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鸳鸯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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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鸳鸯坠-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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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战的双方闻言都住了手,观看来人。梁均招呼道:“二舵主回来啦,总舵主可盼望你呢。”来者正是二舵主俞延俊。

    俞延俊点了点头,转对胡云霞、胡宜秋道:“胡家大妹子与贤侄女怎会来至太湖?”

    胡宜秋道:“侄女同姑姑来太湖找俞大叔,好说歹说,这位头领却硬是不信!”

    梁均见他们搭话,甚是熟稔,忙抱拳赔礼道:“在下梁均,情因近来江湖上有许多人来太湖帮总舵寻隙,为总舵安全起见,不得不谨慎行事,适才多有冒犯,望胡女侠、胡姑娘原宥恕罪。”

    胡宜秋还礼道:“自家人好说。我姑侄刚才也冒昧得很,还望头领见谅。”

    俞延俊道:“原都不识,也怨不得谁。大妹子、贤侄女,请至总舵山寨叙话。梁护法,你且巡逻。”

    两条船靠了岸,胡云霞、胡宜秋随俞延俊上山。路上俞延俊问道:“大妹子,你们来太湖找我何事?”

    胡云霞不答反问道:“俞大哥,廖家二郎出走之事你可知晓?”

    俞延俊道:“知道,前不久我到府上听胡伯父说过。”

    胡云霞道:“如今廖二郎就关在你太湖帮总舵的水牢之中,父亲要我同秋儿来西洞庭山,找你放人。”

    俞延俊惊道:“会有这等事?”

    胡宜秋将在南昌滕王阁上偷听到的话说了一遍,并道:“雄哥,蒯姑娘已于前几天上缥缈峰救人了,现下还不知道有甚好歹?”

    俞延俊道:“苏大哥为何要囚禁廖二郎呢?难道廖二郎真的知道徐达兵书的下落?”

    胡宜秋道:“岂止知道徐达兵书的下落,二表叔已得了徐达兵书。他打算将徐达兵书献给福建总兵戚继光,为平定倭寇效力,然而在去福建途中,为太湖帮宁波分舵所劫。”

    俞延俊道:“廖二郎为平倭奔走,可嘉可佩。苏晖也老糊涂了,怎能干出这种蠢事来!”

    三人向缥缈峰走去,沿途不断地遇见巡逻的太湖帮众,向俞延俊问候不迭,俞延俊不断地点头应答。不觉到了缥缈峰下,三人登阶而上。来到总舵寨门,守门的帮众欲通报进去,俞延俊挥手止住,一径走上大厅。

    总舵主苏晖因困廖志纬三人于假山洞中,双方僵持不下,正坐在大厅苦思良策,忽见俞延俊进来,忙起身道:“二弟回来啦,这一程你不在,可把为兄想坏了。这二位是……”

    俞延俊笑道:“小弟也想大哥你呢。”绍介道:“她们是从南京右都御史胡府来的,这位是世妹胡云霞,那位是世侄女胡宜秋。”

    苏晖盘踞太湖,当然知道南京右都御史胡定江的名号,心里嘀咕道:她们来此作甚?却微笑施礼道:“原来是二位贵客,老巧有失迎迓,望且包涵,请坐,请坐。”即命人奉茶。胡云霞、胡宜秋也裣衽还礼。

    众人入座,俞延俊道:“大哥招小弟速回,不知有何要紧事体?”

    苏晖吞吞吐吐道:“这……”

    俞延俊道:“小弟家与胡家世交,但说无妨。”

    苏晖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两月前,宁波分舵劫了一个自称钱二的人,此人武功怪异绝伦,看不出是何门派,欧阳琼他们以四敌一,也不是对手,后用迷天网将他擒住。据宁波分舵报称,此人知徐达兵书的下落,是以押至总舵,关在水牢之中。从此江湖上有许多门派的人纷纷来缥缈峰,明里寻隙,暗地窥探,要我太湖帮交出徐达兵书,才肯干休。为兄有点支持不了了,这才遣人请二弟速回。”

    俞延俊道:“如今这钱二还囚在水牢中么?”

    苏晖道:“还在水牢之中。不过前几天来了两个年轻人,男的名叫廖展雄,此人武功高不可测;女的名叫蒯素英,武功较他差了许多,但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二人闯过数道关卡,直趋总舵大厅。那廖展雄说,被囚的钱二名叫廖志纬,是他的二叔,他要为兄放人,三言两语不合,便打了起来。为兄与三大护法、五堂堂主,合九人之力,才算把他们打发走了。不料过了两天,他们深夜潜入后寨,点了打更人与守牢人的**道,救起廖志纬。幸而发现得早,他们尚未出得假山洞,为兄带人及时赶到,用箭阵将他们困在洞内。”

    胡云霞、胡宜秋聚精会神地听着,心情如满月之弦,听到这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俞延俊也是仔细地倾听,此时说道:“小弟因父亲得罪权奸革职后,看透官场,无意仕途,见大哥英雄仗义,是以投奔太湖帮。小弟来太湖十多年,蒙大哥不弃,且委以重任,小弟内心十分感激,虽两胁插刀,不能报其万一也。然则今有一事,欲求大哥,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晖笑道:“二弟见外了,有话只管说。”

    俞延俊道:“那假山洞中的廖志纬、廖展雄叔侄,其先祖是德庆侯廖永忠,与小弟先祖碧泉公(俞通海,字碧泉),当年同掌巢湖水师,又一同佐太祖高皇帝打天下,为开国功臣,从此廖、俞两家世代相好。廖志纬之父廖清源曾任南京兵部侍郎,家父曾任南京兵科给事中,二人为同僚知己;那廖志纬与小弟从小一起长大,结为刎颈之交。在坐的胡家世妹、侄女,先祖是越国公胡大海。胡家与廖家、俞家皆为通家之好。而今倭寇猖獗东南,民不聊生,戚家军转战浙闽,赶倭寇于闽南一隅,平定倭寇,指日可待。廖家子弟为国为民,奔走效力,廖展雄资送军饷于前,廖志纬欲送兵书于后,此小弟所不如也。无论言公言私,都请大哥卖个人情,放了廖氏叔侄,小弟感激不尽矣。”说罢起身一揖到地。

    苏晖为徐达兵书费尽了心机,数受惊险,要说放廖志纬,当然是一百个不情愿。然而他暗暗思忖:自己不但武功不若俞延俊,而且俞延俊在太湖帮中礼贤下士,深得人心,如果他同自己反目相对,将会众叛亲离,局势不堪收拾。再者,南京右都御史可是个大官宦,胡府既已出面干与此事,若是惹恼了胡府,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晖沉吟半晌,权衡利弊,终不能因为一部‘八字还不见一撇’的徐达兵书,而招来无谓的烦恼,不如卖个人情与他。主意已定,于是佯惊道:“原来廖志纬是二弟的刎颈之交,为兄委实不知,以至无礼之极,不禁汗颜。”拉着俞延俊的手,对胡云霞、胡宜秋道:“胡女侠、胡姑娘,我们一同去后寨。”

    胡云霞、胡宜秋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地解决,齐道:“这厢谢过总舵主。”

    苏晖呵呵笑道:“老朽惭愧之至,惭愧之至!”

    四人来到后寨,苏晖命令撤了假山洞之围,俞延俊喊道:“廖二郎,你看是谁来了。”与胡云霞、胡宜秋趋步走过去。

    廖志纬在假山洞内困了一天一夜,经练气调息,又得三色祛毒丹滋补之力,身子硬朗多了,打算在天黑之后,三人冲出箭阵,忽听有人喊他乳名,于是探出头来。

    胡云霞一看,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伊人,只见他虽面孔俊逸,却是清瘦了许多,因风尘生涯,眼角已隐现出淡淡的几条鱼尾纹;不禁悲感油生,扑过去,抓住廖志纬的双手,哽咽道:“二郎!”泪珠儿顺香腮直流下来,二十年欲诉之言,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廖志纬直勾勾地看着她,但见她当年圆圆的红脸蛋,如今已变成苍白的瓜子形,更衬出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虽年已三十六七,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廖志纬曾在普陀山听胡宜秋说过,胡云霞一直忠贞不渝地等着自己,于是对她益发敬爱。现下见了面,此景此情,廖志纬这个饱经忧患的硬汉子,不由得眼圈也红了。他伸手轻轻地替她擦拭泪水,柔声地呼她乳名,道:“玉儿,这些年来也难为你了。”

    胡宜秋也走过去拉着廖展雄的手,倾诉离别之情;见蒯素英立于一旁,忙腾出一只手拉住她,说道:“蒯姑娘,累你也受苦了。”虽对她心有嫉意,但毕竟她因救表叔受困,却也感激她。

    廖志纬觉得周围静悄悄的,游目四顾,弓箭手已无影而去,只见苏晖与一个中年人站在前面的小亭内,不知何以如此,问道:“玉儿,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适才是谁叫我?”

    胡云霞道:“秋儿回家说你困在太湖,父母便叫我来找俞延俊大哥救你,他是太湖帮的二舵主。我与秋儿正在湖上同巡逻之人激战,可巧碰上俞大哥从南昌回来,给我们解了围,又说服了总舵主苏老爷子,便一起来此会你。”

    一经胡云霞说起,廖志纬仔细一看,那亭内的中年人不是俞延俊是谁?于是大步流星趋向前去,招呼道:“俞大郎别来无恙?”

    俞延俊迎上去道:“廖二郎,为兄来迟了一步,苏大哥不知你我有旧,委屈你了。”

    苏晖也跟过来,深深一揖道:“廖兄弟,老哥哥一时糊涂,冒犯侠驾,这厢赔罪了。”

    廖志纬呵呵笑道:“总舵主快人快语,这叫不打不相识!”

    那边胡云霞拉着廖展雄上下打量,嗟叹道:“离南京时雄儿才四岁,现已是伟伟汉子了!”

    廖展雄叫声:“表姑!”又道:“姑祖父母、表伯父母都好么?”

    胡云霞道:“都好,都好。母亲常惦念你叔侄呢。”又转身拉着蒯素英的手,道:“蒯姑娘侠肝义胆,实令我等敬佩!”

    蒯素英道:“表姑折杀小女子了。”

    这边正在唠叨,只听苏晖道:“此地不是叙话之处,请诸位移步大厅,酒宴上叙谈。”众人随苏晖到了前厅入宴。宴毕,各自歇息不题。

    次日一早,廖志纬等人辞别了苏晖,俞延俊,登舟南行。俞延俊早已派人到那渔夫家取了廖展雄、蒯素英的马,又送上三匹好马,一齐牵至舟中,以备他们弃舟登陆之用。临行时,胡云霞托俞延俊着人给南京胡府送信,说是她与胡宜秋已随廖氏叔侄去了福建,请父母、兄嫂不必挂念。

    须臾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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