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啸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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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啸西风-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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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陈达海得理不让人,又是一剑,刺中苏普手腕,当啷一声,短刀掉在地
  下。
  眼见他第三剑跟著刺出,苏普无可抵御,势将死於非命,李文秀踏出一
  步,只待他刺到第三剑时,便施展「大擒拿手」抓他手臂,却见阿曼一跃而
  前,拦在苏普身前,叫道:「不能伤他!」
  陈达海见阿曼容颜如花,却满脸是惶急的神色,心中一动,这一剑便不
  刺出,剑尖指在她的胸口,笑道:「你这般关心他,这小子是你的情郎麽?
  」阿曼脸上一红,点了点头。陈达海道:「好,你要我饶他性命也使得,明
  天风雪一止,你便得跟我走!」
  苏普大怒,吼叫一声,从阿曼身後扑了出来。陈达海长剑一抖,已指住
  他咽喉,左脚又在他小腿上一扫,苏普扑地摔倒,那长剑仍是指在他喉头。
  李文秀站在一旁,看得甚准,只要陈达海真有相害苏普之意,她立时便出手
  解救。这时以她武功,要对付这人实是游刃有馀。
  但阿曼怎知大援便在身旁,情急之下,只得说道:「你别刺,我答应了
  便是。」陈达海大喜,剑尖却不移开,说道:「你答应明天跟著我走,可不
  许反悔。」阿曼咬牙道:「我不反悔,你把剑拿开。」陈达海哈哈一笑,道
  :「你便要反悔,也逃不了!」将长剑收入鞘中,又把苏普的短刀捡了起来
  ,握在手中。这麽一来,屋中便只他一人身上带有兵刃,更加不怕各人反抗
  。他向窗外一望,说道:「这会儿不能出去,只好等天晴了再去掘坟。」
  阿曼将苏普扶在一旁,见他头颈钟泊伯流出鲜血,很是慌乱,便要撕下
  自己衣襟给他裹伤。苏普从怀中掏出一块大手帕来,说道:「用这手帕包住
  吧!」阿曼接住手怕,替他包好了伤口,想到自己落入了这强人手里,不知
  是否有脱身之机,不禁掉下泪来。苏普低声骂道:「狗强盗,贼强盗!」这
  时早已打定了主意,如果这强盗真的要带阿曼走,便是明知要送了性命,也
  是决死一拼。
  经过了适才这一场争斗,五个人围在火堆之旁,心情都是十分紧张。陈
  达海一手持刀,一手拿著酒碗,时时瞧瞧阿曼,又瞧瞧苏普。屋外北风怒号
  ,卷起一团团雪块,拍打在墙壁屋顶。谁都没有说话。
  李文秀心中再想:「且让这恶贼再猖狂一会,不忙便杀他。」突然间火
  堆中一个柴节爆裂了起来,拍的一响,火头暗了一暗,跟著便十分明亮,照
  得各人的脸色清清楚楚。李文秀看到了苏普头颈中裹著的手帕,心中一凛,
  目不转瞬的瞧著。计老人见到她目光有异,也向那手帕望了几眼,问道:「
  苏普,你这块手帕是那里来得?」
  苏普一愣,手抚头颈,道:「你说这块手帕麽?就是那死了的阿秀给我
  的。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牧羊,有一只大灰狼来咬我们,我杀了那头狼,但也
  给狼咬伤了。阿秀就用这手帕给我裹伤……」
  李文秀听著这些话时,看出来的东西都模糊了,原来眼眶中早已充满了
  泪水。
  计老人走进内室,取了一块白布出来,交给苏普,说道:「你用这块布
  裹伤,请你把手怕解下来给我瞧瞧。」苏普道:「为甚麽?」陈达海当计老
  人说话之时,一直对苏普颈中那块手帕注目细看,这时突然提刀站起,喝道
  :「叫你解下来便解下来。」苏普怒目不动。阿曼怕陈达海用强,替苏普解
  下手怕,交给了计老人,随即又用白布替苏普裹伤。
  计老人将那染了鲜血的手帕铺在桌上,剔亮油灯,附身细看。陈达海瞪
  视了一会,突然喜呼:「是了,是了,这便是高昌迷宫的地图!」一伸手便
  抓起了手帕,哈哈大笑,喜不自胜。
  计老人右臂一动,似欲抢夺手帕,但终於强自忍住。
  便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叫道:「苏普,苏普……」又有人大声叫道
  :「阿曼,阿曼哪……」苏普和阿曼同时跃起身来,齐声叫道:「爹爹在找
  咱们。」苏普奔到门边,待要开门,突觉後颈一凉,一柄长剑架在颈中。陈
  达海冷冷的道:「给我坐下,不许动!」苏普无奈,只得颓然坐下。
  过了一会,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只听苏鲁克道:「这是那贼汉
  人的家吗?我不进去。」车尔库道:「不进去?却到那里避风雪去?我耳朵
  鼻子都冻得要掉下来啦。」
  苏鲁克手中拿著个酒葫芦,一直在路上喝酒以驱寒气,这时已有八九分
  酒意,醉醺醺的道:「我宁可冻掉脑袋,也不进汉人的家里。」车尔库道:
  「你不进去,在风雪里冻死了吧,我可要进去了。」苏鲁克道:「我儿子和
  你女儿都没找到,怎麽就到贼汉人的家里躲避?你……你半分英雄气概也没
  有。」车尔库道:「一路上没见他二人,定是在那里躲起来了,不用担心。
  别要两个小的没找到,两个老的先冻死了。」
  苏普见陈达海挺起长剑躲在门边,只待有人进来便是一剑,情势极是危
  急,叫道:「不能进来!」陈达海瞪目喝道:「你再出声,我立时杀了你。
  」苏普见父亲处境危险,提起凳子便向陈达海扑将过去。陈达海侧身避开,
  刷的一剑,正中苏普大腿。苏普大叫一声,翻倒在地。他身手甚是敏捷,生
  怕敌人又是一剑砍下,当即一个打滚,滚出数尺。
  陈达海却不追击,只是举剑守在门後,心想这哈萨克小子转眼便能料理
  ,且让他多活片刻,外面来的二人却须先行砍翻。
  只听门外苏鲁克大著舌头叫道:「你要进该死的汉人家里,我就打你!
  」说著便是一拳,正好打在车尔库的胸口。车尔库若在平时,知他是个醉汉
  ,虽吃了重重一拳,自也不会跟他计较,但这时肚里的酒也涌了上来,伸足
  便是一勾。苏鲁克本已站立不定,给他一绊,登时摔倒,但趁势抱住了他的
  小腿。两人便在雪地中翻翻滚滚的打了起来。
  蓦地里苏鲁克抓起地下一团雪,塞在车尔库嘴里,车尔库急忙伸手乱抓
  乱挖,苏鲁克乐得哈哈大笑。车尔库吐出了嘴里的雪,砰的一拳,打得苏鲁
  克鼻子上鲜血长流。苏鲁克并不觉得痛,仍是笑声不绝,却掀住了车尔库的
  头发不放。两人都是哈萨克族中千里驰名的勇士,但酒醉之後相搏,竟如顽
  童打架一般。
  苏普和阿曼心中焦急异常,都盼苏鲁克打胜,便可阻止车尔库进来。但
  听得门外砰砰澎澎之声不绝,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又笑又骂,醉话连
  篇。突然之间,轰隆一声大响,板门撞开,寒风夹雪扑进门来,同时苏鲁克
  和车尔库互相搂抱,著地滚翻而进。板门这一下蓦地撞开,却将陈达海夹在
  门後,他这一剑便砍不下去。只见苏鲁克和车尔库进了屋里,仍是扭打不休
  。
  车尔库笑道:「你这不是进来了吗?」苏鲁克大怒,手臂扼住他脖子,
  只嚷:「出去,出去!」两人在地下乱扭,一个要拖著对方出去,另一个却
  想按住对方,不让他动弹。忽然间苏鲁克唱起歌来,又叫:「你打我不过,
  我是哈萨克第一勇士,苏普第二,苏普将来生的儿子第三……你车尔库第五
  ……」
  陈达海见是两个醉汉,心想那也不足为惧。其时风势甚劲,只刮得火堆
  中火星乱飞,陈达海忙用力关上了门。苏普和阿曼见自己父亲滚向火堆,忙
  过去扶,同时叫:「爹爹,爹爹。」但这两人身躯沈重,一时那里扶得起来
  ?
  苏普叫道:「爹,爹!这人是汉人强盗!」
  苏鲁克虽然大醉,但十年来念念不忘汉人强盗的深仇大恨,一听「汉人
  强盗」四字,登时清醒了三分,一跃而起,叫道:「汉人强盗在那里?」苏
  普向陈达海一指。苏鲁克伸手便去腰间拔刀,但他和车尔库二人乱打一阵,
  将刀子都掉在门外雪地之中,他摸了个空,叫道:「刀呢?刀呢?我杀了他
  !」
  陈达海长剑一挺,指在他喉头,喝道:「跪下!」苏鲁克大怒,和身扑
  上,但终是酒後乏力,没扑到敌人身前,自己便已摔倒。陈达海一声冷笑,
  挥剑砍下,登时苏鲁克肩头血光迸现。苏鲁克大声惨叫,要站起拼命,可是
  两条腿便如烂泥相似,说甚麽也站不起来。
  车尔库怒吼纵起,向陈达海奔过去。陈达海一剑刺出,正中他右腿,车
  尔库立时摔倒。
  计老人转头向李文秀瞧去,只见她神色镇定,竟无惧怕之意。
  陈达海冷笑道:「你们这些哈萨克狗,今日一个个都把你们宰了。」阿
  曼奔上去挡在父亲身前,颤声道:「我答应跟你去,你就不能杀他们。」车
  尔库怒道:「不行!不能跟这狗强盗去,让他杀我好了。」
  陈达海从墙上取下一条套羊的长索,将圈子套在阿曼的颈里,狞笑道:
  「好,你是我的俘虏,是我奴隶!你立下誓来,从今不得背叛了我,那就饶
  了这几个哈萨克狗子!」
  阿曼泪水扑簌簌的流下,心想自己若不答应,父亲和苏普都要给他杀了
  ,只得起誓道:「安拉真主在上,从今以後,我是我主人的奴隶,听他一切
  吩咐,永远不敢逃走,不敢违背他命令!否则死後坠入火窟,万劫不得超生
  。」
  陈达海哈哈大笑,得意之极,今晚既得高昌迷宫的地图,又得了这个如
  此美貌少女,当真是快活胜於登仙。他久在回疆,知道哈萨克人虔信回教,
  只要凭著真主安拉的名起誓,终生不敢背叛,於是一拉长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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