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韩希手紧紧抓着电话:“按你的意思,你很担心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偏偏这么在意我呢,我们虽说是朋友,可真的又见过几次面?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
穆刑在那边叹了口气:“我对你有好感,不想看到你过得不好,仅此而已。”
韩希没松口,继续问:“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往李赫这边放人,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穆刑似乎有些无奈,他道:“韩希,你变了。”
韩希只是“呵呵”一笑,穆刑开口:“人是我拜托我朋友送进来的,厉害的是我朋友,不是我,韩希,你真的别多想,我对你是真心的。”
“哦——”韩希长长地拖了一声。
穆刑还没挂电话:“李赫似乎有些疯癫了,我打听到他公司出了点问题,可能他本人也会被套进去,你再和他在一起不安全,我让我朋友安排了人接应你,你跟我走吧。”
穆刑一口气说了很多,韩希只觉得好笑,他问:“跟你走了之后怎么办,你又成为另一个李赫,让我陪睡?”
穆刑沉默了一会儿,说:“韩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是这么下作的人,我不会拿这个要挟你的,上次那么说你,只是我一时糊涂了。”
韩希不说话,话筒那头传来穆刑的声音:“韩希,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走,不过,就算你不想走,我也会把你拖走的,再待在李赫身边绝对不是件好事儿。”
韩希看着窗外,眉毛拧成一团,他想起自己母亲的话,又想到李赫的行为,手紧紧地抓着话筒,指节都有些泛白,最后,他开了口,只有短短一个字:“好。”
穆刑似乎很欣慰,他说:“韩希,你终于作出决定了。”
韩希挂断电话,往楼上卧室走去。
是的,他终于做出决定了,如果这个决定带来的结果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的话,他也不会惧怕,韩希觉得,自己不会再那样束手就擒了。
穆刑说李赫的公司出了点问题,韩希觉得这不一定是个假话,因为今晚,李赫并没有回来,他有理由相信,李赫是在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
韩希勾勾嘴角,他突然想起了在李赫办公室时瞟到的那份文件上的内容。
一样
韩希带上卧室的门,一个人在床上坐着。
窗帘还拉着;阳光被挡在屋外;卧室里有些暗;韩希突然想起了李赫曾经在这间屋子里给他看过自己的电视剪辑。
他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走到电视柜旁边,一把拉开抽屉,那只小木盒孤零零地躺在那里,韩希把他拿起来,轻轻一翻;一叠光盘出现在他眼前。
韩希轻轻皱了皱眉,把那叠光盘放进DVD里;屏幕上立刻就出现了自己的身影。电视里的自己一袭白衣;原本放荡不羁,却最终为情所困,作茧自缚。
韩希就这样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屏幕,他记得当时自己并不是很理解这个角色,这个角色出生名门正派,却为了一个女人变得疯癫,最终身败名裂。
爱而不得,求而不能,韩希并不相信一个人会仅仅只为一场感情就愿意舍弃自己曾拥有的一切,他觉得自己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做出这样的选择肯定还有其他原因,只是当时的韩希还未曾有足够的经历来帮助他想通这一切,但现在,他似乎能理解这人的选择了。
他从小就被门派里的前辈们给予厚望,甚至长大后的路都早已被规划好,而这个片子里的女主出身魔教,行事荒诞不经,完全是自己的对立面,于是,男二一与她相见,便被她身上的这种气质所吸引,与其说爱上这个人,不如说是爱上那种自由散漫的性子。
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束缚,按照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
韩希拿起遥控器,“啪”的一声,电视就被关上了,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黑暗被一扫而光,屋子里立刻亮堂起来。
穆刑给他的这通电话原本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只是现在仔细一想,似乎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韩希前世是众所公认的花瓶,重活一世,第一次去形体老师那里的时候,他也是被评为“只有脸蛋不错的人”,而拍广告的时候,穆刑却直接称赞自己,一点都不吝啬赞美。
那时候的韩希说好听点是单纯,说直接些就是愚蠢,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穆刑,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所以即使是面对只见过第一面就邀请他一起出去吃饭的人,他也没有任何的防备。
韩希想起了过往的种种,越来越觉得穆刑不简单,只是他不明白,自己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地方值得那人费那么大的劲?
韩希又坐回了床上,想起自己前世的时候,就是躺在这张床上,被李赫的至交好友陈夙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时候的他只是恨着李赫的无情,恨着陈夙的变态,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为什么要那样针对自己。
难道他们这些所谓的上等人就算没有任何理由,也能够毫无心理障碍地玩弄一个人?
韩希突然觉得头有些疼,他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到国外,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是他依然记得,那时候似乎有个人终日在他耳边念叨着:“你身边都是爱你的人,你也应该爱你身边所有的人,不要拒绝别人的善意,也不要憎恨任何人。”
他瞳孔猛地一缩,心里突然又一阵疼,他敲敲自己的脑袋,将那些记忆全部逐出脑海。
韩雨恨自己,那就让他恨吧,毕竟是自己的弟弟,韩希不会去想什么报复,却也再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关心他的事情了。
至于穆刑,韩希抹了把脸,他曾经拒绝去深想这一切,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了,他知道穆刑对自己另有目的,他是在利用自己。
韩希躺了下来,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心道:那么我就让你利用吧,只是这次我也不会把全部赌注压在你身上。
卧室里也摆着电话,韩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播出母亲号码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松了口气。
他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以一种称得上温柔的语调和他说话,韩希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有些事情在心底压了很久,久到早已淡忘,但现实总是很奇怪,韩希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在乎的东西突然就在某一时刻冲破了他的心防。
韩希想,大概是因为他太脆弱了,脆弱到想要寻求一点点安慰。
他吸吸鼻子,陈太听到了这声音,有些疑惑:“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韩希埋下头来,刘海已经有些长了,此时在他额头上留下一片阴影,他的声音有些低,却还是很清晰:“妈妈,您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季馨悦似乎是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回过神来,她声音里带着一点安抚:“你是我的孩子啊,妈妈一直都在想着你。”
对于韩希来说,季馨悦的这个回答算得上温柔,而对于身为母亲的季馨悦而言,她也只有这样的一个回答可以说得出口。
放在以往,韩希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许久,只是在经历过许多事后的今天,他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让他没办法装作毫不知情。
他声音软软的,让季馨悦想起多年前那个总向着自己的小男孩儿,然而韩希说出来的话,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中一凉。
他问:“妈妈,您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来找我?”
季馨悦从来不允许自己失态,她一如既往地平静:“我的孩子,妈妈告诉过你,某天早上,妈妈心里突然一疼,然后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思念你,你不能怨妈妈,你父亲把你送出国,我去了解过你的情况,你在英国过得不错,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你,有些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季馨悦说得很慢,但显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韩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季馨悦知道自己必须继续说下去:“其他的事我不敢肯定,但有一件事我十分的确定,你也知道的,你父亲是真的很喜欢你。”
她顿了顿,接着道:“他喜欢你远远超过喜欢宋思雨的孩子。”
宋思雨是韩雨的妈妈,韩希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就只有那些愤恨的眼神了,而当时的自己呢?韩希一直拒绝回忆,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那时候也同样相当厌恶这个女人。
小孩子似乎天生就很残忍,没有受过正确教育的小孩更加不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韩希儿时的确受到父亲十分的宠爱,他那时虽然年幼,却也能从父亲的眼里看出他对自己深深的怜爱,他曾躲在门后,偷听父亲和宋思雨的谈话,然后他确信,父亲其实一直思念着母亲,对于宋思雨母子,韩宰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
韩宰爱着他和母亲,却无法给他们名分,他不爱宋思雨以及她的儿子,却用婚姻束缚住那个女人的一生,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韩宰都不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父亲。
韩希脑海里思绪万千,那边的季馨悦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有些担心,试探道:“你在怪妈妈吗?”
韩希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摇摇头,说:“不,我不恨您。”
季馨悦显然吁了口气,她笑道:“妈妈很高兴你能理解我。”
韩希没说话,他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立场去恨自己的母亲,他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其实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而他,流着和他母亲一样的血,小时候的他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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