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百年一定很难熬吧。”
顾青城看见唐谧问这话时眼中现出怜悯之意那是他在百年以前的女子眼中从未见过的神情心中柔暖微微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比想象中好。因为在那里面整个人似乎都慢了下来比如在那里眨一下眼睛的时间在这里可以眨十次眼睛。再说还有人每天来陪我说话。”
唐谧忽然话锋一转。道:“这样一百年后你就是一个背景干净的少年。顺利进入蜀山御剑堂再用了十五年地时间成为术宗宗主。这期间你仔细留心观察着蜀山一点点掌握了各种对你有利的事情比如每个人的性格弱点。制度上地漏洞等等这样不论生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因势利导让事情朝你希望的方向展。在地宫放入尸王地是你而设计杀死穆殿监的也是你确切地说穆殿监是被你和萧掌门、司徒宗主共同杀死的。萧掌门负责订出让我有机会去华山的制度你负责让我对穆殿监起疑心而负责与李洌联系和诱导他的则是司徒宗主。对么?”
顾青城对唐谧能讲得这么透彻颇为惊讶问道:“王上如何得知这些?”
“别人不提只说你没有在静室揭穿我躲在那里。便已经暴露了身份。地宫地钥匙华旋应该有一把既然你是魔宫的人。自然最有可能在你手里。这样你便能将尸王放进来更不用说你如果是宫主的话。还能调动魔宫的人手在路上引我去桥头村青猿也会听从你的指令。其实我如果早一些认出青猿就是当年在藏书阁偷看我的人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上它的当。那时候它去藏书阁做什么?是不是因为之前我们打伤了尸王你害怕出事叫他去撕掉相关书籍?”
顾青城略一沉吟说:“正是我见了尸王的伤口担心伤它的人去藏书阁查找杀它地办法才那么做的。要是青猿把书能拿出来就好了但是你们恰巧来它没有时间找出解开护书结界的办法无法把书拿出藏书阁这才忍着结界之火地灼烧强行撕掉了书页。想来这样让你们看见被撕的书籍反倒让你们生疑了。尸王地事原是因为它地力量这百多年来一直被抑制住直到王凛转世失败之后才开始恢复将它放在幻海也是为了复原得更快些。那时候司徒明告诉了我穆晃图谋血影琉璃的计策我便将它放入地宫让它伺机除去这个赤玉宫地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你没想到穆宗主放弃了夺掌门的计划而他后来入地宫的时候穆殿监也在那里既然穆殿监见过了尸王必然会起疑心若是一路查下去难保不查出来些什么你于是就顺水推舟又设计了他。”唐谧说到这里神色不自觉地显出怒意。
顾青城会错了意以为唐谧是气愤他也利用的自己急急解释道:“王上恕罪我之所以那么做一来是因为觉得此事不会伤及王上二来是我一直不敢确信王上的身份。要知道王上是出现在王凛转世的阵中那时我见到的只是一个不着片缕左肩受伤的小女孩。照理说既然是在王凛转世的阵中见到我应该立时除掉这来路不明的小孩但是那斜劈左肩的伤口让我下不去手它实在是太像当年王上自劈左臂的伤口。王上当年曾指着那鲜血如注的伤口对我说你要记住我的伤我的恨我的耻辱。此言此景青城百年来未敢有一日忘记。”
唐谧听到此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抢步上前抓住顾青城的手说:“你把捡到我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仔细说一遍。”
顾青城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却不敢违命犹豫片刻道:“我在王凛幻海的阵中放入了五颗破阵的陨铁珠等到我们五人按照他的遗信来到这避室动五行阵后只见镜中人影模糊之后就是爆炸与熊熊火光之后便是一片漆黑而王凛的转世也并未出现。之后我回到幻海想去取走陨铁珠却觉它们已然融化并把地烧出五个洞来。这与我所预料的结果有所差异加之我也并未看见王凛的转世死在眼前不敢轻易触碰这些小洞唯恐有所差池前功尽弃。数日之后我再去幻海查看便看见王上昏在湖边。周身被淡黄的光晕笼罩。那光是保护王上的力量我施出全力才将之破除。至于王上为何会在那里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王凛在世时与王上之间的事本来我等就不全部知情何况他地阵法深奥精妙。我自知不能窥其全部故此任何意外生也不算出乎意料。但自那以后幻海大阵的一草一木我都不敢改动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如今只要王上取回英铁战甲想起往事。也许可以亲自去幻海一探或可知道因由。”
唐谧听了几乎已经可以看见那个破茧欲出的真相面对事实地最后一块碎片心中竟生出畏怯犹豫再三终是鼓起勇气道:“我是有些事情记不得了但是那次在桃花障中我陷入幻像。在那种好似自我催眠一样的情形下我看见一些旧事。我本以为那和陷入其它幻象时一样看到地不过是虚妄的幻影。可是如今想来也许那次所见是心底潜藏的记忆。”说到此处。她转身用手轻轻摩挲那巨大的铜镜。道:“我总觉得这面镜子就是连接往事的大门。你能否在此处让我陷入类似桃花障那样地幻觉中也许这次我会看见那些忘记的过去。”
顾青城虽然不明白什么叫自我催眠但知道桃花障与一般的幻术的不同之处在于那是唤起被迷惑之人心中虚像的术法而并非施术之人制造一个幻境把别人困在其中所以当时唐谧所见必是藏于脑海深处的记忆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喜悦当下应道:“好虽然此时节没有桃花但是以我之力类似的事情也能办到。”
彼时九月天气秋色乍现山中清凉顾青城在施术之后凝立在唐谧身后三步之外看着对镜伫立的红衣少女仿若也深陷幻象回到当年时光。那时的女子与这少女有截然不同地容貌长身立于一人高的铜镜之前身穿玄色秀金红云纹的王服两臂伸开任宫人为她整理。她并不回身只是从镜中模糊地影像中看了看跪地的十多个十来岁男童口气随意地说:“见过了难为他们找来这么多头脸齐整地孩子带去殿上候着。”
他不想与王地初次见面连正脸也未曾看见心中有些失望。在离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子鲁莽之勇扭头回望过去正对上一付春山秋水般地眉眼纵是十岁的顽童心下也是一突。玄衣的王者看见未曾应旨便抬头看向自己的少年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大殿上一班少年列队一于王座之下两边是执圭而立的臣子。王唇角勾笑意图不明地说:“给他们每人一把剑。”他们在来之前已经被专人悉心教导王的喜好知道她喜欢干净整洁的男子知道她笑的时候便要提了小心于是心中都有些忐忑要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些教导自己的人所说也不尽然。
王缓步走下御座来到十来个持剑少年的面前命令道:“向孤出剑。”少年们一愣没有人动他一犹豫第一个拔出剑这才带动了其它人剑离鞘半寸便被击飞十来把长剑落在地上有节奏地叮当脆响而王已转身手中却无剑。
她坐回御座面无表情地看着众臣道:“这些孩子就算再教导五六年能与孤匹敌么?说什么让孤教导一队自己的亲卫军到底何意?站出来讲明白。”
殿下一片死寂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须皆白的老臣颤巍巍躬身出列道:“王上既然不愿意大婚子嗣却总是该有的。既然寻常男子王上看不入眼那何不亲自教导一个满意的出来。这些孩子身家清白心纯质朴三五年后必是芝兰玉树之才常伴左右也是人生美事。”
后来他才知道王的婚嫁和子嗣之事几乎已经成为朝堂最令人头痛的事情在这件事之前臣子们已经想了无数办法上了百本奏折。但那时候模糊明白些人事的少年只想着赶快逃走而王遣走了其他几人唯独留下他那个先拔剑的少年。
王只是在闲暇时以教导他来打时间并未存着任何心思她何尝没有自己的男人。只不过不愿意为他们生育。只有一次她私下对他说:“我希望从我腹中出来的小孩子会像一个人有他那样的眉目只是终此一生也无此可能。故此还不如不生。我创造地东西结束在我手里也是很好。”那时的王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站在宫城的最高处俯瞰这世上最繁华地都市。极远处的江水开阔千帆万舸穿梭其上匆匆如时光之流逝。
少年忽而觉得伤感竟是鼓不起勇气去问那人是谁。
顾青城见唐谧站立不动在幻境中徘徊良久也未醒来。心中觉得不安伸出双指点在她地眉心默念口诀进入了她的幻象中。
幻象竟是百余年前赵宫被攻破时的情景血色的暴雨从天而降砸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战甲上满是血污的王又一次站在宫城地最高处左臂已失右手捂住左肩的伤口笑得张狂如胜者。宫殿下仰望她的银甲男子脸色悲戚嘶声道:“对不起。原谅我。”
年少的自己在这时候提剑赶来扶住王遥遥欲坠的身体。她身穿铠甲的身子太重少年一个踉跄方才站稳。现手中已经有了把缺齿梳子样的东西。“这是蜀山地宫的钥匙也许有用。”她说。手指向那鲜血汩汩涌出的伤口。“要记住我地的伤我的恨。我地耻辱。”
银甲的男子这时候已来到他们身边少年挺剑想要护住王还未出手长剑已被击飞人仰面飞出去血雨灌入口中在喉间留下刻骨地疼痛。银甲地男子抱起王奄奄一息的身体转头对满面恨意地少年说:“想报仇的话你要更强大。那是少年第一次看见那传说中天人一般的男子也是第一此真真切切地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拿不起复仇之剑的手在血水中颤抖。
顾青城闭上眼睛不愿去看这一幕这十余年来每年对着那银甲男子跪祭的时候他喉间便会疼痛那里自然没有伤口可是血肉关于痛的记忆却是如此深切真实恍如那日的血雨又在灼烧。待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眼前已是完全陌生的异世界面前神色惊慌的女子俨然就是唐谧长大以后的模样。只见唐谧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她急转回身盯着身后错愕了一瞬才醒悟过来冲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熊熊的烈火伴着气浪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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