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来。
锦绣应下,这会儿南宫也自楼上懒懒走下来。
“小徒儿,你过来。”南宫倚在楼梯边停了脚步,与我招着手。
我看了看一边脸色甚是难看的染儿,仍是跑了过去。
南宫见我来了,二话不说就伸手搭着我肩膀靠在我身上,这人看着清瘦,却还是有些重量的,让我不禁退了小半步。
“啧啧啧,小徒儿,你这身子还是要多练练才行呢,为师不过乏了借你靠会儿你就这般受不住了。往后若是哪天为师泡久了温泉昏过去了,你不是要将为师当死猪似的拖回来?”
我不禁笑起来,没想到南宫会用死猪来形容自己,着实不像他的风格。
“师父放心,徒儿会好好儿练功的。”我说着,便将他往用膳的房间里带。
走到门前时南宫却停了下来,他缓缓转头看向一边的染儿,冷声道:“怎么这儿还有个人呢。”
染儿愣了愣,一脸的伤心与震惊,接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宫:“大祭司……”
南宫却是不屑于她的楚楚可怜,轻叹一声道:“你应当自己的身份,做什么事儿也该有分寸才是,这些年你都做的很好,本座也是赏识你的知趣才一直留着你在身边,可近来你似乎越发放肆了。”
染儿身子一震,赶忙跪了下来:“染儿知错,请大祭司惩罚。”
南宫笑笑,又看了看我,漫不经心地道:“小徒儿,你说,该怎么惩罚她好呢?”
我蹙眉:“那是你的事儿,别拉着我做恶人。”
南宫愣了愣,看着我道:“我的小徒儿越发聪明了。”说着他又看向染儿道:“这样吧,就罚你到后山的祠堂里打扫,且一月不得踏入御天园,你可还满意?”
染儿咬着唇,却仍是磕了个头:“染儿领罪。”
说罢,染儿就起身而去。此时外边正下着雨,而她却似看不到一般就这么走了出去。
“诶……你这何必呢,她这么闯出去不得染上风寒嘛。”我不由得叹。
南宫又往我身上靠了些,“你担心她做什么,快将为师扶进去,不然你这小身子骨可就要被为师压垮了。”
我哼了哼,赶紧将他带进了房间放在椅子上。
身上轻松了,我也觉着舒服许多。
这会儿锦绣也带了送晚膳的下人过来,备了一桌子食物,而我一眼看去却都是素食。
锦绣他们退下后我迷惑地看了看南宫,虽然我不吃荤,但他也不至于跟着我吃素吧?
“看我做什么。”他好笑地摇摇头,“今儿开始为师陪你吃素,也好缓缓我身上的咒术。”
说罢他便执了筷子去夹菜,不过约莫是今天他被伤得重了,竟连夹菜都是微微发颤,好几次都没能夹起来。可想而知方才他并非故意要为难我,而是真的没力气下楼了。
我叹了叹,坐到他身边给他夹了送到碗里。
南宫勾唇:“没想到为师却在自己徒儿面前这般没面子。”
“那就当是谢师父的恩情,今儿弟子伺候您用膳。”我夹了好几样放到他碗里,见他坐着不动,想是也没什么力气自己用膳。我狠了狠心,便拿了他的碗筷,挑着饭菜给他喂到嘴边。
“师父,请用膳吧。”
南宫仍是那副懒洋洋地模样,轻拨开眼前的发丝,轻启朱唇含下我送去的那口饭。咀嚼之后,还不忘一脸满足地点点头。
“不愧是徒儿伺候着用的饭,为师吃起来比平日里的山珍海味还令人回味呢。”
我哼了声,懒得理他。只是又送了口饭菜过去,他也依旧十分满足的吃了。
如此伺候着南宫吃完了一碗饭,我只觉得手都酸了,自然也没什么心情用膳。便让锦绣来收拾了准备回去休息。
可南宫还拉着我:“小徒儿,别急着走,为师还没沐浴呢。”
“做什么沐浴还要我伺候你?平时是谁就找谁去!”我说着,也不愿理他便要离开。
可南宫却忽地往我身上倒来,压在我背上。
“好徒儿,今儿下了雨,温泉那儿暂且不能去了,染儿方才又被我赶走了。你忍心让为师沉入水里,明儿一早就只能见着为师冰冷的尸身,你莫不会愧疚么……”
我被南宫这一番说的心里微寒,只得叹了叹认栽与他去了。
不过南宫说是让我伺候着,却也是隔着屏障自个儿洗自个儿的。我就坐下一旁守着。
“小徒儿。”
“做什么?”
他轻笑:“我给你的那木盒,你可带来了?”
“没有,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南宫顿了顿,继而微沉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怀疑我,不过那木盒却是不会害你的,只不过可以隐藏你的灵气。这世间懂得玄能异术的人并不少,你修为尚且,我只是担心你这般心思单纯,到时候让人察觉出来你的身份,怕要将你带去炼丹药什么的,你便是有些法术也难以自救。”
我哼了哼:“我是笨,所以这才被你骗来这儿了还帮着你解除咒术呢。”
南宫默了会儿,继而笑道:“你倒是越来越会与人耍嘴皮子了。不过你这么怨我可没用,至少我不会要了你的命,可外头的人就不一定了。你还是将那盒子守着,便是有人法术高强要把你劫去或是要伤你的,那木盒也能保你一命。”
我瞅着他模糊的轮廓,也不知他这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
“你若不相信便罢了,总归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怨我。”
我默了默,又想到之前的熏香之事。
“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先前你给我用的那焚香是什么?那也是无害的吗!?”
“那香常人闻到了会产生幻觉,甚至于受人控制。若是寻常的妖物半仙闻到了,也会有晕眩或者定力不高的便与常人无别,不过一般来说几百年的修为也无法长期在这香中安然无恙,此番看来对你倒是没什么影响,我也无非是想试试你这小菩提的法力和耐力罢了。”
“你这人忒爱说谎,我才不信。”我撑着脑袋在一旁哼唧,又发觉他一边的桌上似乎有些有趣儿的东西,便走过去细看起来。
南宫一会儿没回我话,我便也自个儿拿着他那些稀奇玩意儿研究着。
“喜欢这些东西么?”
南宫的声音忽然将至耳边让我惊得退了退,回头之际却只见他已经穿好衣服在一旁笑睨着我了。
“你……你怎么都没声响的啊。”我抚着心口轻叹。
“这也能将你吓着,你这小菩提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他说着,手中已经拿了样物件把玩起来。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儿,倒是你,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儿却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南宫眨了眨眼:“你倒是说说,我做过什么亏心事儿了?”
我一愣,清了清嗓子将他骗了我的事儿又搬来说了一道。
南宫勾唇:“首先,你来这儿可不是我避着来的,其二,我身为大祭司,让你徒弟可是好过其他四位长老。其三,你自个儿说说,你来之后我除了对你有所隐瞒外可有亏待过你伤害过你?”
我蹙眉:“唔……倒还真是没有。”
“这就对了,你身为我的徒儿,又是一颗菩提子,救我于苦难之中有何不可的?”
我答不上话了,这南宫与洛尘一般,也是个让人没法反驳的伶牙利嘴。
“好了。”南宫满意地眯了眼,又将手中的东西塞给我,“这给送你,便当作是对今日你出手相救的报答。你且放心,这不过是颗夜明珠做的坠子罢了,不信你自个儿试试就知道。”
我将那坠子拿在手中探了探,还真是没什么稀奇的,这番也不好拒绝便收下离开了。 五日后,箫掌门那事儿已经有了个结果。胆敢如此与乾坤教作对之人,自然是留不得的,不过好歹人家也是个掌门,他所在的门派怎会服气,一番闹过后不少人被乾坤教压制或斩杀,如此才总算是全部安定下来。那边有了新的掌门,而箫掌门家中人也自刎的自刎,逃跑的逃跑。
我听罢此事不由得轻叹,现下御天园中正落着薄雾细雨,正是人间好时节,而外边却是血雨腥风尔虞我诈,人世果然还是太过复杂。
锦绣端来些热的糕点,见了我便蹙眉道:“平日里姑娘都是欢欢喜喜的,怎地最近倒是忧虑起来,可是心中有事儿?”
我看向锦绣,与她说起箫掌门的事儿,锦绣却叹道:“教主和大祭司没灭了他们满门已是恩赐了,竟敢在乾坤教中闹事儿,还意图杀害乾坤弟子,其中一个还是姑娘你。这让教主和大祭司如何不生气?姑娘也莫要多想了,此事已经成了定局,你尚不知江湖险恶,等过些年月便会知道了,若不这般处理了,反倒让人看轻了乾坤教呢。”锦绣说着,往我手上塞了个糕点,“快吃吧,热的好吃,这天尚冷着呢,过不多久就会凉了。”
我点点头,拿着吃了几口,却觉得毫无滋味儿。
“怎地我尝着什么味儿都没有呢?”
锦绣一笑道:“姑娘这是心中有事儿,与这糕点可没什么关系。心中有事儿的人,吃什么都觉得如同嚼蜡。”说着她又将那糕点抢了去,“罢了罢了,你若是不想吃就别吃了。”
我怔了怔,原来心中装着事儿就会味同嚼蜡,如此想来,我先前与洛尘在客栈那次也是如此吧,只是这会儿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何这般了。
“听说那箫掌门的儿子就是之前伤了姑娘的弟子,似