院长吓唬道,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本来嘛,霍石岩是个好医生,无缘无故地开除他,真的是让人不忍心。
“让他们去告呀!我才不怕,我根本就没动手!”霍石岩很不服气的说温。
“让他们去告?就这么简单吗?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无论你动手了没有,还不是在给医院抹黑?”秦院长虽然口气严厉,却是不敢正眼直视霍石岩,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那他们想怎么样?”霍石岩口气也软了下来,他看着秦院长,想让他替他主持公道。
“他们说除非开除你,要不然他们就跟医院没完。”秦院长说这话时明显的底气不足,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桌子。
“这也是您的意思了?”霍石岩痛苦的问道。
“不,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院部的意思。”秦院长终于抬起了头,对霍石岩很是歉疚的说:“小霍呀,我和你爸妈都是同学,我真的很想帮你,只是,我无能为力呀。”
霍石岩苦笑了一下,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自己被炒的真正原因,但是他明白自己在这里肯定是碍着谁的利益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护工公司的人。他们通常和医院有利益上的瓜葛,霍石岩把他们的人赶出去了,他们当然会不服气。
霍石岩走出了院长办公室,此刻一缕阳光正射在他的眼睛上,他眯缝起了眼睛看着外面。张大哥就坐在他的座驾里看着霍石岩,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这小子身上有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看来自己的弟弟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
张大哥看霍石岩垂头丧气的走回病房大楼,心里知道事情办成了,于是打电话给张扬。张扬正好在上课,他偷偷溜出教室接通了电话,急切的问道:“哥,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张大哥笑着说:“一切都OK了,我也已经和市里的各家医院的领导打好了招呼,让他们谁都不要收留霍石岩,相信这小子很快就会在本市消失了。”
张扬听得心里很痛快,说道:“谢谢哥哥!那我去上课了?等下了课我再和你通话。”
张大哥摇头说:“不用了,等你礼拜天回家再和大哥我好好叙叙,你忙你的功课吧。”
张大哥说着挂了电话,发动了车子,把车开出了仁爱康复医院。
霍石岩拎着自己的东西回到了家,霍妈妈和霍爸爸都很惊讶他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霍石岩不想瞒他们,于是说:“我被医院炒鱿鱼了。”
霍妈妈大惊,急问道:“为什么?”
霍石岩撇了一下嘴,无所谓的样子,“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不会做人了,横竖都是我的错。”霍石岩说着走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然后把自己也扔在了床上。
霍妈妈和霍爸爸互相看了一眼,霍妈妈说:“不行,我要去问一下老秦,他就这么把我儿子打发了也不事先给我打个招呼!”
霍妈妈说着就拨通了秦院长的电话,秦院长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赔不是,然后说:“老霍呀,你儿子太沉不住气了,居然和人打架,影响太坏了,所以,我也帮不了他。”
霍爸爸一听霍石岩居然在医院里跟人打架,那火就往脑门上冲。他怒气冲冲的走进霍石岩的房间,把霍石岩从床上拖起对着他就是一个巴掌。
“你这个畜生,你几时能让你爸妈省心,居然和别人打架!”
霍石岩捂着脸,一脸委屈地说:“爸爸,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我都要说,你儿子没错!”
霍爸爸被霍石岩的态度弄得更加的火冒,他对着霍石岩吼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做错了事还不认错,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算我白养你了!”
霍石岩被父亲的不理解弄得很是伤心,自己受的委屈非但没人理解,却还招来家人的责骂。霍石岩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翻箱倒柜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霍妈妈见状赶紧阻止道:“岩儿,你不要这样,你要理解你爸爸的辛苦。他这人特爱面子,你这样被别人赶出了医院,他觉得颜面丢尽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你别放在心上。”
霍石岩把手搭在霍妈妈的肩膀上说:“妈妈,我知道我给你们丢了脸,我不怪爸爸,我爱你们,但是,我想我还是搬出去住,我会定时回来看你们的。”
霍石岩拎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在母亲的泪眼目送下走出了家门。就在他跨出家门的那一刻,他深深的叹了一口。这口气他憋得太久了,因为他感到特委屈。尽管他没有怪自己的父亲不理解他,但是,他却为自己尽给自己的父母添麻烦感到痛恨。他对自己说,等自己有出息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回来和自己的父母住一起,他要他的父母以他为傲。
霍石岩拎着自己的东西在大街上走着,他不想先找住所,他觉得应该先找工作,等工作定了,再找房子比较好,所以他拎着自己的东西走进了一家小旅馆。
霍石岩一身轻松地走出了小旅馆,再次走到大街上。他看着道路两排的商铺,医院,银行,这里的繁华也应该有他的繁华。他不能被这座城市抛弃,他应该是这座城市的骄傲。霍石岩信心满满的一家一家医院拜访着,毛遂自荐着,他想应该会有容留他的地方。
陈敏儿中午去仁爱康复医院为陈妈妈送饭,在医院里听说了霍石岩的事。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很同情霍石岩,为他打着抱不平。陈妈妈的那个护工更觉过意不去,只是没法找到霍石岩致歉。
陈敏儿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