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云妃和张都锦都是‘飞天蝴蝶’?”
“不错,微臣曾经调查过云妃娘娘和张统领的来历,发现他们的身份和‘飞天蝴蝶’非常吻合。如今张统领已经伏法,皇上一问便知。”
“不必问了。”云妃脸色惨白,苦笑道,“‘神捕’果然名不虚传,我精心设计的布局,居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天子大吃一惊,失声道:“爱妃,你……你说什么?”
“皇上,换掉奏疏的人的确便是臣妾,龙捕头也没有猜错,臣妾便是‘飞天蝴蝶’。”
“爱妃,你为何这么做?”
“因为臣妾和平南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云妃冰冷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在平南王心上,“平南王,你是否还记得十二年前,你鸠杀吴霸天一事?”
提起往事,平南王心中一痛,黯然道:“此事本王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心头突然灵光一闪,惊声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也知道此事?难道……难道你就是……”
“不错,我就是吴霸天的女儿。”云妃瞧了张都锦一眼,“张统领其实并不姓张,本名吴诛天,是我的嫡亲大哥。”
天子脑袋中“轰”然炸了开来,颤声道:“吴诛天?他是岭南寇贼首领吴诛天?爱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妃惨然一笑,凄然道:“十二年前,平南王率兵一万,意图剿灭岭南八大寨,先父本无意策兵谋反,为了保全八大寨几千人口的性命,答应平南王招安受降。谁知平南王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暗中下毒鸠杀先父,臣妾兄妹二人幸得一名神秘蒙面人相救,才得以逃脱,几经辗转,流落江湖。后来先父几名昔日旧将将我们接回山寨,重整旗鼓,誓报此仇。适逢皇上放榜民间选美,我们一合计,觉得正是报仇的最好时机,只要能潜人宫中争得一席之位,复仇便指日可待。果不其然,臣妾顺利入宫,大哥也被选中成为大内侍卫统领,于是我们便精心策划了复仇之计。但是平南王是军机要臣,手握军权,想要报仇,谈何容易?这两年来,臣妾竭尽所能,博得皇上宠爱,参与国事,审阅奏疏,终日临摹平南王的笔迹,伪造了那道奏疏。”
天子闻言,直惊得目瞪口呆,吃吃道:“那么……诬告平南王世子进宫行凶,逼八皇叔交出兵权,也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不错,这是必不可少的步骤之一,只要平南王交出了兵权,便将变得势单力孤,不足为惧。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为皇上夺回兵权,臣妾也可以报得父仇。”
“‘一石二鸟’之计?”天子凄然笑道,“只怕是‘借刀杀人’吧?没想到你的心机竟然如此深沉,利用朕对你的宠爱和信任,设计八皇叔,若非龙捕头发现得早,朕岂非也变成了不仁不义之徒?”
云妃微微一怔,叹道:“皇上,臣妾……”
天子大手一挥,冷冷打断道:“那么张公公呢?难道他竟也是与你们串通好的?”
云妃摇头道:“张公公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反而为臣妾换掉奏疏作了一个很好的掩护,不过也为他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龙捕头潜入张公公房里的时候,大哥便已发现了他的行藏,情知他必是为追问奏疏一事而来,于是将计就计,刺杀了张公公,使得龙捕头认为张公公也是此事的参与者之一。原以为张公公一死,便死无对证,龙捕头也就无从查起,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穷追不舍,砍了大哥一刀……如果不是这一刀,我们的计划一定可以成功。”
龙御飞摇摇头,正色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这计划是终究不可能成功的。”
“你们真的是吴霸天的儿女?”久久无言的平南王突然说道,声音中止不住露出种激动之意。
“你一定想不到吧?当年你违背诺言,杀害了我们父亲,今日我们找你报仇来了。”
“你们错了。”平南王重重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本王也不必再隐瞒当年事实的真相了。”
“真相?”云妃戟指怒叱道,“当年明明就是你出尔反尔,杀害了我们父亲,你还想花言巧语狡辩吗?”
平南王摇摇头,缓缓道:“当年,先帝闻说岭南吴霸天占山为王,意欲谋反,本王奉旨率兵南下,本欲剿灭八大寨山贼,吴霸天事先得到消息,为了避免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深夜潜入营地找到本王,答应招安受降。但谁都没有想到,先帝得知此事,唯恐有诈,快马加鞭命人送来一道密函,就是这道密函,改变了结局,也改变了吴霸天等人的命运。就在吴霸天率八大寨主归顺之夜,先帝派来的钦差暗中下毒,将九人全都鸠杀而死。皇命难违,倒教本王背上了不义之名。十二年来,本王常引以为憾,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吴霸天的一对儿女都已长大成人,也不枉本王冒死相救。”
“你便是那个蒙面人?”云妃瞪大了眼珠子,吃惊地问道。
“当日情形危急,吴霸天和八大寨主全都遇难,除了本王,还有谁可以帮你兄妹逃出生天?”
“不,我不信……”云妃拼命摇着头,一连退了几步,“你说谎,你明明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吴霸天和八大寨主之死,是本王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平南王长长叹息一声,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这便是先帝的那道密函,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鸠杀吴霸天等人,的确是先帝的意思。”
天子劈手夺了过来,却见是一张薄绢,上书“斩草除根,鸡犬不留”八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方方正正的玉玺印章醒然入目,正是先帝亲笔所书。天子“啊”地一声惨叫,颤声道:“这……这……先帝为何要这么做?”
“皇上,平南王所说的……竟然全都是真的么?”云妃花容失色,娇躯一晃,险些跌倒。
天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将手中的密函缓缓递了过去。云妃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触目之下,一张俏脸登时变得全无血色,过了良久,才凄然惨笑道:“为何会是这样?我处心积虑才设计了这个局,想不到……想不到却是恩将仇报,错把恩人当成仇人……”
“爱妃,你……”天子心中一痛,伸出双手欲将云妃揽入怀里。
谁知云妃甩手将他推开,厉声道:“不要碰我。”
天子愕然道:“爱妃……”
“我究竟做了什么?誓言白头偕老、同床共枕了两年的丈夫,竟然是仇人之子,教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一道寒光倏然闪起,云妃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雪亮的短刀。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刀!”天子骇然失色,念及夫妻之情,再也顾不得九五之尊,苍苍惶惶地飞身抢上。
“不要过来。”云妃嘶声惨叫,又向后退了两大步,但那神情却已伤心欲绝,“常言道:‘父债子还’。父仇不共戴天,你父亲杀害了我的父亲,这笔帐,本该算到你的头上,但是……你是我的丈夫,我……我如何能够对你下手?我若报仇,便是对丈夫不忠;若不报仇,便是对父母不孝。如此一个不忠不孝之人,留在这世上还有何用?”话声中,手腕一翻,短刀突然对准心口刺了下去,直没至柄,殷红的鲜血登时涌流不止。
“爱妃……”天子呆了一呆,猛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扑过去紧紧抱着了云妃的身子,鲜血登时染红了他的黄袍。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谁都想不到云妃竟然会自戕,霎那间,全都呆若木鸡般愣在那里。
“二妹……”过了许久,吴诛天才缓过神来嘶叫出声,奈何全身都被侍卫按住,动弹不得。
龙御飞看了平南王一眼,轻声道:“王爷……”
平南王挥手打断道:“都出去!”
御书房的房门悄然阖起,将一屋子悲伤和哀泣关在门内,御花园里,一簇杜鹃在春光中开的正艳,不断吐出泣血般的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尾声
三春时光,杂树生花,飞鸟穿林,百花深处,杜鹃成群,飞来飞去,争鸣不已,将春光点缀得十分熟透,风光一片旖旎。京城的春天与别处并无异样,来得早,去得也快,四月初至,便已能隐隐闻到初夏的气息。
这一日清晨,一辆非常普通的马车不徐不疾地驰出了京城的太平门,一直到了郊外十里之处的草亭边才打住。身着布衣、一脸麻子的中年车夫回头对着隔了一块垂帘的车厢望了一眼,轻声道:“王爷……”话一出口,似乎想起了什么,改口又道:“老爷,我们跟龙捕头约好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车厢中传来“唔”的一声,随即走出两个同样一身布衣的人,一老一少,但那朴素的装束却无法掩盖从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贵胄之气。三人并肩站在一起,再不交谈,昂首向来路眺目张望。约莫过了盏茶时分,但见前方尘土飞扬,一骑快马蹄声得得飞奔而来。行到近前,马上骑士一声轻“咦”,同时手中马缰一紧,快马登时驻足。
“有劳王爷久候了。”骑士以一种极其优美的姿势轻轻跃下马来,抱拳作揖,但见到三人如此打扮,不由得目露诧异之色,“王爷,你这是……”
布衣老人微一摆手,笑道:“龙捕头,不瞒你说,老夫已经交出兵权,解甲归田,再也不是昔日的王爷了。”
“皇上应允了吗?”龙御飞一脸狐疑,“王爷怎会作此抉择?”
“老夫此举,皇上还求之不得呢!”布衣老人笑了笑道,“今后老夫将在乡野之处置良田十亩,以耕种为生,以自然为趣,过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居士生活。”
龙御飞肃然起敬,正容道:“王爷能抛却锦衣繁花,名利虚荣,实在令人敬佩不已。”随即低声又道:“王爷,你可知吴诛天如何了?”
“皇上已经赦免了他的死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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