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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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记-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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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就怕……就怕……”他没再说下去,但谁都明白,多半云雁、云鹤二人都不会愿干。

    林永超道:“倘若约不到少林、武当,咱们只好自己来干了。”陈近南道:“那不用性

    急,武林之中,也并非只不少林、武当两派。”各个纷纷议论,有的说峨嵋或许愿干,有的

    说丐帮中有不少好手加入天地会,必愿与天地会联手,去诛杀这大汉奸。

    陈近南听各人说了良久,道:“若不是十拿九稳,咱们可千万不能向人家提出。”方大

    洪道:“这个自然,没的人家不愿干,碰一鼻子灰不算,也伤了我天地会的脸面。”陈近南

    道:“失面子还不紧,风声泄漏出去,给吴三桂那□加意提防,可更棘手了。”李式开道:

    “为了稳重起见,若要向哪一个门派帮会提出,须得先经总舵主点头,别的人可不能随便拿

    主意。”众人都道:“正该如此。”

    各人商议了一会。陈近南道:“此刻还不能拟下确定的方策。三个月后,大家在湖南长

    沙再聚。小宝,你仍回到宫中,青木堂的事务,暂且由李力世、关安基两位代理。长沙之

    会,你不用来了。”

    韦小宝应道:“是。”心道:“这不是摆明了过河拆桥么?”

    众香主散后,陈近南拉了韦小宝的手,回到厢房之中,说道:“北京天桥上有一个卖膏

    药的老头儿,姓徐。别人卖膏药的旗子上,膏药都是黑色的,这徐老儿的膏药却是一半红、

    一半青。你要有可跟我联络,到天桥去找徐老儿便是。你问他:『有没有清恶毒、便盲眼复

    明的清毒复明膏药?』他说:『有是有,价钱太贵,要三两黄金,三两白银。』你说:『五

    两黄金,五两白银卖不卖?』他便知道你是谁了。”

    韦小宝大感有趣,笑道:“人家货价三两,你却还价五两,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陈近南微笑道:“这是唯恐误打误撞,真有人向他去买『清毒复明膏药』。他一听你还

    价黄金五两,白银五两,便问:『为什么价钱这样贵?』你说:『不贵,不贵,只要当真复

    得了明,便给你做牛做马,也是不贵。』他便说:『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你说: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他又问:『红花亭畔哪一堂?』你说:『青木堂。』他

    问:『堂上烧几柱香?』你说:『五柱香。』烧五柱香便是香主。他是本会青木堂的兄弟,

    属你该管。你有什么事,可以交他办。”

    韦小宝一一记在心中。陈近南又将那副对子说了两遍,和韦小宝演习一遍,一字无讹。

    陈近南又道:“这徐老头虽归你管,武功却甚了得,你对他不可无礼。”韦小宝答应了。

    陈近南道:“小宝,咱们大闹康亲王府,鞑子一定侦骑四出,咱们在这里不能久留。今

    日你就回宫去,跟人说是给一帮强人掳了去,你夜里用计杀了看守了强人,逃回宫来。如有

    人要你领兵来捉拿,你可以带兵到这里来,我们把鳌拜的□身和首级埋在后面菜园里,你领

    人来掘了去,就没人怀疑。”韦小宝道:“大伙当然都不在这里了,是不是?”陈近南道:

    “你一走之后,大伙儿便散,不用担心。三天之后,我到北京城里来传你武功。你到东城甜

    水井胡同来,胡同口有兄弟们等著,自会带你进来见我。”韦小宝应道:“是。”

    陈近南轻轻抚摸他头,温言道:“你这就去罢!”

    韦小宝当下进去和茅十八道别。茅十八不知他已入了天地会,做了香主,问长问短,极

    是关心。韦小宝也不说穿。这时他被夺去的匕首等物早已取回。陈近南命人替他备了坐骑,

    亲自送出门外。李力世、关安基、玄贞道人等青木堂中兄弟,更直送到三里之外。

    韦小宝问明路径,催马驰回北京城,进宫时已是傍晚,即去叩见皇帝。

    康熙早已得知鳌拜在康亲王府囚室中为韦小宝所杀的讯息,心想他为鳌拜的党徒所掳,

    定然凶多吉少。事情一发,清廷便立即四下缉捕鳌拜的余党拷问,人是捉了不少,却查不出

    端倪。康熙正自老大烦恼,忽听得韦小宝回来,又惊又喜,急忙传见,一见他走进书房,忙

    问:“小桂子,你……你怎么逃了出来?”

    韦小宝一路之上,早已想好了一大片谎话,如何给强人捉去,如何给装在枣子箱子运去

    等情倒不必撒谎,跟著说众奸党如何设了灵位祭奠,为了等一个首脑人物,却暂不杀他,将

    他绑在一间黑房之中,他又如何在半夜里磨断手上所绑绳索,杀了看守的人,逃了出来,如

    何在草丛中躲避追骑,如何偷得马匹,绕道而归,说得绘声绘影,生动之至。

    康熙听得津津有味,连连拍他肩头,赞道:“小桂子,真有你的。”又道:“这番可真

    辛苦了。”

    韦小宝道:“皇上,鳌拜这些奸党,势力也真不小。奴才逃出来时,记明了路径,咱们

    马上带兵去捉,好不好?”

    康熙喜道:“妙极!你快去叫索额图带领三千兵马,随你去捉拿。”

    韦小宝退了出来,命人去通知索额图。索额图听说小桂子给鳌拜手下人捉去,心想宫中

    少了个大援,正在发愁,虽说能吞没四十五万两银子,毕竟是所失者大,所得者小,突然得

    悉小桂子逃归,登时精神大振,忙带领人马,和韦小宝捕拿馀党。行到半路,康熙差人将韦

    小宝的玉花骢赶著送来。韦小宝骑上名驹,左顾右盼,得意非凡。

    到得天地会聚会之所,自然早已人影不见。索额图下令搜索,不久便在菜园中将鳌拜的

    首级和□身掘了出来,又找到一块“大清少保一等超武公鳌拜大人之灵位”的灵牌,几幅吊

    唁鳌拜的挽联,自然都是陈近南故意留下的。

    韦小宝和索额图回到北京,将灵牌、挽联等物呈上康熙,韦小宝神色间倒颇似立了一件

    大功。康熙奖勉几句,吩咐葬了鳌拜的□身,命两人继续小心查察。

    韦小宝嘴里连声答应,脸上忠诚勤奋,肚中暗暗好笑。

第九回 琢磨颇望成全壁 激烈何须到碎琴

    

    过了三天,韦小宝禀明康熙,要出去访查鳌拜余党,径自到东城甜水井胡同来。

    离胡同口十来丈处停着一副馄饨担子,卖馄饨的见到韦小宝,拿起下馄饨的长竹筷,在

    盛钱的竹筒上托托的敲了三下,停了一停,敲了两下,又敲了三下。隔着数丈处,有人挑了

    担子在卖青萝卜,那人用削萝卜的刀子在扁担上也这般敲击。韦小宝料想是无地会传讯之

    法,随着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进了胡同,来到漆黑大门的一座屋子前。门口蹲着三人,正

    用石灰粉刷墙壁,见到韦小宝后点了点头,石灰刀在墙上敲击数下,大门便即开了。

    韦小宝走进院子,进了大厅,见陈近南已坐在厅中,立即上前磕头。陈近南甚是喜欢,

    说道:“你来得早,再好也没有了。我本来想多耽几天,传你功夫,但昨天接到讯息,福建

    有件大事要我赶到料理。这次我只能停留一天。”韦小宝心中一喜:“你没空多传我功夫,

    将来我练得不好,那是你的事,可不能怪我。”脸上却尽是失望之色。

    陈近南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说道:“这是本门修习的内功的基本法门,你每

    日自行用功。”打开册子,每一页上都绘有人像,当下将修习内功的法门和口诀传授了。

    韦小宝一时之间也未能全盘领悟,只是用心记忆。

    陈近南花了两个多时辰,将这套内功授完,说道:“本门功夫以正心诚意为先。你这人

    心猿意马,和本门功夫格格不入,练起来加倍艰难,须得特别用功才是。你牢牢记住,倘若

    练得心意烦躁,头晕眼花,便不可再练,须待静了下来,收拾杂念,再从头练起,否则会有

    重大危险。”韦小宝答应了,双手接过册子,放入怀中。

    陈近南又细问海天富所授武功的详情,待韦小宝连说带比的一一说完,陈近南沉吟道:

    “这些功夫,你也早知道是假的,当真遇到敌人,半点也不管用。我只是奇怪,怎地鞑子皇

    太后传授给鞑子小皇帝的武功,却也是假的。”韦小宝道:“老婊子不是小皇帝的亲娘,而

    且……而且老婊子不是好人,是个大大的坏人。”心想老婊子害死小皇帝的母亲等等情由,

    牵连太过重大,对师父也不能说,何况此事跟师父毫不相干。

    陈近南点点头,跟着查问海天富的为人和行事,只觉这老太监的所作所为之中,充满了

    诡秘。韦小宝说了一些,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陈近南温言问道:“小宝,怎么

    啦?”韦小宝抽抽噎噎的将海天富在汤中暗下毒药的事说了,最后泣道:“师父,我这毒是

    解不了啦。我死了之后,青木堂的兄弟们可不能再用老法子。”陈近南问道:“什么老法

    子?”韦小宝道:“鳌拜害死尹香主,我杀了鳌拜,大伙儿就叫我做青木堂香主。海老乌龟

    害死韦香主,老婊子杀了海老乌龟。大伙儿可不能请老婊子来做青木堂香主。”

    陈近南哈哈一笑,细心搭他脉搏,又详询他小腹疼痛的情状,伸指在他小腹四周穴道上

    或轻或重的按捺,沉吟半晌,说道:“不用怕!海天富的毒药,或许世上当真无药可解,但

    我可用内力将毒逼了出来。”韦小宝大喜,连说:“多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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