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吧。”
“……”
依然没有反应。
然而玛琼琳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如果你自己不说出来的话,就算是我也难以明白身为人母的心情啊。你应该是为了牢骚才来的吧?”
“……”
明知她不回答也还是等了几秒的马可西亚斯说道:
“你应该也接过一大堆为人父母的案件吧?”
“也算是吧。不过就算是那样,要是像她那样一句话也不说的话,那么我除了看她的表情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啊。”
“……说……了……”
像是混进了玛琼琳的话尾中一般,趴在吧台上的人,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两人随即沉默了,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威尔艾米娜的双手失去了握力,酒杯向下滑了一滑。她稍微抬起身子,呆呆地盯着杯里摇晃着的红色水面。
“……太丑陋了,我实在是……自作主张……”
她那喝醉了就会越苍白的容貌,如今显得分外冷艳。
“我……明白……所以才……可是……明明……希望她理解,却……”
完全不得要领的马可西亚斯,没有继续问“万条巧手”,而是转向询问与她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
“喂。‘梦幻冠带’,说明一下生了什……还是有点勉强吗……”
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只会说出一个个单词的蒂雅玛特,丝毫不动其用以表达意志的头饰,然而还是回答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反抗辱骂。”
“就是说被炎灼眼的姑娘说了些过分的话吗?”
“大受打击。”
“哎呀,是那个小不点吗……”
玛琼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甚至和自己交过手的火雾战士“炎灼眼的杀手”的性格。应该不会毫无理由地反抗……都是一个一本正经地履行自己的使命的少女,那态度认真得甚至让自己有些讨厌。
(要说有可能的话……)
就只有自己把她叫来的理由了。她无奈地说道:
“真是的,你是昨天才到的吧?我明明再三说过没什么敏感的问题,难道你已经动手……”
“你已经动手了?嘿嘿,这样的话也难怪那小姑娘会闹情绪了呀。”
作出了同样推测的马可西亚斯也用同样的无奈口吻说道。
“——!”
“啪咝”的一声,装着葡萄酒的玻璃杯被捏出了裂痕。
就像是鲜血渗出来似的,葡萄酒慢慢地从握着酒杯的手指缝间流出。
看到她这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玛琼琳苦笑着从旁边给她拿来一条抹布。
“你们呀,果然不愧是养母和孩子。那种单刀直入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接过抹布的威尔艾米娜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然而又马上消失了。为了不让眼前的女性看到,她用手掌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但是,最讨厌……怎……怎么办……”
想起那时候受到的打击,她的肩膀又开始颤抖了。
看到她那种死也要保护住火雾战士的体面的可怜样,玛琼琳简洁地说道:
“干脆摘下你那块铁面具,痛快地哭一场怎么样?”
“……咦……”
“偶尔摘下那个”必须要这样”的面具,会感觉好很多的哦?”
她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酒棚里拿出一瓶自己喝惯的威士忌。
“火雾战士这样的人,只要有那个意向和力量,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向前冲刺,所以就算有什么烦恼喝痛苦,也觉得可以无视吧?明明它们并没有消失,明明在精神上跟普通人毫无分别,但那些烦恼喝痛苦却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断堆积。”
她不由得回想起过去,在长久的流浪之中曾经感受过多次的迫切感和杀戮的冲动。而那种症状最严重的时期,却是最近……
“哼!”
她顺势以哼的一声,把重新记起的不愉快回忆抹去。顺便还用握着瓶的手的拇指,一下子就把瓶盖弹飞了。
“总之,那种事情偶尔还是要倾诉出来才行。而且痛快地说出来之后,或许就会想到好的解决办法啊?”
“嘻嘻嘻嘻,这就是你在烦恼得一筹莫展时,又被迫干了一场拼死的战斗后得到的教训吗?我神妙的哲学家玛琼琳·朵呜噢!?”
她往“格利摩尔”一拍,就让搭档闭起了嘴巴。
听了这些话的威尔艾米娜想道:
(不错的主意……)
“你跟那小不点在外表方面真是如出一辙啊……还要葡萄酒吗?”
“不……”
从话语中获得了一丝喜悦,她马上就作出了回答。
(那样的东西,是不可能有的……)
顽固地,她仍然坚持着那个顽固的决定。
(因为没有,所以只有做了……)
用刚才的抹布开始擦拭着被红酒弄湿的手。
(即使被讨厌,我也要做到底……)
慢慢地擦着手掌,还有手指。然而从上方,却落下了晶莹的露珠。
(为了保护我们的……火雾战士……)
即使如此,她也毫不在意,继续在手上擦拭着。
“……”
露珠一滴,两滴地落下。像是为了掩饰似的,她把布贴上那露珠的源头——双眼之上。自己的愚蠢,给少女带来的悲伤,被少女讨厌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越了忍受的极限向自己袭来。
“……呜……呜”
她把像孩子般哭花的脸藏在布里,开始尽情的放声大哭。
“呜……呜~~……”
玛琼琳稍微倾斜了一下刚开盖的酒瓶——
“那么来吧,我们干杯。虽然事不关己。”
“是为了美女的眼泪和少女的愤怒干杯吧。”
她用一种粗鲁的喝法把威士忌倒进自己的肚子里。
………【第四章 抗争的孩子们 (上)】………
在封绝解开后,悠二和夏娜提心吊胆的回到悠二家。尽管两人整夜都提高警惕,但第二天早晨却恶作剧般的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强烈的阳光射入他们的房间。
“坂井悠二,和你说这种事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悠二就这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亚拉斯特尔谈上了。早上锻炼过后,悠二身上的运动服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夏娜仍住在悠二的房间(当然,悠二把床让给夏娜,自己裹着毯子睡在地板上)。和平时一样,夏娜先绕到大门和千草打个招呼,后在院子里对悠二进行严苛的训练,现在已经训练完了,正享受着沐浴。
“——你就原谅威尔艾米娜吧。”
“呃?”
对于来自“克库特斯”的意外言论,悠二稍感震惊。
“她是一个非常有情有义的女人。”
对于来自“克库特斯”这句话,悠二一下子无法接受。在悠二的印象里,威尔艾米娜只是个沉着冷静但又冷酷无情,遵从火雾战士的使命来处理自己的事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作为师傅来抚养夏娜的,如此的一个人而已。
“可是很难看出来啊。”
亚拉斯特尔大骂悠二,认为他认知肤浅看人眼力低下,心想要是不让他有更深一步的认识就麻烦了。
“她实际上所采取的行动,只不过是因为和她要完成的使命相重叠,由此而引的错觉罢了。”
“就算是……错觉,一般说来火雾战士不就是复仇者吗?”悠二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带着一般迷惑的表情。
(真是的,这家伙……不,要是这家伙平时就表现出一副精干者的样子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亚拉斯特尔心里这样想着,错不在夏娜,说到底还是悠二的责任,强忍着解释给悠二听。
“火雾战士之中也有千姿百态的人。威尔艾米娜因为自身激烈的情感,誓言要完成使命。但是,之中的理由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要完成的使命的理由也不一样……?如果说不是为了自己复仇的话……也就是说为了别人而复仇,是吗?”
这次的回答总算是令人满意,当然,亚拉斯特尔并没有表现出来。
“是的,那并不是由于自身单纯的冲动,而是在与别人交往时产生的羁绊中,誓要达成的使命,她现在正是继续守护这样的信念。”
“这样…啊…”
经这么一说,悠二感觉多少有点可以理解了。在那确确实实如绝境的封绝之中,威尔艾米娜打算了结自己。落在她脸上的阴影中蕴藏着的,所流露出来的语言,都是对别人的感情。对夏娜的,对亚拉斯特尔的,以及对“约定的两人”…也许还有其他的人。她全心全意地誓,为了某个人。
“因此,那种心意绝非随便就可以改变得了的。”亚拉斯特尔说道。
悠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为了我的志愿,而她则为了对某个人的情义,共同养育着夏娜。让夏娜成为‘完美的火雾战士’,那正是她对某个人的誓言和承诺。”
“威尔艾米娜她……认为那个完美的火雾战士——夏娜被改变了吗?”
悠二考虑了一下,突然这样问道。
“夏娜知道威尔艾米娜的那些事情吗?”
“不,应该不会很清楚知道吧。我也并没有打算进一步地告诉她。因为那对大家来说都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可是这样好吗?”
亚拉斯特尔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挤出了回答。
“就算告诉她,以她的性格也不会明白的。如果两人在生活的过程中能够注意到对方的事情,互相理解原谅对方就好了。”
“先不说夏娜,威尔艾米娜是那种慢条斯理的人吗?”
悠二实际上刚遭受攻击,理所当然还带着恐惧的心理,但是亚拉斯特尔既没有对此做出承诺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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