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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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沉璧-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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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这次玩官兵抓强盗游戏的是两个娇嫩女娃娃——尽管青黎一再重申自己足以保护梦晴,沉璧还是取下慕容轩赠与的血玉铭牌戴在青黎脖子上,嘱咐她不到交还的那天绝对不能取下来。她对慕容轩的背景了解不多,但也明白他绝不会给自己一样无用之物,倘若真遇上什么危险,必定还是能救急的。
    万事俱备,逃跑时间定在某个月黑风高夜。
    沉璧一直瞒着程怀瑜,是为了维持他的状态不让人起疑,但杀人越货皆需里应外合,于是里应者换作忠诚而机灵的小猴子。
    夜深人静,将军府的南面院墙上晃过两条黑影,一辆轻便马车悄悄驶离小巷。
    守城士兵睡眼惺忪的检查过盖着红戳的将军令,端正的行了个军礼,开门放行。
    过了很久,城墙阴影下才慢慢走出两个人。
    “姑娘,这可算成了?”问话的男子战战兢兢,语气中却掩饰不住的兴奋。
    “接下来就要看她们了,路线应该没太大问题。”女子的声音有点倦倦的:“我们回去吧。”
    “您先请……”小猴子毕恭毕敬的鞠躬。
    沉璧刚转身,却被一只手拦住去路。
    两名黑衣人如幽灵般出现在面前:“耽误姑娘片刻,我家老爷有请。”

李代桃僵
    “你家老爷是谁?”小猴子抢着将沉璧护至身后,“呼”的亮出腰牌:“招子可都放亮点,程家的人也是你们能……”
    话没说完,又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车檐边悬着的铭牌与小猴子所持一模一样。
    小猴子傻了眼。
    沉璧一惊,却也不好多问,只得绕出来,一言不发的领着小猴子上了车。
    马车行经程府北大街,白天里熙熙攘攘的街道空无一人,只剩茶馆酒肆的旗号在夜风中飘舞,其形如魅。
    沉璧关上车窗回过身,头脑依然很混乱,她想不通程竞阳唱的是哪出戏,见这情景,事情绝非眼下才暴露,他既然早发觉未来儿媳有逃跑动向,却能够稳如泰山的旁观,便是方才也不阻拦,自己充其量只是个帮凶,扣留下来有什么用?
    沉璧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黑衣人穿过几道垂花门,停在一处厢房前,其中一人敲了敲门,轻声道:“老爷,人带来了。”
    门开了,出来一位青衣丫鬟,她欠身让进沉璧,旋即掩好门退下。
    “沉璧来了?”屋子中间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他放下手中书卷,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正是程竞阳。
    “沉璧见过伯父。”
    “坐。”程竞阳的口吻很和蔼,脸上亦无不悦之色:“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不……不知道……”强大的气压袭来,沉璧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请伯父明示。”
    “别紧张,随便聊聊。”程竞阳给沉璧倒了杯茶,闲话家常似的说道:“前些日子,我派人去乌镇调查过你的身世,果然清白人家。”
    “清白”两字自是别有所指,沉璧用以装饰的笑容隐去,她下意识的坐直了些,正色道:“恕沉璧愚钝,伯父为何要这么做?”
    程竞阳品了一口茶,不慌不忙道:“我未来的儿媳,怎能随便娶进门?”
    沉璧手一抖,热茶溅了几滴到手上,她却顾不上烫,一径盯着程竞阳看,只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程竞阳故意流露出不解的神情:“你既然决定送郝梦晴走,就没想这开了锣的戏如何收场吗?”
    沉璧硬着头皮道:“沉璧不懂伯父在说什么,若真有戏,沉璧也只是个凑热闹的,戏角儿的进出不都在伯父眼底下么?”
    “说得好,所以,我想让谁登台便让谁登台,想让谁退场便让谁退场。”程竞阳的眼神中透出几分轻狂:“那郝梦晴根本就是个毫无心机的丫头片子,她将来怎么扶持怀瑜成就大业,走便走罢,程家不稀罕。倒是你,好孩子,你在江南为程家立下汗马功劳,老太太以绕梁古琴相赠,而我,却能许你程家最宝贵的东西,你可愿意?”
    沉璧愕然无语,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程怀瑜不比古琴,人心是不能转赠的,你身为父亲,怎么从不问问他作何想法?”她心知程竞阳并非生父,但也是抚养怀瑜长大的亲人,有些事情纵然无法逆转,也该站在怀瑜的角度多加转圜。见程竞阳一无所觉,她稍稍平缓了语气,淡然道:“沉璧不可能参与伯父的家事,即便需要李代桃僵,也请让怀瑜选择一次吧。”
    “哦?”程竞阳眼中浮现几许玩味:“可我却听说怀瑜曾在乌镇向你提亲?”
    “那是误会,纯粹闹着玩儿……”
    “不错,我原想他既然将婚姻大事视作儿戏,想必也不甚在意,可后来,我又在他的书房中看到了这个……”程竞阳拿起桌上的一副卷轴,“哗啦”抖开,画中身着鹅黄衣裳的女孩俏然而立,明眸皓齿,浅笑盈盈。
    “这,这不是……”沉璧张嘴结舌,这明明就是当日害她在苏州城门口被通缉的那幅画,她没想到竟是怀瑜执笔的,待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程竞阳将沉璧的惊讶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他不紧不慢的收起画卷。
    “不管怎么说,你一直在怀瑜身边,而他并不排斥你,这就是我作此决定的最大理由。儿女情思也好,萍水之谊也罢,重点是,你嫁给怀瑜之后,想怎么做全凭你。”程竞阳紧紧盯着沉璧的双眼:“换句话说,除了你,没人能够给他自由。”
    “可……可郝将军……”沉璧的能言善辩比起程竞阳的老谋深算,毕竟还是略逊一筹,心理防线岌岌可危,她只得苦苦寻找挡箭牌。
    “郝将军?”程竞阳慢慢的笑了:“郝将军想要的不过是个平王名分,自家丢了女儿却怨不得别人,众目睽睽之下怎担得起欺君之罪?他定得找个人来填补,你若应了这个缺,而我又不揭穿,他感激都还来不及,会傻得去喊冤么?这其中的操作与你无关,你日后只当多了个父亲,有何不可?孩子,你对素昧平生的郝梦晴尚能伸出援手,却忍心让怀瑜白认识你一场吗?”
    即将燃尽的蜡烛“噼啪“轻响,沉璧望着被烛光投递在墙壁上的剪影,忽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想起沉非让她早点回家,她又想起青墨临走时说的话,可他们谁都不愿对自己伸出手,她进退两难,怀瑜也一样。但至少,他在她身旁。
    “沉璧答应伯父,但有两个条件。”
    烛火摇曳在女孩眼中,折射出坚定的神采。
    程竞阳将喜色掩藏得滴水不漏,略略颔首。
    “其一,我与怀瑜之间有名无实,正妻之位空留。其二,怀瑜迎娶正室之时,便是沉璧功成身退之日,请伯父替我重入户籍,沉璧愿隐姓埋名做回闲散之人。”
    程竞阳沉吟半晌才道:“你顶替郝梦晴,恐怕不可能嫁作妾室。我只能答应你一旦怀瑜再娶,便可还你自由身。”
    “也好。”沉璧想了想,觉得差别不大,反正人走了,正妻之位也空了,她点点头:“那就依伯父所言,沉璧静候差遣。”
    程竞阳击掌:“来人,送姑娘回梨香苑。”
    目送沉璧走远,程竞阳的目光扫过墙角,眼中笑意顿消,低喝道:“还不出来!”
    黑暗中闪出一条人影,跪地俯首:“老爷息怒,毒王行迹不定,小的想方设法才寻到他。”
    “要的东西可都配齐全了?”
    “都齐全了。”
    “现在就去把梨香苑的厨子给我叫来!”
    “是!”
    沉璧脚下轻飘飘的,游魂似的回到梨香苑,一进门就下意识的抬头望向怀瑜的房间,灯光果然还亮着,她上前敲了敲门。
    “怀瑜,你还没睡吗?”
    “就快睡了……”屋里传来桌椅响动之声。
    “行了,你别忙着脱衣服,我进来了。”沉璧嘴里说着,一只脚已迈了进去、
    程怀瑜的外衫解到一半,尴尬的看着她:“好歹也给人留点反应时间么。”
    “我今天不是来查勤的。”沉璧咬咬唇:“如果我打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的。”
    “你还是先听听好的吧。”
    “不,我先听坏的,然后再用好消息安慰一下。”
    “确定?”
    “你莫不是又在梦游?”程怀瑜莫名其妙。
    沉璧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听着,本姑娘决定下嫁给你了。”
    “原来你真的在梦游……”
    说一句话远比做一件事要简单。
    梦游,如果是真的,也并不令人愉快。
    直到凤冠霞帔穿上身的那天,沉璧都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布娃娃,被一群人摆弄来摆弄去,梳妆打扮,蒙上喜帕,给陌生的高堂拜别,然后,塞进花轿。
    滔天的锣鼓鞭炮声,她坐在轿中,被晃得头晕目眩几欲呕吐,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缓缓停下,落地。
    她从轿帘的缝隙中见到怀瑜骑着高头大马的背影,挺拔轩昂,却一动不动,脊背好似紧绷。
    她不明所以,直到喜娘在窗边提醒,前方是京城有名的幸福桥,城中每有嫁娶,迎亲队伍必经此桥,新娘子需在桥头下轿,携手未来夫君共同走过,为将来的小日子讨个好彩头。
    她依言下轿,行至怀瑜身侧,喜帕被风撩起一角,她看见桥的另一端,站着一位同样盛装的新娘,繁复的喜服装遮不住窈窕身姿,她在彼岸,而他在这一端。
    她看不见怀瑜的表情,只觉自己的手快要被他捏断。
    她默默忍着,莲步轻移,陪他走过去,走过这虚无的幸福。
    红纱迤逦,重重交叠,擦肩而过,终成陌路。
    锣鼓锁呐响彻云霄,今宵别梦,谁是谁的伤,谁是谁的痛。
    可是,她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她听见他低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青墨。
    悲观的人沉湎于过去,乐观的人放眼未来——即便什么都看不到。
    好在沉璧仍属于后者,程怀瑜也不屑于前者,以两人的默契指数为基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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